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早没来,景云卿担心她是旧病犯了,打算带她去看看大夫,他本来打算直接去,但是走着走着,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要回南苑一趟。
他人还没进去,就听到呼哧传来急躁的声音,等他跑进去只见顾初言晕倒在地,云雀正焦急的摇晃她。
见到贝勒爷过来,忙开口求救。
“贝勒爷,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人就软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顾初言脸色发白,景云卿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是没发烧,想起上次也是这样类似的情况,连忙去书房把自己的剑取了过来让她抱着。
“她昏迷前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回来后没多久就倒下了。”云雀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小姐是不是被大贝勒爷的鬼魂缠上了?”
不管是不是,忠心的云雀已经开始给他跪拜,“大贝勒爷,小姐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找也应该找害你的人才是,怎么找到小姐这里来了?求求你块放过她吧。”
而这边当事人顾初言正灵魂出窍在院子里和黑白无常聊得热闹。
景云亭的魂魄此时被押解着,感觉极不安分,他也不知道是谁害死了自己,只想要留在人间给自己报仇,可是这哪里能由得了他?
“哥哥们,这景云亭到底是怎么死的?”
黑白无常互相看了一眼,虽然投胎了,这小妹的性子真是和以前一样虎,打听八卦都打听到他们头上了。
“我们只管收魂魄,不管破案啦。小妹,你快回去吧,你看下面的人多着急。”
云雀都急得求神拜佛了,顾初言也是无奈,每次看到黑白无常,她只要想,马上就可以灵魂出窍跟他们对话,难道是脖子上的琥珀,让她跟平常人太不一样了?
但是正好可以满足满足她的好奇心啊,反正来都来了,她也不着急下去,看了看被锁链锁着的景云亭的魂魄,好奇的询问。
“怎么感觉他死了还这么凶?其他的鬼魂就不同?”她记得之前在法场看到的那些断头鬼就不同,老老实实的。
“景云亭死于非命,魂魄本就躁动不安,偏偏加上在性命若即若离时还见了红衣,怨上加怨,所以怨气更甚了,我们得赶紧把他押到地府,免得变成厉鬼,在阳间生了乱子。”
说罢黑白无常又把锁链检查一番,告别顾初言就押着景云亭走了几步,消失在了顾初言的视线里。
想到景云亭被带走的时候还冲她呲牙咧嘴,凶巴巴的样子,顾初言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人也睁开眼醒了。
此时景云卿正打横抱着,准备带她去医馆。
抬头看着他下巴,还有近在眼前的的脸,还有那么点帅。
想不到因为她,他还有些紧张的样子,顾初言感觉手边冰凉凉的,原来那把如意剑又抱在了自己手里,她想了想,把剑举到了景云卿眼前,正要说声谢谢。
但是后者突然看到眼前的剑,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跤了,不过景云卿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把顾初言护到了怀里,让她没有受伤。
云雀见状着急的跑过去扶她,“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顾初言侧过脸看着景云卿被擦破了一点的衣裳,心里有些感激,没想到他平时横眉瞪眼的,其实人还不错,“你没事吧!”
“你说有没有事?”
景云卿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既然醒了能不能先吱一声?,乱动什么”
“我刚打算开口,你就被自己的剑吓到了,怪我吗?”开口就那么凶,难不成还想吓回来不成?顾初言站起来,补充说,“不过刚才还是要谢谢你。”
顾初言正想跟他说有关她刚才看到了他哥的魂魄的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正在犹豫着。
这时刑部的喻大人从盛香楼那边回来了,这次只来了他一个人,上前在景云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们就一起进去了。
顾初言见状,忙追了过去,“喻大人是吗?昨天景云卿整晚都和我在一起,我可以证明他的清白,还有那个马夫也可以作证,要是有人怀疑他,我们都是证人。”
喻大人觉得这位小娘子的话有些突兀,转头问一旁的景云卿,“这位是?”
“是内人,让大人见笑了,喻大人这边请。”
景云卿始终彬彬有礼,请喻大人进去后,回头看了一眼顾初言,眼神约莫有些不一样的内容。
这个顾初言,早上听了王妃的一番胡言乱语,竟然信以为真,还以为喻大人怀疑到了他身上。
的确,他们两兄弟向来不合,除了素清,最可能被怀疑的人就是他了,可是,他跟顾初言的关系实在没到那个程度,她却这么冒冒失失的追上来,不假思索要冲上来给他证明清白,实在让他意外。
除了母亲以外,她是第二个这么信任他的人了。
要想害人,办法有的是,又何必亲自动手?同样的,万一他就是想要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昨天才有意罚她呢?利用她呢?
看着傻乎乎的顾初言,景云卿不禁摇了摇头,对,也就是她傻,才不会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所以才会这么做。
等他们走后,顾初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疑惑的问云雀,“我刚才怎么就见笑了?”
“小姐您是贝勒爷的妻子,昨晚在一块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也没人怀疑贝勒爷,小姐你紧张什么呀?”
这么简单的问题,小姐还要问,连云雀都要忍不住笑话她了。
不过她觉得刚才不过这么一会儿,居然能看到他们两个人相互关心的样子,原本这么水深火热的关系,却出现了这样的变化,可真是稀奇啊。
这边。
景云卿一路把喻大人领到了庆王爷的书房。
此时庆王爷正在桌前为景云亭的事抚额叹气,完全没察觉到有人到来,还是景云卿敲了敲门提醒,他才打起精神来。
“喻大人来了啊,快请进。”
庆王爷起身把喻大人迎进来,又吩咐下人送了茶水点心过来。
这次要汇报的事情似乎不便让更多人知道,直到下人们都退下,喻大人才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玻璃瓶放到桌前。
“我们在盛香楼的床底下发现了这个,已经确认过了,贝勒爷体内所中的毒,和这个是吻合的。”
“那你们查到是谁投的毒了没?”
听到庆王爷的问话,喻大人又补充了一点,“微臣有必要先跟您说明一下,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庆王爷拿起那瓶子,凑近端详了一番,觉得没什么稀奇,“这上面什么明显的特征都没有,就是普通的瓶子,连个厂家都看不出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线索?”
“王爷是洁身自好之人,自然不知,正因为它一直在黑市上流通,又药效隐晦,所以一般人都只会认为它是一般的大补丸。”
王爷听到这里已经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想不明白自己儿子的死不光牵扯了盛香楼,还牵扯到了黑市上的药。
“喻大人的意思是?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王爷和王妃洁身自好,又爱子心切觉得这事多半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陷害,可是像贝勒爷这样的死状在盛香楼不是第一次了,微臣之所以还要去现场调查,也是再次为了佐证罢了。”
难怪喻大人回来得这么快,原来他早就有了判断。可是庆王府还是不愿相信。
“你的意思是云亭他自己害死了自己?”
“王爷有所不知,之所以这种东西只能在黑市上流通,这正是因为他有药效,但也有他的危险性在,人在身体不适时,想要拿它进益身体,本身就是一种透支,而贝勒爷的情况显然是服用过量,是身体无法承受而猝死当场,当时那个香君微臣已经派人看管起来,他是目击证人,当晚也一直和贝勒爷在一起……”
“够了!”
庆王爷不想再听下去,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想不通云亭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把自己的命给折腾没了,他更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死在那样的地方,真是连死后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生前不给他争气也就罢了,死了还要往他脸上摸黑!
庆王爷既然已经明白了事实,喻大人也就没有再对这件案子多做更多的说明,等到王爷重新坐下来他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香君也知道贝勒爷的身份,没有声张,所以这事要是想干干净净的处理倒也不是难事,就看王爷您的意思了。”
庆王爷叹了口气,云亭如此不争气,自作孽不可活,这事再查下去只会让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所以他也是爱莫能助啊,“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吧。”
“王妃那里一直派人传信要我过去一趟,您看?”
“喻大人办案,没有什么好推敲的,王妃痛失爱子,太过伤心,难免产生臆想,胡言乱语,请喻大人不要在意,她那里本王会去宽慰,不管是作为庆王爷还是作为云亭的父亲,我都希望他不要人都走了,还要被人看笑话,遗臭万年,接下来的事有劳喻大人费心了。”
“王爷言重了,这是微臣该做的,逝者已矣,请您节哀,微臣告退。”
王妃等了很久都没见喻大人过来,后来又听说他已经被景云卿送出了府,气急败坏的找到了庆王爷的书房,直接上前就给了景云卿狠狠一个巴掌。
“你这是心虚了吗?案子还没查清楚,就这么着急把人送走!!!”
景云卿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这一巴掌,本来他是不会任由她欺负,但是念在她是伤心过度,就没跟她计较,直接打算出去,让王爷跟她说,不料王妃不依不挠上来拦人。
眼看一场闹剧又要上演,庆王爷及时喝住了她。
“闹够了没有?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去?云亭现在还躺在冰窖里,现在最要紧的事应该是让他尽快入土为安!”
“王爷!云亭尸骨未寒,你不帮他把凶手缉拿归案,他怎么安歇?!”
“你真要缉拿凶手?那就去问问你的亲弟弟!”
王爷说着将喻大人放在桌上的玻璃瓶扔到了她面前,“刚才喻大人说的时候本王还没想起来,都说外甥像舅,云亭可真是像惨了他,两个人连这种见不得人的癖好都相同!他这完全是咎由自取,自己害死了自己!”
王妃捡起那玻璃瓶,已然是识得的,也知道它的作用,眼里的锐气瞬间没了大半,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嚣张,“王爷,难道云亭他是因为吃了这个才?”
“本王记得前两年他舅舅就是因为食用过量,还惊动了王兄身边的太医,连夜赶过去,才捡回一条命,你却还纵容云亭和他这样的人为伍,你这是枉为人母!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啊!!!”
王妃摇头,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们两个前几天才牵马场的马出去卖了!我刚才收到线报,属于王府的马匹正在黑市上流通买卖!”
说到这里王爷不禁冷哼一声,“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马场的每一匹马都是登记在册的!如果他们正常买卖,怎么可能会流落到黑市去?告诉了你这些,还要再无视事实,冤枉其他人吗?!”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云亭很乖,他很乖的……”
王妃受了刺激,失了魂般,嘴里痴痴傻傻地喃喃着,跌跌撞撞地扶着门往外走,她身边只有一个从娘家过来就一直陪着她的老仆人跟着。
景云卿望着她形影单只的样子,天作孽尚可恕,他们母子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落得这样的结果根本不值得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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