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物理竞赛初赛在高二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后就来了。
真正开始好好学物理的时间唐焰也没有两个月，但他有个特点就是只要学会的东西就会会举一反三，对付个初赛唐焰自觉不能比省里真正天赋惊人又努力的学霸拿个前几，入围肯定是够了。这点认知得到过学神贺一洐的确认。
明川的老师知道唐焰要报名竞赛，只在最初的时候表现出一点诧异，但还是很欢迎鼓励他，从来就不因为唐焰以前表现得根本就是个学渣而歧视人，能拿到的资料都不会少唐焰一份。
考试那天是个天蓝日暖的周六，三个小时后唐焰跟宋知一起走出考场，自从告白失败，宋知本来有些尴尬的，但唐焰毫无芥蒂还是把宋知当朋友，在学校偶遇都能开开心心招手打招呼，宋知也坦然接受做朋友这个事实。
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也很好。宋知看着身边眉眼漂亮的少年，无奈地垂下眼睛。
两个人讨论着考试里的几道题走出校门，唐焰就很眼尖地看到街道头贺一洐的黑银撞色机车。
周博城开学送车不成，倒也提醒了贺一洐他应该弄辆车载男朋友。他托大姐运了自己最常用的一辆来海市，颜色和款式都不算高调，很适合带唐焰走街串巷的玩，但其实机件已经全都改装过，总得来说比幻影鬼王贵一倍不止。
身高腿长的男生靠着机车，他剪短了头发，做了个帅得一比的断眉，意气风发又放肆不羁的气质完全收不住，在明川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瞩目。
与唐焰对上眼神后贺一洐朝他扬了下那边断眉。
“贺一洐他过来接你的？”那么帅的车，那么张扬的人，宋知想不注意都难。
“是啊。”
“你们关系真好。”
唐焰一笑，不想解释什么，加快脚步朝贺一洐过去，宋知不知道是跟上还是找个理由离开，背后就有人喊他。不只是他，还有唐焰。
刘悦然这些一中的也考完，应该是还不错，神态轻松嘴角带着笑，喊他们的不是刘悦然，但也是集训营一批去的一中人，基本上海市去的都知道唐焰跟刘悦然打赌的事，所以其他学校的人也看过来。
“宋同学考得怎么样？”
“哟，没想到焰爷说来考就真来了，明川这是可以啊！”
“焰爷考得怎么样？准备拿几分？”
唐焰不太想理人，靠嘴哔哔有什么用，等结果不就完了，而且男朋友还等着接他回去，也不知道人在外头等多久……
一中人见宋知站住，唐焰却连头都没回，跟听不见一样还往前走，觉得他一定是考砸，而且看到贺一洐邪痞的样子不像什么好人，唐焰朝他过去接住头盔，两个人明显就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更感觉唐焰真堕落，去了明川结识的也是些不入流的混混，能学什么？为宋知说的狠话不过是一时口嗨。
大概心里已经有了既定结果，有个一中的小个子好心提醒宋知：“你们学校怎么都是这种刺儿头，你自己成绩还可以，马上高三了，别被影响。”
宋知“啊”了声。反应过来这种刺儿头也在说贺一洐，赶紧羞愧摆手：“他们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个男生成绩比我好多了。”
“他现在是明川高二的年级第一。”
这回轮到小个子“啊”了声，完全不信：“你没开玩笑吧，宋知，你是明川的断层第一，两年都是，跟我们刘悦然一样啊。”
“现在不是了。”宋知有些赧然。
刘悦然这才正眼看宋知说的这个新第一名，他刚出考场的时候其实就瞧见人，帅得太有攻击性，倚着机车跟他们这些学生格格不入，心里默叹白费了这么好的颜值，所以一瞬间的惊艳后就不再关注，如今……这个人是明川的年级第一？
宋知的水平还不错，比他也差不了多少，可这个被宋知亲口盖棺确认比宋知还强，那水平跟自己比也不知道谁高。
刘悦然并没有什么旗鼓相当的惺惺相惜，反倒升起微淡的敌意。
自然界中，强大的哺乳动物，如狮如虎都会有自我领地，在这块独属于自己的区域内，他不允许有比自己强的同类存在，如果有，那就是敌人。
他能做肖东的迷弟，是因为肖东确实实力不俗，再一个，他们年级不同不存在竞争关系。他能跟一中其他同学处成朋友，是因为这些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没有危机。
之前的印象被新认知覆盖，刘悦然不由得多看几眼。
长得好，成绩好，能在明川上学家境也好，上天真是不公平啊。可这并不妨碍他想认识下这位新晋学神，如果往后有资源共享，能成为朋友可能会用得到他。哪怕唐焰是讨人厌了些，一般人也不会不给面子。
“那位同学，你好。”刘悦然扬起笑脸，快走两步过去。
这时唐焰已经戴好头盔跟宋知saygoodbye。宋知也朝唐焰挥手表示自己家的车也在附近等着，不用担心他。
看到宋知过来，唐焰啧了一声。真烦，不搭理怎么还过来了。
“小一，有人想认识你。”唐焰眼皮朝旁边掀掀，语气不太好。
已经跨上车的贺一洐看到唐焰孩子气的翻白眼，也听到有人在跟自己搭话，这学期之后来找他搭话的人很多，学校里学校外，唐焰从来都没这么不耐烦，甚至还经常看他好戏。
刘悦然已经到了车面前，他还是很有优等生风范，态度自然又友好：“我是一中的刘悦然，应该也听说过的。”
他在学生圈名气不错，各类型竞赛都有参加，以前还做过海市学生代表见到领导人，明川高二重点班的老师——也是宋知的老师想挖他，没挖走。现在那位老师应该就是这个人的班主任。
果然说到一中他就有所反应，看过来。
刘悦然的笑更真诚，人挺得更直，这么近看，更觉得明川的这个五官太优越了。简直让人嫉妒。
“你是谁，为什么要认识你。”贺一洐语气淡淡。他屈指在自己的头盔上敲了下：“还有，一中是什么垃圾学校也好报上名来。”
这话一出，刘悦然愣了，他是真没反应过来，能有那么多回应他的方式，偏偏贺一洐挑了最最不给脸的那种。
唐焰憋笑不成功，肩膀抽抽了下，心里舒服了。贺一洐瞧见唐焰背对着人笑得小狐狸样，也稍稍弯了嘴角后就又恢复成高冷不动声色的贺一洐。
贺一洐声音不大不小，一中的还有宋知都听到了。不光是刘悦然没想到，他们都没想到，有脾气暴的憋红脸想反击，贺一洐早单手扣上自己的头盔上了机车载着人甩了他们一脸车尾气。
真是没见识过这么又狂又野的人！一中是正儿八经的重点高中，谁不是挤破了头想要进去，怎么还叫垃圾学校！草！就算他比宋知成绩好——对，宋知呢？
宋知也在贺一洐跑了个没影的时候悄悄走了。他不想被人揪着当靶子，但走到没人的地方，也不由自主笑出声。笑了之后还是有点寂寞。
同样的人，也会被同样的人吸引。
他不得不承认，贺一洐和唐焰很配。
是的，宋知在开学后不久就看出来唐焰恋爱了，因为喜欢，所以更能感受到什么是恋人的气场。哪怕其他人都觉得这两个人是很要好的兄弟，他都不觉得是真的兄弟，喜欢，是可以从眼睛里看出来的，就像贺一洐也看的出来他喜欢唐焰，每次看他都目含警告。
可唐焰怎么会看上自己。
宋知找到自己家的车，打开车门坐进去：“走吧。”
林笑在京市过得还算不错，贺竹听话，贺云枫对她照顾无微不至，不太好相处的公婆也逐渐在接受她，她经常去贺家老宅跟那位贺老夫人喝茶。
老夫人待她很好，经常聊家常，都有年纪差不多大的儿子，还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后来林笑也能很坦然地说起唐焰，说唐焰在海市住校啦，现在好好学习啦，又在准备搞竞赛，越来越不用她担心。
“那真是太好了。”这次见面贺母送林笑从花房走去门口，仪态优雅：“下次再见面，希望两个孩子都会越来越好。”
“当然当然！”林笑跟贺母鞠躬告别。
林笑迈出门，贺母的笑就收起来，她走到宅子侧面的窗户目送着这个女人消失，心情复杂。
在海市的人跟她汇报情况，从种种蛛丝马迹猜测很大概率唐焰现在应该是跟贺一洐在一起了，这里面很多细节林笑都为她做了解答，更加证实这个猜测。但很明显，林笑并不清楚自己儿子和贺一洐的事。真是个没用的糊涂女人。
她简直不能想象在那样的警告之后，唐焰居然没有后退而是越发出格，这是在示威吗？是在向她挑衅吗？她可以容忍自己不成器的孩子对自己叛逆，唐焰算是什么东西，居然在她头上舞起来？
而她也查到了一些东西。
唐有强、徐建新、一个在过去十年那件事里马上刑满释放的人。
贺母觉得也许……贺一洐是继承了自己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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