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林芜气咻咻,她虽然不乐意与褚澈如何,但不包括被人挑衅到脸上!颜若璃却若有所思:

    “阿芜。”

    “不用安慰我,我这么被她下脸子,决不能善了!”

    林芜受不得激,颜若璃却道:

    “褚澈受伤了。”

    “知道,昨儿褚蕴竹不是抓破他的脸了么。”

    “是鞭伤。”

    褚澈下巴上有痕迹,约是抽打时扫到的。林芜就呆住了:

    “不能吧。”

    但她又想昨日颜若璃才与她说,夏蓉蓉尤爱折磨俊俏郎君,顿时心里没底,又有些内疚,有种她见死不救才令褚澈落难的心思。

    “六表哥,六表哥不是同褚澈一直交好么?叫六表哥问问?”

    将门女总有些豪爽侠气,颜若璃忖出她心思,便应了她,又交代陆茉幽几句,转头回王府去。

    简泽正在书房与人议事,杜浔在院子里候着,见颜若璃来,拱手行礼。虽都行走江湖,可杜浔与上官与人感觉却全不相同,杜浔瞧着冷漠却为人热忱,上官看似欢脱却拒人千里,大抵也与师承有关。

    “娘娘,殿下说,查出结果可直与娘娘禀报。”

    “哦?”

    “是褚三公子的事,想来因为东平县主,娘娘是关注这些的。”

    “请说。”

    颜若璃这才恍然,杜浔拿了一份脉案出来,颜若璃看半晌没明白,杜浔解释:

    “夏姑娘六年前患了离魂症,正是来京遇见褚三公子那年,夏老爷曾拜访褚家,打探口风。”

    颜若璃想夏蓉蓉行事也委实不像个正常人,疯了也就说过去了,但就因为对褚澈的爱而不得?

    “夏老爷当初为夏姑娘忽患离魂症,迅速回南,放弃了一笔正谈着的十几万两的生意,广聘名医,治了一年多才稍有好转,自此夏姑娘性情大变。那些面首都是她发作时纳入身边,也是发作时行折磨手段。”

    对比林芜,娇养大的姑娘难免骄纵些,但大户人家总还有些礼数,夏蓉蓉从前也还是很有分寸的。但颜若璃不解的是,不过一面之缘心生爱慕,即便求而不得,也总不能因此疯癫。而方才夏蓉蓉挑衅林芜,展露更多的,似乎还有对褚澈的恨而产生的发泄。

    “当年夏家在盛京与褚家的事,还能查出什么内情?”

    “这得问仓廪。”

    各司其职,杜浔只能查夏蓉蓉的古怪,那些内情就得找旁人了。

    “多谢杜先生。”

    杜浔施礼告退,颜若璃等书房议事结束,简泽回来,才问:

    “出了什么事?”

    “太子小动作不断,预备从惠民署下手。”

    “惠民署?”

    “嗯,如今已查出亏空了五千多两银子,有发霉变质的药材,治坏了几个穷苦百姓。”

    颜若璃盯着简泽,简泽被她看笑了,颜若璃瞥他道:

    “你管辖下的惠民署能不声不响出这些事?”

    “我可没有请君入瓮。”

    太子某些时刻与顾玥几乎相同,他们是一类人,不害人心里不痛快,多疑又心狠。所以针对这种特性,简泽为他量身而度了陷阱,他几乎不疑有他的跳了下去。

    颜若璃看简泽眼神晶亮,带着崇拜与仰慕,简泽心里越发满涨,把她抱进怀里,夫妻就这么站着说话。青禾立刻就退出去了,腹诽不已。

    “夏蓉蓉为挑衅林芜,竟都追去陆家门外了。”

    “嗯,我听说了。当初的事,褚澈也提过一嘴,夏老爷有意结亲,提出的嫁妆也很丰厚,褚家原本动了心思,但听说是正妻,便作罢了。”

    商人再有钱,哪怕富可敌国,在官宦府邸跟前终归是低贱,夏家到底不是皇商。褚家的意思,做个贵妾也尽足了,哪怕进门后再抬个平妻,但原配嫡妻是别想了。可夏老爷心疼女儿,只要原配嫡妻,甚至愿意出的更多,褚家便试探夏家底线,看是否能接受,但试探着试探着,夏蓉蓉疯了。

    “也就是说,并没回绝死了?”

    那夏蓉蓉疯的就更可疑了。

    “因为她疯了,很多事就不了了之了。”

    简泽看着颜若璃:

    “夏蓉蓉发病前,见过褚蕴竹,夏蓉蓉发病的真相,除了她自己,或许只有褚蕴竹清楚。”

    颜若璃蹙眉:

    “褚澈是她哥哥,他们褚家的事,难道还得咱们去管?你不许去见褚蕴竹。”

    简泽大笑:

    “我不会去见她,我怎么会见她。”

    褚家那种态度,林芜也并无心与褚澈结亲。但夏蓉蓉就来的太是时候,刚好褚澈污了名声。

    “夏家是收了信,知晓褚澈成褚家弃子,夏蓉蓉才北上进京,所谓十万两银子和十八家铺子的嫁妆,不是陪嫁,而是送给褚家,夏蓉蓉也不是嫁进褚家,而是带走褚澈。”

    “褚家是真卖了褚澈?”

    颜若璃匪夷所思,不说是世家大族最重脸面么?褚家就不要脸了?简泽道:

    “是褚蕴竹送的信。”

    颜若璃大怒:

    “褚澈去求林芜时,还想带她一起逃出褚家,林芜就因他提褚蕴竹才拒绝了他,这褚蕴竹怎就昏成这样?”

    “顾瑾找她要一万两银子,否则就宣扬出是她算计了褚澈和林芜的事,坏她名声。而褚澈也拒绝再帮她谋划进六王府的事,她对褚澈心怀怨恨,同她父亲提议,一手促成此事,她得一万两银子和两家铺子。”

    颜若璃恶心的说不出话,皇后娘娘若知晓她心心念念给简泽做妻的姑娘是这种德行,怕不是要恶心的几日吃不下饭!

    “夏蓉蓉对褚澈仿佛恨的不轻。”

    简泽捋了捋颜若璃耳边碎发:

    “南边也传来消息,夏蓉蓉豢养的那些面首,或多或少,都有些与褚澈相似之处。”

    所以夏蓉蓉对他们的折磨,都是给褚澈的。但这不合理,爱而不得即便生恨,就这么深入骨髓?

    “我打算明日去看看褚澈。”

    简泽与褚澈交好,不仅仅是因褚家,他们幼年曾一同读书,之后也私交甚笃,只在褚家生了旁心后,褚澈与他渐行渐远。褚澈嘴巴厉害,心却实在,不然也不会想那么个法子提醒他褚家的问题。

    简泽翌日一早往城南去,那里有一片富商成簇的街巷,夏蓉蓉的别院外头瞧着不显,但内里却一应俱是规制内最奢华摆置,甚至凉亭悬着的纱帘都是名贵的月影纱。

    夏蓉蓉没露面,仆人引简泽直到院子最深处,褚澈的住处明朗宽阔,他被仆人从屋中带出来,神情麻木的坐在简泽面前,简泽同他说话,他或敷衍的应一声,或没有反应,简泽蹙眉。杜浔今日跟着他,借故上前给褚澈吃了一粒清心丸,仆人顿时急道:

    “你给我家姑爷吃了什么?”

    他要上前,却从天而下几个暗卫,仆人大喊,顿也引来几个护院,两边僵持,褚澈忽咳嗽两声,茫然四顾,在看见简泽才要说什么时,夏蓉蓉来了。

    “褚郎。”

    她娇娇软软唤一声,褚澈颤抖一下,简泽看向夏蓉蓉,这时候的夏蓉蓉尽显南方姑娘的袅娜娇怯,娇小温婉,与昨日截然不同。

    “见过六殿下。”

    夏蓉蓉施礼,挥退护卫,嗔仆人道:

    “大惊小怪什么?六殿下与姑爷是自小的情分,六殿下不会害姑爷。”

    转而又同简泽赔礼:

    “殿下莫怪,褚家不要褚郎了,我要带他去南边,叫他过诗词歌酒花的日子。不过他说京中还有友人,总要聚一聚,我依从他,我们过了年再启程。”

    简泽看向褚澈,褚澈眼神虚空。他也没避着夏蓉蓉,同褚澈道:

    “是褚蕴竹送的信。”

    褚澈浑身颤抖起来,眼圈迅速红了,眼泪往外涌。

    “阿泽,我是不是没用?我引以为豪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点儿用也没有……我愧对母亲交托,没教好蕴竹,也没护好她。我坏了林芜名声,却无法承担,我甚至连我自己都顾不住。”

    夏蓉蓉脸上笑容在看见褚澈哭时顿时僵冷,神情慢慢转变,她的婢女眼见不妥,忙取药递过去:

    “姑娘……”

    夏蓉蓉挥手,药丸坠地,她近乎癫狂的扑过去质问:

    “你哭什么?你凭什么哭?因为被我一个下贱的商户女玷污么?没人要你啦褚三郎!你是我花十万两银子和十八间铺子买来的!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你不过就是身价贵了些!”

    褚澈踉跄了一下,夏蓉蓉撕扯着他衣襟:

    “六年前你叫我滚!你说我肮脏恶心!说我给你做贱妾洗脚婢都不配,你没想到你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吧!”

    她拔了簪子就往褚澈胸口刺去,简泽阻拦,褚澈却怕简泽受伤把他推开,簪子入肉,褚澈惊诧的看着夏蓉蓉:

    “我,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六年前他甚至没见过夏蓉蓉。

    夏蓉蓉看着簇簇往外冒的血,兴奋不已:

    “要你说么?是你派人和我说的呀,你说连见我一面都恶心,叫我不要妄想山鸡变凤凰,你说我是山鸡啊!”

    “我,我没有……”

    简泽扶住他,示意杜浔上前,杜浔慢条斯理,这簪子入肉也就半寸,死不了人。夏蓉蓉踉跄一下往后摔去,婢女忙扶住她,她看着褚澈癫笑:

    “褚三郎啊褚三郎,枉你清高,如今还不是要我一个商户女养?你心心念念顾着你妹妹,可你妹妹只要银子不要你啊!”

    褚蕴竹的事戳着褚澈心窝子,他母亲过世前心心念念,放心不下幼年的女儿,叫他一定保护好妹妹,将来寻一门可心意的亲事把她风光送出门。他这么辛苦,做到样样俱佳,让盛京谁提起褚三郎都要赞一句,就是为了给褚蕴竹做一个最有力的靠山。

    可惜了,他既不有力,褚蕴竹也……

    “跟我走。”

    简泽要带他走,褚澈却顿住:

    “阿泽,别傻。褚家与夏家,是过了明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亲事,你带我走,是自毁名声,有人等着你犯傻。”

    他知道是谁和夏蓉蓉说的这些话了,简泽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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