高夫人脸色终于变了。
“这事得从长计议,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你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都可,这天底下的男人都能做知府的女婿……大人虽然不太疼爱玲珑,却也不会随意打发了她。”
“那是你的事。”李桦川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林长玉确实暗地里又揍了几个人。他来时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大街上,后来还是决定不将这些事情告诉那几个苦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跟林家作对的。这些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有害无益。
告吧,没那个胆子,不告吧, 又不甘心。
高夫人走出客房时,脸上黑沉沉的。
胡妍美又在熬药, 这是给高大人的, 去正院的路上看到高夫人这样的脸色, 好奇问:“夫人怎么了?没有惹你生气了?”
高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 扭头就走。
她愿意撮合一人,确实有让高玲珑嫁一个比曹铭更不堪的男人的想法。而且并没想出多少力, 可现如今, 全部的压力都在她一个人头上。
她要是太积极, 回头大人该以为她苛待继女, 故意给高玲珑找这样一门不堪的婚事。
可是现在, 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想到什么, 高夫人脚下顿住。她又不是林长玉的爹娘, 这些事情该他自己的亲爹娘操心嘛。
于是,高夫人脚下一转, 直接出了门去了林家。
林夫人听完了小姑子的话,整个人都傻了:“长玉真干了那些事?”
高夫人颇有些无语:“我还想问你呢。”
林夫人一刻也坐不住,直接备了马车出门往大牢去。她得去问问儿子。
林长玉呆在大牢这样又脏又臭的地方, 那是一刻都不能忍。虽然有家里送来的东西,让他比这牢里所有的犯人都过得好,他还是难以忍受。看到母亲过来,他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整个人欢喜地扑了过去:“娘,你可算来了,我哪天能出去?”
从小到大,他都特别得宠,凡是想要的东西都会有人送到他面前。就算爹娘不给,舅舅也会给。就比如这大牢中里面有一大半的东西都是舅舅让人送来的,大牢中很苦,但他确确实实没受什么苦。
因此,哪怕母亲说过想要救他出去很难,他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自己会落下罪名,只以为出去是迟早的事。
林夫人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打了几个人?”
林长玉微愣了一下:“又有人告我了?”
林夫人:“……”如果没打别人,他不会这样说。
“长玉,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人家又没招你……”
林长玉再次问:“到底是谁?姓什么?”
林夫人痛心疾首:“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打了几个人?”
林长玉掰着手指数了数,不确定地道:“六个?”
林夫人简直服气:“你为何要打人家?”
“他们会读书,还在我面前炫耀,夫子又经常夸,好像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似的。我忍不住嘛。”林长玉振振有词:“除了李桦川,那些我都是浅浅教训一下。他们竟然胆敢告我,回头我一定不会放过……”
林夫人忍无可忍,伸手拍了一下儿子的头:“你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想不放过谁?我救不了你了,以后你就在这大牢里呆一辈子吧!”
听到这话,又看母亲哭得厉害,似乎不像说的气话。林长玉慌了:“娘,你吓唬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有法子救我出去,我才不要呆在这里。舅舅都说,他会去求人,绝对不让我在这里呆太久。”
“连你爹都没有法子,你舅舅一个生意人,能做什么?”林夫人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嚎啕大哭。
林长玉看到母亲这样,心里越来越沉:“娘,你别哭了,骂我几句吧!”
如果母亲还有心思骂他,事情就没坏。母亲都只能哭了,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林长玉不想呆在这里:“娘,你骂我吧,打我一顿都行。别只顾着哭啊!”
看儿子这样,林夫人特别难受。在她看来,儿子是好的,只不过被人带坏了而已。这件事情她也有错,先前她就不该顾着自己的私心将儿子送到娘家去。想到这些,她眼泪越流越凶。
林长玉看着母亲的泪,心里更慌:“娘,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不会!
林夫人擦了一把泪,哪怕是回去跪求小姑子,也要请小姑子帮忙。以前是没法子,现在李桦川松了口,只要能让他如愿,儿子就有出来的机会。
这些事,就没必要告诉面前的儿了,先吓唬一下他。回头出来了才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林夫人出了大牢不久,就看到了等着路旁的小姑子。
高夫人看到嫂嫂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长玉那个混账真的还打了别人。她揉了揉眉心:“还打了几个?”
“六个,他自己也不确定,兴许还有更多。”林夫人在小姑子面前,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现如今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强调:“林家丢脸,对你也没好处。”
高夫人正是清楚这样的事实,所以才出现在这里。她一脸无奈:“想要说服大人答应这样离谱的婚事,没那么容易。我是继母,这些年对玲珑本来就不亲近,大人之前一直不管后宅,可现在他已经改变了想法,对玲珑不如以前那般疏离……”
林夫人听着这些,只觉得她在推脱,道:“我也会帮忙的,你尽管吩咐。”
高夫人:“……这不是帮忙的事。”
林夫人才知道儿子还闯了其他的祸,又见小姑子各种推脱,脾气很是暴躁:“大不了把他们关在一个院子里,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妹夫不答应也得答应。”
高夫人哑口无言。
“不行!”她怕嫂嫂真的这样做,强调:“如果真如你所说,大人绝对不会原谅我。到时候我也做不了这个知府夫人了。”
林夫人垂下眼眸,只要能够救儿子,她可以付出所有。如果拿小姑子知府夫人的位置来换就能让儿子顺利脱身,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答应。
“妹妹,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也想想。”林夫人强调:“华蝶那边,我会看着,绝对不让她受委屈。”
提到女儿,高夫人心里特别难受。
那死丫头,要是听话一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地步。可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谁都可以不管她,甚至是恨她,只有她不能!
高夫人一直的想法是,等女儿死心,她将人带回来,然后让大人选一个陌生的地方调任,再给女儿寻一个如意郎君。
可现在女儿铁了心要留在曹家……她眼神一转,就有了个主意:“你可以看着,但也别太帮她撑着。让曹家教教她规矩。”
林夫人愕然。
她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让她受委屈?”
“不受委屈就不长记性,不吃苦,她永远都不会懂事。”高夫人狠心道:“曹铭那个混账对她从头到尾就只有利用,这样的男人压根不是良人。我绝对不会把女儿的一生托付给他。”
林夫人秒懂。
“我明白了。”她转身就走,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曹家。
曹母看到她来,忐忑之中又特别高兴:“林夫人,快进来坐,家里刚好来了一批新鲜的菜色,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用了饭才走。”
这留了饭,大家越来越熟悉,以后有来有往,那可就成了亲戚。知府大人如今还生儿子的气,不愿意帮忙。如果儿子能得了林大人的帮助也不错,聊胜于无嘛。
这城里多的是人想要和官员扯上关系,官员的夫人都凑上门了,她没道理放过。
高华蝶知道舅母来了,也特别高兴。
吃饭时,她一直坐在林夫人的旁边,看到曹敏敏直接夹菜,她一筷子就敲了过去,呵斥:“没规矩。”
曹敏敏特别委屈,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得罪不起嫂子,瞄了一眼母亲,见母亲没有帮自己撑腰的意思,又见林夫人在当场,干脆就闭了嘴,委委屈屈去盛汤。
林夫人一直含笑看着,此刻突然呵斥道:“华蝶,给敏敏道歉。饭桌上怎么能敲人筷子呢?”
高华蝶傻了眼,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舅母,你说什么?让我给她道歉,你有没有说错?明明是她没规矩,我是她嫂嫂,教她规矩有何不对?”
林夫人再次重复道:“就是你给她道歉,你是嫂嫂,小姑子错了该好好说,不能动手打人。当着客人的面都是如此,像什么样子?”
高华蝶:“……”舅母到底是哪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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