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片段中记录的前文明历史,是在大型崩坏爆发的三天之后。

    那一场大型崩坏毁灭了符华所熟悉的城市——两座,她过去居住的武馆所在的从小生活的城市,还有她就读的那座城市。

    亲人,朋友尽皆在这场灾难中被抹去了,包括那位被符华从死士的攻击中救出来,和她成为了好朋友的女孩子。

    大型崩坏,从来都不是毁灭一座城市的小灾难,每一次大型崩坏爆发,若是没有对抗崩坏的组织加以遏制和镇压,全人类都会面临危险。

    只不过,这是符华第一次直面崩坏罢了。

    崩坏爆发时正好在坐飞机回家的她逃过一劫,并且乘坐飞机抵达了逐火之蛾临时建造的避难点,能够隔绝高浓度崩坏能,也能够抵御大型崩坏兽移动所带来的地震的地方。

    结实,却又很是简陋。

    符华分到的房间,只有床铺和桌椅罢了。

    她当然没心情在意这种简陋,因为这场灾难而六神无主的在房间里呆坐了三天。

    逐火之蛾也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方才阻止大型崩坏进一步扩散,并且将律者讨伐,而后,便与符华接触,让这位拥有不低程度的资质的少女,加入了逐火之蛾。

    “现在想来,大概是这场灾难让老古董第一次见识到了生命的脆弱。而后,一次又一次的大型崩坏,让人类一次又一次的蒙受可怕的损失,人口数量与生活范围都在不断的缩小,战士或是普通人的死亡已经成为了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就习惯了死亡吗?”

    虽然华奕本就对符华很是了解,但,现在通过记忆片段直接去见证,自然有一种更为特别的感受。

    “没错。老古董就这样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士,能够无限压制个人情感的影响,当一名执行命令的机器。呵,前文明认定了律者无可救药,是必须消灭的对象,每一次都拼尽全力的讨伐,虽说在终焉之前都成功了,却也导致人类的力量不断的缩小¨」。”

    前文明爆发第五次崩坏后,还剩下多少城市,多少战士呢?

    比起巅峰时期已经减少了很多,哪里像现文明这般,不论是战士的个人实力还是数量,乃至于城市的发展都在不断提高着。

    如果说,崩坏对于前文明是灾难的话,那么对于现文明来说,反倒像是让文明不断进步的试炼了。

    崩坏并没有改变,改变的是文明,以及与文明相对应的人。

    “你在怨恨吗?”

    这一次出声的不是华奕,而是出现在符华身边的一道虚幻身影。

    那是符华,为华奕、苍玄等人所熟悉的古板严肃的符华。

    如果是刚刚苏醒时便看到了这道身影的存在,全新的符华大概会陷入迷茫,惊慌失措。

    然而之前发生的种种已经让全新的符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律者,继第五次崩坏爆发诞生的冰之律者安娜后的,新的律者。

    而原本差一点在太虚山爆发的,应该是第六次崩坏。

    不过,即便没有华奕,这一次的崩坏应该也不会是正常的大型崩坏。

    符华所拥有的浩如烟海的回忆,在短暂的僵持后便摧毁了崩坏给予律者的使命,即便是身为律者的她,也会想方设法的阻止大型崩坏。

    甚至可以说,律者符华在诞生的那一刻便背叛了崩坏。

    “怨谁?上个世代留下来的只有几个人,我已经没有可以怨恨的对象。我有的不是怨恨,而是悔恨,我拾起的回忆越多,对自己的悔恨就越深沉。”

    律者符华几乎并没有什么停顿的便给出了回答。

    在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她也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

    毕竟,已经有不止一个例子了——琪亚娜、雷电芽衣,甚至还有希儿,她们都拥有两个人格。

    这也是原本一直在默默的聆听着律者人格与华奕的对话的符华,会在此刻现身的原因。

    她知道,律者人格的很多言语不是在向舰长说,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看到了真正的符华出现,律者人格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总是唯唯诺诺,为什么总是优柔寡断,为什么把选择留给别人,为什么——不随心所欲的战斗?”

    “.〃在激发崩坏兽基因,真正成为融合战士之前,我的力量很弱,无法对抗大型崩坏。”

    “哈?这就是你对家人和朋友死在大型崩坏下的解释吗?弱者的理由总是很充沛,我就不反驳了。那么后来呢?现文明,苍玄和丹朱提出依照火种计划,加速文明发展的时候,明明知道这会产生无法预估的变数,明明知道这样有可能发生可怕的悲剧,但你没有拒绝她们的要求。”

    听着两位符华的对话,听到律者人格那夹杂着满满情绪的言语,华奕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并不适合随意开口。

    别说是替符华解释了,即便华奕安慰符华的律者人格,也有可能让对方感觉是在反驳,进而受到刺激。

    现在,能够安慰(得吗的)律者人格的只有符华自己。

    “我们不能预知未来。”

    “不能预知但可以避免。她们的职责是辅助你,不是吗?你当然有权否决苍玄的提议。哪怕在当时不近人情,可至少不会让巨兽蚩尤诞生。甚至于,即便在事发之后,你还有弥补的机会,在丹朱提出要亲自去消灭蚩尤的时候,为什么不阻止仓?”

    “与蚩尤一起诞生的还有大量崩坏兽,整个神州都在经受灾难。而且,我也没想到蚩尤会那么强,集合苍玄、丹朱和姬麟的力量,也要付出惨重代价才能将之封印。”

    “没想到,又是没想到。有战争就有牺牲,你凭什么认为那些本就会在数十年内老死,寿命如过眼云烟的平民,比朋友和得力助手更加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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