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妍美只看着他,不再争辩。
没什么可争的,只看何家愿不愿意还银就清楚了。
何满林对上她眼神,总觉得表妹小瞧了何府众人的品性,愤然道:“我去让娘还你就是。”
胡妍美隔窗一福身:“那就多谢表哥了。”
何满林愈发恼怒,头也不回地跑走。
因为生气,何满林一路脚步匆匆,像一阵风似地刮进正院。
李氏本就烦躁,看到这样的儿子,愈发不悦:“满林,你学的规矩呢?要是让你爹看见,又该要训斥于你。”
“娘!”何满林在双亲面前,一直都挺恭顺的,但此时他心中气愤,且顾不上,道:“刚才我去见了表妹,她说……说……”
李氏看他气得脸都红了,随口问:“说什么?”想到什么,她一脸严肃:“我叫你表妹禁了足,不许任何人见她,门口的人没跟你说?”
“说了的。”若是没有周红衣那些话,他听母亲说起这事会心虚,但此刻他懒得道歉,道:“表妹说你不放她出去,就是因为不想还她银子。”
李氏心思被说中,面色大变,一巴掌拍在桌上,大怒:“胡言乱语!”
“我也觉得表妹是乱说!”何满林一挥手:“娘,您是真心为她好,可不能受这样的冤屈,稍后你就把周府的钱财全部摆在她面前,非得让她给你好生道歉不可!”
李氏:“……”她倒是想拿出来打周红衣的脸,可上哪去拿?
“满林!”她一脸严肃:“你表妹还在气头上,她这么说,就是想让我一怒之下将银子给她然后赶她出门。真正疼爱晚辈的长辈,就该为孩子计之长远。我不能让她出去!因此,这些钱财不能让她看见。”
何满林听完,觉得这话挺有道理。
表妹这就是故意激怒他们母子,目的是为了搬走。当真是煞费苦心。
想到此,何满林有些沮丧:“她就那么讨厌我吗?”
李氏心疼儿子,道:“是你对她太好,而她把你当成了哥哥。”
何满林垂头丧气:“可我就是想娶她!”
李氏耐心劝道:“强扭的瓜不甜。满林,娘只是提了婚事,她就恼了我们,若再逼迫,她兴许又要说我还不起银子,非要娶她过门是为了吃绝户。”
“想打消她疑虑简单啊。”何满林振振有词:“你把周家钱财全部还给她,她一定不会有这种怀疑。”
李氏:“……”要是拿得出来,哪有这些事?
“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何满林年轻,正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心上人直接表示看不上自家品性,他哪受得了?
“既然没花,那就给她啊!”
李氏本就烦躁不已,眼看儿子不依不饶,抬手就是一巴掌。
何满林很少挨母亲的打,脸上疼痛传来,他满脸不可置信:“您打我?”
他转身就跑。
跑出门时刚好撞上了赶过来的何满月。换做往常,何满林会和妹妹打招呼,要是兴致来了,兴许还会玩笑几句,但此刻的他根本顾不得,哪怕撞上了妹妹,他也没回头。
何满月恍惚间看到哥哥脸上一个巴掌印,她喊了两声,跑走的兄长都没回头。结合这两天发生的事,她立刻笃定是哥哥还想要娶周红衣而被母亲训斥了。
当即也不进门了,转身就去了周红衣的院子。
胡妍美一直站在窗前,倒不是等银子。因为银子是绝对不可能拿得来的,她就是想看看何满林之后的神情。
结果,没等来何满林,倒等来了何满月。
这丫头无论何时看到周红衣,都一脸不高兴,这会儿脸上阴云密布,隔着老远就道:“你这个灾星!那些乡下人口中说的搅家精就是你这种女人!我哥哥刚刚挨打了,你满意了?”
胡妍美扬眉:“又不是我打的!”
这话把何满月气得够呛:“要不是为了你,哥哥又怎会挨打?”
胡妍美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这么嫌弃我,那倒是想法子让我出去啊,我想走,你娘非不让!”
“就怕是你不敢走。”何满月自认,在宅子都没有的情形下,让她独自一个人去外面住,她是不敢的。
胡妍美激她:“你放我走啊,看看我敢不敢?”
“你……”何满月左右看了看,挥退了下人,低声道:“换上丫鬟的衣衫,我带你走!”
胡妍美立刻就找了一身丫鬟的衣衫穿上,头发也放了下来。
饶是如此,也难掩她绝美的容颜。何满月心里酸溜溜:“长得倒是挺好看,难怪我哥一心要娶你。我可告诉你,这一出去往后就别再回来了。”
胡妍美轻哼:“要不是姨母不让我出门,我早买了宅子搬出去。”
何满月也知道,便宜表姐这些年来在府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银子,都是和他们一样领月银过日子。那点月银打赏下人都得省着点,就算有首饰,也撑不了多久。
事实上,就算真的要搬出去,也该先找好落脚地。否则,就拿着那点散碎银子,怕是半个月都熬不过。尤其周红衣这些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客栈的门朝哪边开都不一定能找得见……谁又能保证客栈里都是好人?
她懒得提醒,只装作不知。喝退了身边伺候的人,带着胡妍美往偏僻处走。
整个何府有四处偏门,最偏僻的地方杂草丛生,平时都没人过去,加上何满月性子跋扈,下人都不敢惹她,听到她吩咐自己滚远,一个个麻溜地跑走,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跑得不够快,再被她抓住后训斥一顿。
一路都挺顺利的,到了偏门处,何满月强调:“这可是你要走的,我是帮你的忙。可不是我逼着你。”
“多谢!”胡妍美撂下话,奔出了偏门。
她脚下欢快,这两天在府里,真的要把她给憋坏了。刚转过巷子,险些和一人撞上。她反应飞快侧身一避,与此同时,对面的人也避了避。
胡妍美稳住身形,看向对方。
看清楚面前的年轻人后,她心头一紧。
这位姓林,只比周红衣大两岁,论起来也是熟人,同样在府里借住了多年。听说是李氏一个手帕交的儿子,她不忍其在族人手底下被欺压,特意将人接了来。
林初墨看着面前做丫鬟打扮的姑娘,一脸惊诧:“周姑娘,你怎会出现在此?”
胡妍美垂下眼眸:“林公子就当没看见过我吧!”
语罢,飞快就溜了。
林初墨只目送,并未出声阻止。
胡妍美衣着简单,手里拎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银子和首饰。
银子不多,大半都是钗环首饰……但这些东西那都是买的时候值钱,拿来卖就只能贱卖!
她没有去当铺,绕了一圈,打听了一下去衙门的方向,颇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找到了一架马车。
“送我去衙门,价钱你开!”
胡妍美说话间就往马车上爬。
“周姑娘?”
声音里满是惊诧,胡妍美皱了皱眉,扭头看去。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她想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分明就是何府中一个车夫的兄长,偶尔何府人手不够的时候,也会请他来帮忙。
事已至此,胡妍美若是即刻跳下去找另外的马车,反而引人怀疑。她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送我去衙门,这就是你的。”
车夫跑出来拉客,也是为了赚钱,跟银子没仇。急忙笑呵呵答应下来,还道了一声谢。不过,他看出了周红衣打扮不对,调转马车时,跟相熟的人低语了几句,让帮着去何府传个信。
胡妍美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倒没有出声阻止。反正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周红衣讨回属于周家的钱财。不用上公堂对质就能拿回当然最好。
李氏听到门房的禀告,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她满脸不可置信:“你说表姑娘在哪?”
门房被夫人问得头皮发麻,本以为能讨着赏,现在看来,不被罚就是好的。他低下头,飞快道:“小谢的哥哥派人传信说,表姑娘让他哥哥送她去衙门!”
李氏心中烦躁,质问:“周红衣是怎么出去的?”
门房吓一跳,急忙道:“小的今日守门,从头到尾就没见表姑娘。今儿出门的丫鬟都不多……兴许是偏门走的……”
可那么多人守着院子,周红衣是怎么出来的?
李氏恼怒:“来人,将红衣院子里守门的人给本夫人关起来,稍后本夫人要亲自审问!”
“娘!”何满月笑吟吟踏进门:“周红衣说她要离开,我送了她走,你可别把人接回……就算要接,也再多等一等,让她吃点苦头……”
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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