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更替,斗转星移,

    三日光景转瞬间便是过去,二月十五,丞相苏家同尚书温家结亲之日,

    原本苏丞相心中焦虑怕着自家女儿闹出那般事情不好收场,一早便派了府中侍卫将府门团团围住,便是怕她逃婚,

    可今日苏韵柔却安生的很,非但安生的很,那面上隐隐透露出的喜气的神色不禁让苏丞相心中疑云密布,

    好在人是安生的呆在府中自不必担心半分,

    一早奚娉婷便带着贺礼前往丞相之府,奚南则是去了温尚书之府,奚家是风城的富贾商户,平日中苏韵柔同奚娉婷二人关系甚密,她前來丞相自是未有不让入内的道理,

    原着时间尚早,并未到梳妆之时,苏韵柔见她前來,遣散了屋内的侍女,独留奚娉婷在内,

    “韵柔看我带了什么,你最爱吃的漱玉坊的糯米糕,”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苏韵柔今日满头墨发散开,脸上未着半丝色彩,却分外明艳动人些许,她探头探脑的向外望去,悄声言,“爹爹可曾看见,他一向重视礼法,大婚之日不食,他定是不愿让我吃的,”

    “别担心,丞相并未瞧见,倒是你多少吃一些,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漱玉坊的糯米糕了,我同你在马车上备了许多,你记得同他走后要事事小心,”

    苏韵柔回眸瞟了眼房梁处微微点了点头,“你下來吧,”

    话音刚落,便自房梁上跳下一人,劲装裹身,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鹰目炯炯有神,那人走向前來,单膝跪在苏韵柔身前,

    “小姐,”那是如同磨房里经年未用的磨盘,吱呦着运转不动而发出的沙哑的声音,却透着丝丝甘冽在内,

    奚娉婷微微愣住,她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他的真实模样,往日他皆是以面具覆面,如今看來却也是个英武之人,虽看上去可靠的很,她却也忍不住嘱咐上他几句,

    “日后便是将韵柔托付与你,你要好生对她,对了,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苏韵柔抢先接过话來,“他叫七号,”

    七号,这也可以算作名字,却见苏韵柔叫着这名字时,两人眼眸中的温柔,她便知晓名字与他们而言只是代号而已,

    转眼间天边露出鱼肚白來,便也到了梳妆之时,奚娉婷笑着退出房内,留下喜娘同一干侍候的丫鬟在内,

    出了房门,冷不防在门外遇上苏凌天,

    他截了她的去路,言笑晏晏,“听闻天不亮你便來了如今我才见了你,原是你一直窝在二妹处,我可是要吃醋了,”

    这人,奚娉婷面上一红,跺着脚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这人,竟是打趣她,他吃不吃醋同她说了作何,

    看她似是害羞的模样,苏凌天索性绕到她面前,“怎的说上两句你便生气了,是我不是才对,应是我亲自去奚府接你來才是,娉婷,”

    最后那声娉婷叫的意味深长,惹得她心中软了起來,便也作罢似的叹了口气,

    “我哪里是气你,你这人当真是歪斜,”

    “不气便好,不气便好,”苏凌天嬉皮笑脸的凑了上來,腰间陪着的那块玉佩晃过眼底,又是惹得她面上一阵泛红,

    “你第一次來府中,我带你去逛逛如何,”

    奚娉婷瞪了他一眼,“今日可是你家妹子的婚事,你倒是不长心,”

    “长心有何用,便也改变不得这事实,”他微微挑了挑眉头,示意她人多眼杂暗处议事,“反是府中也不大,逛上一圈兴许内里的妆也未必画的完,”

    她亦是不动声色,反而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既然如此,便是同去的好,正是听闻府内梅园中红梅开的正盛,比四弟房门前的那片红梅开的还要好,”

    “那是自然,”苏凌天的得意的笑着,做出请的手势,示意她前行,“本公子亲手照料而成,怎能不美,只是这美也要有美同行才是,”

    “贫嘴,”

    梅园中红梅正盛,两抹身影消失在梅园中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的尚书府,

    比着丞相府的热闹而言,尚书府可算是更加热闹,凡是有些脸面的官员皆是到齐,就连有些京中官员也是前來贺喜,即便是那些不能來的,也同僚捎來贺礼,上上下下忙成一片,

    奚南早间便同着水谦洛、墨子崖与卿默然三人前來,全然是作为温言启的挚友帮着忙上忙下招呼客人,

    这些京中大员,多数他皆是识得的,毕竟这些全是生意场上不得不走之路,上下打点每年自是少不得,

    “恭喜,恭喜,温大人简直好福气啊,听闻丞相家之女是闭月羞花之容啊,恭喜恭喜了,”

    “同喜,同喜,”

    听着这些言不由心的恭贺之言,奚南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自是不喜,却也需承接应酬,倒是叫人烦闷的很,

    正说着,温言启自内里而出,

    见他在前院应和,眸底划过一丝暗淡,却又整理着情绪上前而來,“你同水兄等人去后院吧,前院这里有我便是,”

    奚南点头应是,走出两步却又转身回來,正瞧见温言启的目光仍落在他的身上,微微顿住,奚南还是开口而言,“今日是你大婚之日,我还是要恭贺你的大婚之喜的,”

    “好,”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甚至能瞧见温言启身上透出不可言喻的悲凉之感,仿若那悲凉是自心底散发而出,便是对着世事欲争而不争的无奈,

    宦海沉浮,权势财势之巅,何人不皆是如此,

    不赢便是粉身碎骨,

    转至去了后院,正看见水谦洛等人坐在那里悠闲的喝茶,他便说着怎的在前院见不得此三人,原是躲在了此间,

    “你们倒是悠闲,却害得我在前院忙活一二,”

    墨子崖招招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过來坐,却被卿默然抢先坐了下來,他刚想发作,肇事者一副‘你打不过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生生将他满腹的牢骚同委屈憋回了腹内,

    奚南笑着摇了摇头,择了卿默然身旁的位置坐下,正是同水谦洛隔了一人,见他不肯错过來,水谦洛便起身向他靠拢,彻底堵了他的路,

    见他要起來,水谦洛硬是扣住他的肩头将人压了回去,“我只坐着什么都不做,”

    这话说的有歧意,顿时叫奚南红了一张脸,便不再理他,反是墨子崖欲说些何,却被卿默然拦了住,一向少言寡语的卿默然却先开了口,

    “酒宴之际,装醉离开,水谦洛你同我们一起去尚书府外接应,内里之事便留给奚南,他心思细腻自是放心,”

    几人呆愣了片刻,点头应是,

    “事成之后立即离开,切勿留下痕迹,”计划虽是周全安分,却也不得不对多交待上几句,毕竟是有万一,

    到时人是在尚书府丢的,温尚书在官场中摸爬滚打那般多年,只要他不是傻子便不会急着张扬丢人之事,即便是张扬也定是在瞒不住的情形之下,

    而这段时间便足够苏韵柔同七号远走高飞再也不回來,

    随着时间消逝,渐近所定之良辰吉时,

    消失在梅园中的两人亦晃回了丞相府,方才的一番打点,以扫平了城中的阻碍,城门口的哨卡自是不必担心,早已换上了他们的人,即便是苏韵柔着了新娘嫁衣光明正大出城亦不会有人拦着她半分,

    奚娉婷回眸望了他一眼,打趣着,“还真未见过你这般的兄长,处处纵着自家妹子不说,还亲自帮着自家妹子逃婚,”

    最后两字她压的极低,除了他们二人便在无人能听见一二,

    苏凌天面上带了笑意,手中的折扇轻敲在她的头上,“你懂什么,这叫做真爱难挡,若是哪日我与心爱的女子,定亦能同二妹那般,”

    他说这话时,眸光中透出的灼灼光华叫人不能直视,仿若天下的光彩皆集中在了他的眼底,即便万难也定能破而开之,化而解之,

    未有他不能,只有他愿与不愿,这般模样惹人不禁住了目光,移之不开,

    “咚”的一声,他手中的折扇再次抬起敲在她的头上,唇边轻笑着,“怎的,被我的英爽之姿看的傻了眼,别愣神了,快去二妹哪里,算來眼下也是快要上了花轿,看不见你我她怕是要哭鼻子了,”

    等着奚娉婷反应过來时,那人已是踱步走的远了,望着他的身影,她还是沒忍住“噗呲”笑出声來,这世上还有那般不害臊之人,自己夸自己是英爽之姿,

    卧房内,

    眼见着良辰吉时将近,却不见自家兄长同好友前來,

    苏韵柔不免有些焦躁的來回踱着步子,此次一别,便是不知何时再能见面,细细想來竟也是舍不得,

    “小姐到了要上轿之时了,若再不带上这凤冠怕要來不及了,”一旁的喜婆不免催了起來,

    她抬头看了眼外间,心中盘算着剩下的时间,“等等,再等等,这凤冠定要兄长为我带,这盖头定要娉婷为我盖,不然我宁愿不嫁,”

    宁愿不嫁三字倒是惊住了喜婆,不敢在乱动上半分,却是催了人出去寻大公子同奚三小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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