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和俞友红他们约好的京市温泉之旅本来还要晚走两天，鉴于不想再听林笑一直让他跟着去京市贺家的话，唐焰只好借着跟同学一块儿旅游的理由提前离开几天，至于去哪儿呢，当然是去比旅馆更舒服、比小弟还贴心的小一同学那里了。
债多不愁，反正多打扰几天也没所谓，正好一块儿去京市赴约。
……嗯，话说回来，应该是他缠着贺一洐两人一块儿去京市。
贺一洐这家伙有点儿东西，刚放假当天晚上买机票就中了航空公司的头等舱机票大奖，限期一个月，但飞哪里都随便，唐焰喜滋滋想着正好让贺一洐给自己一张，结果这大奖尼玛的是情侣票，两张票只能同趟航班。
所以这票要么就是一起用，要么就浪费一张，贺一洐又没女朋友带回家自然就选第二种啊！
还好这种好事在当天晚上贺一洐跟唐焰说了后就被拦了下来，浪费可耻，薅资本主义羊毛太不容易，他当然要抛弃俞友红他们去跟贺一洐蹭头等舱。
同座又同室过这么长时间，唐焰已经很能知道怎么去拿捏贺一洐的软骨头，说软话，许好处，吹彩虹屁，三管齐下反正让他答应了再说，至于那些好处能不能做到，彩虹屁真不真心……e…属于玄学范畴吧。
“大侄子？”唐焰拉下半截眼罩，狐狸眼透出一丝疑惑。
偏生贺一洐还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不错，是我的小弟，都知道帮我收人了。”唐焰十分大哥地拍拍贺一洐的肩，只是还是矮了点，这动作看起来倒像是阳光健气的小男友亲亲热热地跟爱人搭肩嬉笑。
“不是说，”贺一洐淡淡扫了他一眼：“坐了我的头等舱，以后我就是你大哥吗？”
唐焰嘴角扯了扯，心说你放屁，想都别想，我也就是哄哄你来着。于是上下嘴皮跟黏在一块儿一样糯了两句：“你不觉得有我罩着你才是正道嘛，你瞧在学校都这么多人愿意搭理你了。”
贺一洐有点想笑，还是忍住了。什么叫搭理，他根本不稀罕谁来烦他，连这种小儿科的温泉度假他能忍着烦躁听一帮子无关人士叽叽喳喳在群里讨论都已经是极限。
不过对唐焰的这句话最终也没接茬，贺一洐只是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拉下去，从善如流抖开毯子搭在唐焰身上，一直受人照顾还耍赖皮的人有点不太好意思，当即戴好眼罩半偏过身假装要睡觉不再说话。贺一洐也闭上了眼睛。
出发前的昨天他见过最后一次医生，医生给他做了一套测试题，结果既是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医生很开心地告诉贺一洐过不了多久他就不用再这么密集地来看病了，现在的他与正常人相差无几，反社会人格的那面已经摁了下去，不需要再做心理干预或者更深层的物理治疗，只需要定期观察直到确认完全消失就行。
医生有问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不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跨越，按道理，这种心理治疗没个三年五年的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变，但贺一洐始终没有将唐焰说出来。
划出跑道的飞机发出嗡鸣，贺一洐耳膜鼓涨，脑袋被噪音吵得忍不住皱眉，手下意识就碰向随意搭在把手上的另一个人，并没有握上，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碰，眉心就舒展开。他感觉到了唐焰是他的药，正因为此，他反倒更想将这个秘密藏起来，独属于自己就好。
两个小时的机程很快就到了京市，唐焰小睡一觉精神百倍，跟着贺一洐下飞机就想直奔俞友红说好的温泉度假村，在人来车往的机场出口处，唐焰没心没肺跟人挥手告别：“这几天多谢啦，你回家吧，就不多打扰你了，等小红他们来之前我自己可以找地方住。”
这叫什么，这叫用完就扔，拔x无情，渣男石锤。
真是狗东西……贺一洐都感到自己眼皮跳了跳，但还是点了下头，右手很随意地转了下行李箱：“行。你去吧。”
唐焰又最后对贺一洐挥了挥手，开始寻找指示牌去找机场大巴乘坐处，度假村远得在京市另一个区，飞机刚一落地的时候他就查好路线，先坐大巴然后再打车会比较省钱。
那边贺一洐才离开了两步就接到了不知道谁的电话，于是又停了步子：“……怎么了，嗯，回来了。烟花会的内场票你给我准备干什么……”
烟花会？唐焰眼睛朝贺一洐斜过去。
贺一洐这个时候有点不耐烦了：“没兴趣，不去。一年就这么一次也不去。我才刚回来，很累，今晚就在家休息，谁要去这种幼稚——”
突然肩臂一沉，唐焰笑眯眯搭住贺一洐的胳膊：“我要去。”
少年眼神明亮澄净。这样期待看着你的时候，是无法拒绝的诱惑。贺一洐侧过头，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薄荷味，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十分冷然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还没放回兜里他就被重重一扯，唐焰勒住贺一洐脖子用力往自己这边拽，这记锁喉干得漂亮，锁的贺一洐毫无还手之力，脑袋直接搁到他的肩颈，不过就是硬硬的发茬搔得唐焰发痒：“你干嘛挂电话，我想去啊。”
用鼻尖悄悄蹭着唐焰颈脖的贺一洐，嘴角这才慢慢牵起一丝笑来。
他听到虚空中发出的一声叮响。
“叮。”鱼还是咬勾了。
贺宅。接到小少爷电话的管家听了一通不知所云的话，然后又被莫名其妙挂了电话后，直接再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搞定了十几张烟火会的内场券，并将卷码发到贺一洐的手机上。一切安排好后，他就将这件事汇报给了贺母。
贺母正喝着一碗燕窝，生了四个孩子，都五十好几，身材却保养得才像四十出头的妇人，脸上还能窥见年轻时的美貌。贺一洐很像她，集了最好看的部分，却还要被老天偏爱长成现在这种不给其他人活路的长相。
“看样子今天也不准备回来了。”贺母将吃了一半的燕窝朝前一推，嘴里没了胃口。
“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问。”
“算了，他不喜欢人催他。说多了要生气的。”贺母叹气。
贺一洐是她最小的孩子，也是自己生的唯一一个儿子，老来得子，本来就宠得不得了，结果还又聪明又好看，比贺家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出众，更是恨不得捧在手心，往后贺家的一切早早就定下来给他的，没想到这么养着越长越歪，没有同情心他们以为只是性情冷淡、喜欢打打杀就以为是血性冲动，在一圈人里呼风唤雨谁见谁怕怎么了，贺家的还用看谁眼色吗？他们就这么纵容着贺一洐直到陈家的事爆发。
捅了人差点致死，又把陈曦玩成那样，这才发现贺一洐性格与其他人不一样的端倪。
贺家以后的掌权人是反社会人格，这绝不是件小事，贺母后悔以前太宠，可现在又怕做了什么会惹得他发作，结果只能越来越放纵，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点恐怕自己都没注意到。
贺一洐与唐焰一同坐在出租车上就收到了管家发过来的券码，他没看，一直听唐焰讲他这两天想在北京做的些事。听来听去只有一个重点，就是吃。
吃喝玩乐，贺一洐作为本地人自然在行，就算他不在行，一帮舔狗朋友都能给他安排妥妥，贵的稀奇的难搞的，也就贺一洐一句话的事。两天时间，贺一洐脑子里已经计划出带唐焰去吃什么，偏偏一句话就把整个计划全部打翻。
“去吃小吃！你们这的南巷好有名，又离晚上的烟花会近，就去那边吧师傅！”
“好咧！”
贺一洐皱了下眉心：“南巷？那边人很多。”
“多才热闹，吃东西就要热闹才好。”
“主要是也没什么好吃的。”
“你吃过什么不太行？咱们避开。”
“……”他什么都没吃过，甚至都没去过那个地儿，那样的网红景点出了人山人海，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真有本地人会去那个地方吗？贺一洐有点崩溃。
于是贺一洐本来定好的星级酒店换成了小吃街附近的一家便捷，一进窄小的酒店，大堂地面看着还算干净，但其实地线脏兮兮，也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陈垢，递身份证的柜台黄漆都褪色了还在用，贺一洐环顾四周下意识将手搭在鼻子上，好像空气里漂浮的全是病毒。
唐焰瞅了贺一洐一眼：“你晚上看完烟花跟我一起回酒店还是回家？”
“我回家。”贺一洐有洁癖，他在这个地方呆一秒都觉得心里发毛。他到酒店门口就跟唐焰强烈建议过换地方，他来花钱也行，但这次唐焰怎么都不上钩，狗东西好像只对吃才有兴趣，住猪窝可能都没什么感觉。
但真拿着房卡朝脏乎乎的电梯走过去时，贺一洐还是没忍住，移到唐焰身边道：“这地方卫生吗？”
“看着还行。”
“这叫还行？”
“不然呢，这么市中心的地儿酒店都很贵，这已经是性价比很好的了，而且还是连锁酒店，也没有溢价多少，我觉得不错。”
“我晚上会回家住。”贺一洐再次强调。
“我知道，你说过了。”
唐焰领着隐隐散发低气压的人上到了四楼，对照房卡找到房间，刷开房门的瞬间，门缝就掉下来一张小卡片。
两个人同时朝小卡片看去。花花绿绿的底色，上面一个大凶美女也看着两个人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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