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目光交汇了约有五六秒的时间,最后由那男生先将视线收了回去,简岁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看到对方的正面。
男生长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嘴唇略微有些薄,眸子是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却带着忧郁,似有什么烦心事正纠缠着他。
他很瘦,穿一件宽松深绿色t恤,下搭黑色及膝短裤,露出白皙修长却又瘦削的四肢。
对于男生的行为,简岁月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声张,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问题,向刘程求教,问他画作名字的含义。
然而导演给她的答案却是他也不清楚,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猜测,但真正的答案就只有一丘本人清楚,而他也从未公开过他的创作理念。
既然得不到答案,简岁月也只好作罢。
官方说这次一丘也会到场,但他们三人来这儿已有半天,看到的参观者不少,一丘的影子却半点没有摸着,这难免会让人觉得所谓的画者本人到场不过就是个吸引人前来的噱头。
柏芸去找工作人员问了一通,结果被告知其实是他们自己弄错了,一丘是晚场来,现在是白天场。
柏芸一查还真是如此,她立即与刘程交换眼神,二人皆是一脸无奈。
简岁月站在他们身侧,虽始终一言不发,心中却也感到阵阵惋惜。差一点,她也能见到这位画者的庐山真面目了。
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本身她这次的观展也是蹭来的,能欣赏到那些画已经知足,也不奢望能见画者一面。
离开场馆之前,简岁月不自觉又回头往挂着《梦》的那一处墙壁看去。
她距离那幅画太远,早已看不清内容,但那里还是有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但从他的穿着来看,此人就是刚才那个男生无疑。此刻,男生望向的明显也是她这一处。
这人越看越像精神不太正常,哪怕隔着还算较远的距离,简岁月也不敢多与他对视,当即将目光收回,离去的步伐更显匆忙,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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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程与柏芸另外有约,无法跟简岁月一起去吃午饭,三人就在艺术馆门口分开。
目送那二人的身影远去后,简岁月并未直接打车离开,她空荡荡的肚子正在叫嚣着,催她赶紧去找地方吃顿饭,以缓解她的饥肠辘辘。
她从包里找出一副金丝边平光眼镜,又拿出口罩戴上,试图将自己的容颜遮掩起来,不轻易被人认出。做好这些之后,她沿着这条街一路往前,在周边两侧找寻自己中意的美食。
简岁月与那些出道即有幸爆红的演员不一样,她在自己第四部作品上映之后才终于有了些知名度,而真正让她火起来的则是她的第五部作品。
那是部大女主武侠剧。简岁月因此很感谢那位选中她的导演,也同样感谢之前努力演好戏的自己,若非是在前四部作品中的积累,她知道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导演看到。
而如今她也已经出道四年了,日子过得飞快,她总会回想起自己刚步入电影学院时的青涩与无知。
走了约莫两百多米,简岁月被一家名为“祥记煲仔饭”的店铺吸引,即便隔着层口罩她也同样闻到了那股诱人的香味。
从门口向内张望,见店里人不算多,简岁月不再犹豫直接朝里走去。
店里没有单人位,她就找了个双人空位坐下,仰头往墙上贴着的大菜单上看,最后点了份香菇滑鸡煲仔饭。
等饭上来的时候简岁月没有摘下口罩,只低垂着头看手机。她只是随便刷了刷微博,看看热搜榜上有没有什么要闻,见没什么感兴趣的,就将手机锁屏重新放回小挎包中。
她背对门口而坐,看不见门外大街上的车来车往,却也能听见车辆呼啸而过的飕飕声响,以及几声由远及近应是走进店来的脚步声。
她只是因无聊而随便听听,根本不在意来者是谁,不过就是与她相似的千百人中一位普通食客而已。
那人应是坐在了门口处她的斜后方,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往里走,随即简岁月看到老板从自己身旁走过,停留在快要从她余光里消失的那个位置上,问那位顾客需要什么。
之后就没了声音,小餐馆内一片宁静,那位顾客似乎从始至终没有开过口,而紧接着又传来老板清晰洪亮的声音,让那位顾客稍等片刻,饭马上做好。
简岁月还没有无聊到转头去看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发出过声响,只微低着头,一样样看桌上贴着的那张菜单,用以消磨时间,直至两分钟后她的香菇滑鸡饭被端上来。
香味扑面而来,简岁月悄悄吞咽一口唾沫,开始品尝这顿午饭。
她早已想好,若是好吃,她就将这家店列入她拍戏过程中的外卖名单,晚上收工后想吃可以随时点。
这家店里做的煲仔饭确实好吃,香得她一口口饭不断往嘴里送,直到一大碗饭只剩一半,又直到这碗饭见了底,她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勺子,抽了张纸巾擦嘴。
饭钱在饭上来之前她已扫二维码付过,既然已吃得很饱,她也不准备坐着再休息会儿,现在直接打车回酒店。
简岁月不喜欢在炎热的夏季逛街,冷气开得很足的商场还好,被太阳炙烤的大街就实在没必要了,这种时候她更愿意点杯冰饮,窝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安安稳稳看完一部电影,什么类型的都可以。
将口罩重新戴上,简岁月起身后转,刚要往门口方向迈出一步,步伐却骤然顿了顿,视线落在自己左侧靠近门口的那张四人桌上,好看的细眉轻轻蹙起。
虽是张四人桌,但那桌上就只坐了一个人,那人背对门口而坐,面向内侧,望着的却是简岁月所在的方向。上一秒二人刚好对视,简岁月立时忆起那人是谁。
熟悉的脸庞与穿着,还有那抹看向自己的眼神,这是刚才在艺术馆内站在《梦》旁曾与自己对视过的那位男生。包括走出场馆时,二人也有过目光的交汇。
若只是普通路人,目光不小心触碰在一起也没什么,他完完全全可以马上移开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可那个男生不是,他的视线就像是黏在了简岁月身上一般,怎么都不愿移开。
简岁月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男生跟着出来,她并不觉得这是巧合,反而越发觉得此人极有可能是个心理变|态。
她没有再继续往下想,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装作淡定地走了出去。
走出去一段路,等远离了那家煲仔饭店,她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见那人跟出来才终于松了口气。
不再多想,简岁月当即在软件上叫了车。
车来得很快,不到两分钟便载着她前往位于影视城内的酒店。一回到自己所熟悉的房间,简岁月第一时间就是打开冷气,随后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就去洗了个热水澡。
这一趟出门,尽管多数时间都在冷气包裹之中,但她也还是暴露于太阳下走了一小段路。现在的气候无论走多少步路都容易出一点薄汗,简岁月也不例外,她很不喜欢那种黏黏腻腻的感觉。
打开电视,频道正好在播放着一部综艺,应该是才刚开始。简岁月对这档综艺没什么兴趣,只拿它当这个房间里的背景音,而她则兀自点开手机。
登上微博,她对不久前就已看过的实时热搜也没什么兴趣,直接从搜索栏历史中点进“一丘”这一页面,再像昨日那样点进对方的微博主页。
她原本以为这场展出逛完了也就逛完了,大抵不会再与一丘有任何交集,可她并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展览上看到那幅《梦》。
那幅画真的太特别了。
画的特殊就在于当中的小女孩跟小时候的她很像。若只是有点像其实也没什么,偏偏她们连眉尾痣所在的位置都一模一样,还有女孩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蕾丝短袖,她也隐约觉得眼熟。
当然小女孩之间有相似的同款也不足为奇,简岁月所纠结的仍是几乎一致的五官与一模一样的小痣。
她自认不是个自恋的人,不会强硬地认定一丘画的就是自己,但她终究好奇,心中有只疑问的小虫,蠢蠢欲动着想要求得一个确切答案,告诉她其实这不过只是一场偶然却有趣的缘分,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恍惚之际,她注意到自己已经点开一丘的私信。她想去询问一丘本人这幅画的创作来源,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对方有很大概率不会告诉自己。
凭什么呢,刘程说过他就没有公开过创作理念,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又凭什么会告诉自己这样一个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人。
但她还是决定问一句,即便最终结果是收到一丘的一句“拒绝回答”或是压根不予理会。
不过,简岁月并没有直接开始打字,而是盯着手机屏幕犹豫几秒又退出来,从这个加了v的大号切换为自己的小号重新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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