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一丘一身简约坐在那张长桌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静静注视着手机镜头。
他穿一身字母印花白t,戴了顶纯白色棒球帽,大半张脸被黑色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口罩上方还有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他双眼微眯,眼尾微微上翘,显然是在笑着,眼里含了层淡淡的温柔光芒。
馆内灯光是冷白色调,落下来覆在一丘身上,给他添了几分清冷。
这身穿着与简岁月上午时看到的他并不相同,可哪怕他换了服装,戴上眼镜与口罩,那双眼眸始终不会改变。
是他。
那个上午时曾站在那幅画前打量简岁月的人,亦是跟简岁月一样去了祥记煲仔饭吃午饭的那个人,是那个原本穿着墨绿色t恤,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被忧郁所填满的男生。
原来他就是一丘。
恍惚几秒,简岁月仿佛又再次看见那个身形瘦削男生的身影。
原本她只觉得那个男生十分奇怪,为什么总是看向自己,现在则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不曾想过这样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竟是连刘程与柏芸这样优秀的导演都喜欢的知名画家。
简岁月不知是否可以用“年少有为”这个词来形容一丘,但在她眼中,他自身的确很优秀,于是他便也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
盯着一丘这张正面照仔细看了片刻,简岁月越发觉得照片里的人对她来讲有些熟悉。
这种熟悉不是那种昨日见了第一次,今天又见了他第二次的那种熟悉,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
越是仔细观察一丘这张脸,简岁月越是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只是她一时半会儿实在回想不起来。不过,有些话她还是主动与一丘聊了起来。
岁月安好就好:一丘老师,我昨天中午好像看到你了。
岁月安好就好:是在想一家餐馆里。
若是一丘说对了那家餐馆的名字,简岁月也就可以百分百确定下来,一丘就是那个男孩。
一丘应是一直登在微博上,简岁月的消息他秒回过来,比简岁月想象中还要快上很多。
画画的一丘:你是指……那家祥记煲仔饭?
岁月安好就好:对的,就是那家。
岁月安好就好:我当时也在那里吃饭,坐在一丘老师你的左斜前方。
画画的一丘:抱歉,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得到一丘的答案,简岁月可以断定就是自己多想了,其实昨日对方那真的只是无意中的几瞥而已,否则他又怎会没有印象。
除非他是在装傻,但简岁月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几乎等同于无。因为一丘根本没必要装傻。
岁月安好就好:没事没事,我在哪并不重要。
岁月安好就好:我就是想说,一丘老师你画得很好。
画画的一丘:谢谢,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画画的一丘:难道我们之前就见过吗?
一丘这话问到了点子上,简岁月并未在聊天中有过任何关于识得一丘真容的说明,那么她究竟是如何认识的一丘。
在这件事上简岁月不需要做什么隐瞒,是什么就说什么,告诉对方自己只是在他人的照片里认出了他。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一丘没有再发消息过来,简岁月等了他两分钟,不见他回应也就不再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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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时间里,简岁月的视线几乎都没怎么离开过那个被她做满记号的剧本,中途她与刘程通了一会儿视频通话,聊的无非也仍是剧本内容。
只在通话临近结束时,才终于由刘程提到了剧本之外的另一件事与另一个人——画家一丘。
刘程告诉简岁月,刚得到消息,三天后一丘的画展还会在a市开展一次,同时还会公开他尚未面世的最新画作,若能参加,那么他们将会是有幸第一批看到这幅画作的人。
时间定在晚场,届时一丘仍会到场,刘程与柏芸都不想错过这个能与一丘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一致决定三天后再去一趟,万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票不是问题,刘程有途径可以再弄到几张票。
看得出来,刘程对一丘是真爱,就像简岁月对黑黑小白白那样,甚至可以说爱得更加深切,毕竟黑黑小白白应是也曾在什么活动中出现过,但简岁月从未了解过。
简岁月并未告知刘程其实他们已在昨日就见过一丘,仍为他们保留一份念想。
“对了小简,你觉得一丘的画怎么样?”与简岁月说完画展与门票的事,刘程将话题一转重新回到一丘的画本身。
简岁月没有立刻回答刘程这个问题,而是微垂眼眸,那些她所看到过的画的内容一幅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沉下心来用心感受。
“一丘的每幅画都很有生机,每幅画都感觉被他赋予了生命,给我的感觉就是那些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画,而是有自己生命的。”
“那你想不想再去一次,见见一丘,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赋予了这些画生命,让它们跃然于纸上,也顺便看看他那幅新鲜出炉的新画作?”刘程顺势接过简岁月的话问道。
这一秒,对方是什么意思简岁月全都明白了。
她很荣幸自己能再一次被刘程导演邀请,原本她也可以选择婉拒,不过反正待在酒店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再去看看画展,凑凑这份热闹。
简岁月很快答应下来刘程的邀请,与他约定三天后仍在艺术馆门口见面,此次也依旧是他们三人组同行。
至于一丘,她没有再与他聊天。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硬要说个关系来,大概也只是画画博主与博主粉丝之间这样一层关系。
她的所有疑惑都已被解开,况且自己也已占用他部分时间,没有再与对方聊天的必要,对方或许也并不乐意与自己多聊。
从微博退出之后,外卖通知也刚好发来,提醒简岁月去楼下密码柜自取外卖。
简岁月将睡衣换成休闲服,拿上手机与房卡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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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简岁月又一次乘车在艺术馆门口下车,从酒店到此处的这条路,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熟悉了,哪怕是亲自开车,无需地图辅助她也能自己过来。
与四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来时夜色已沉,气温相比白天时下降不少,没有太阳的灼烫,空气里却依旧漂浮着闷热气息。
周边街道静悄悄的,不见多少人影,只能听见马路上车辆穿梭的轰鸣声。
没想到短短几日之内便又与柏芸见了一面,两个人不再需要刘程的介绍,自动并排走在了一起,靠近彼此耳边低声聊起了什么。
刘程看她俩聊得欢乐,反倒是他想插话都插不进去,成了三人当中那个唯一的局外人。
对于这件事,他倒是没觉得不悦,看到另外二人聊得这么开心,憨厚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
事实上,刘程原本对一丘并没有任何关注,更不知道有这样一位画家的存在,一切都因柏芸对他很有好感,刘程才会跟着去做了很多了解。
若是只他跟柏芸二人,他大概会很紧张吧,而现在有简岁月这个年轻外向的小姑娘在,也在无形中给了他一些帮衬与宽慰,他怕自己紧张,更怕柏芸会因自己的沉闷而感到无聊。
尽管明面上从未说过什么,业界却谁都知道他对柏芸有意思,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但不知为何,这件事久而久之竟也传到了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柏芸耳中。
不过很显然,柏芸与刘程应是互相爱慕的,毕竟柏芸不曾有过任何与刘程撇清关系的行为或者言论,并还答应他的各种邀请,一起看话剧,一同看画展。
刘程愿意相信,自己与柏芸将会有无数个以后,在这当中他也会寻求一个合适的机会正式与柏芸表明自己的心意。
三人有说有笑着进入展览馆,之后就都沉默下来,各自安静地从通往大厅的走廊开始一幅幅欣赏墙上挂着的那些画。
那些画与简岁月第一次来时没有任何不同,但在画框的左下角却发生了些许变化。
原本那里只有一个画名的标注,这次画展却多了几行文字,密密麻麻一些小字,需得靠近了才能看清楚。
简岁月一幅幅画凑过去看,意识到这些都是一丘的创作灵感,所有的画都被耐心标上详细备注,让大家对这些画作也能有更充分的了解。
在连续看了好几幅画之后,她忽然又没来由地想起那幅《梦》。
那幅画仍被摆在几日前那个醒目位置上,简岁月的视线当即移至左下角,却在只看见短短几个字后不自觉轻蹙起眉头。
备注上写明这是“一个名字叫梦的女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比简岁月想象中的要简洁太多。但事实就是如此,所有画中只有这一幅的标注最为简易。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大家都能知晓,一丘的灵感就来自于画中这位女孩本身。至于女孩究竟是谁,或许仅有一丘与那个女孩本人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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