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平回来路上已听柳晏安说了句陆家分家一事了, 刚才看到柳渔手中钱袋,挑了挑眉,难不成这就把分到的银钱送到他妹妹手上了??????
见一个满脸通红跑了, 一个笑得像捡了金子 ,不, 陆承骁这人,捡了金子也不会笑成这样。
柳晏平和柳晏安心里那叫一个复杂啊。
妹妹快成别人家的了。
柳晏平瞧不得陆承骁那样儿, 照着他肩膀一拍:“回魂, 再笑成这样酸我们哥儿俩,回头我得磨着我娘多留渔儿两年。”
三人现在颇有交情, 陆承骁直接给了他一手肘,玩笑一通, 柳晏平才正经问道:“怎么还没成家就分家了?不会是因为这趟两浙之行吧?”
柳晏平也是只狐狸,去过几回陆丰布铺, 尤其昨日去谈贩布一事,陆二郎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哪里这样巧,这当口陆家忽然分家,他自然有所猜测。
陆承骁摇头:“根源上是我以后要走的路与家中兄长不同, 我爹想着至少给我们一个同样的起点, 也是让我们兄弟发挥各自所长,分头打拼去。”
这话说得好听, 柳晏平笑了起来, 所以他挺佩服陆承骁这人, 接受他是自己未来妹婿这个身份接受得也快, 实在是这份胸襟气度和人品就由不得人不折服。
他拍拍陆承骁肩膀, 道:“好事, 好男儿志在四方,没了束缚你的天地会更广阔。”
陆承骁伸出手掌:“以后一起打拼吧!”
柳晏平笑着与他一击掌,一旁的柳晏安也凑了一份:“算我一个!”
三人皆笑,谁也没把陆家这回分家当成一道坎,在柳晏平看来,陆承骁被分了出来,以后他与陆承骁的合作不需牵扯到陆家和陆家兄弟,其实自在很多。
三人击掌过后,柳晏平道:“听晏安说陆伯母也来了,我去见个礼。”
陆承骁点头:“我陪你一起。”
柳渔也不在外院了,脸上的热消下来之前恐怕都不会出来,嗯,也可能直接就去他娘那边了,陆承骁索性也跟着柳晏平和柳晏安兄弟回内院去,正好一处说话。
三人进得内院,卫氏与陈氏谈兴正浓,先是见柳渔匆匆进了西厢,现在见着这几个,忙与陈氏道:“我家老二晏平回来了。”
说着已招手让柳晏平进去。
柳晏平此来正是要与陈氏见礼的,礼仪规矩好得叫陈氏直赞,又问卫氏:“我还没问,晏清兄弟三人在哪里进的学,我看他们礼仪都极好,倒像是大书院里专门习过的。”
和陆承骁极像,至少她家老大老二是没有这么好的仪态的。
卫氏摇头:“镇上私塾念了几年,他们兄弟尚武,课业上倒是一般,至于礼仪规矩这些,不瞒你说,他们爹和叔叔也好,我也好,从前一直是我婆婆教导,晏清和晏平还好,得了他们祖母和父亲几年教导,晏安当时还太小,没得什么教诲。”
三个儿子的教导,都是卫氏一人。
这倒引得陈氏好奇起来,问起卫氏:“冒昧一问,不知你们家祖上是?”
卫氏摇头:“我是荒年里被我婆婆善心买回来的,那时公爹已过世了。”
不过家中有条不入行伍的规矩,卫氏猜测,或许公爹从前是在军中的,这不确定的事,却不好去说了。
几人说话间,柳渔已经平复了心情出来,她从来是眼里有活的,见陆承骁和两位兄长跟前都没有茶水,就要往灶房去。
结果来了柳家好几趟的八宝也是个机灵的,看着他们少爷和柳家弟兄进来,自己先去忙上了,柳渔刚想到,他已经捧了茶进来,连柳渔那一份都齐备。
陈氏哭笑不得,与卫氏道:“我家这两个在你这都这样吗?”
把自己当半个主人,连泡茶待客的活都能自己安排上了。
卫氏只赞:“本就是自己人,八宝伶俐也能干。”
这一句夸,八宝心里都要乐出花来了。
一时都坐到了一处,陈氏才说起正事来,问起陆承骁和柳晏平这一趟两浙之行的安排。
听闻次日就要往袁州找合作的染坊定颜色花样,且有柳渔同行,笑意更深。
倒是交待了陆承骁一回:“原说取三百两做生意,一百两备用,现分了家,你这次还是做小一些,给自己留些余地,莫叫渔儿将来同你一处还要吃苦头。”
陆承骁就又看柳渔,眼中带笑,见柳渔避开他目光,才转头对陈氏和卫氏道:“我省得的,已经留开了一百两,这次总就只进二百两的布,余一百两染布加路上开销,先试个水。”
柳晏平和柳晏安兄弟俩忽然意识到,余开的那一百两,许是就放在自家妹妹手中,两兄弟忍不住想笑。
柳渔只看她二哥三哥神色,就知兄长是猜出来了,心下羞窘,当着陈氏也不敢表现出来,强作镇定。
陈氏没瞧出什么,陆承骁倒是看出来了,不舍得柳渔不自在,与柳晏平道:“你的布料不是村里收吗?可能带我也去看看。”
“行啊,这有什么不行,你来之前我正是在村人家里,正好,你也去看看这边的货跟你在织坊里定的相比怎么样。”
柳晏平当即应下,三人与卫氏陈氏说了一声,一起走了。
柳渔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陈氏不明就里,觉得傻儿子没救了,这难得能坐在一处说说话,去看什么织布啊,太愁人了。只是转念想到明日袁州之行,又觉得不在这一时,拉着柳渔问起她的成衣生意来,还跟着卫氏一起去看了看柳渔绣到一半的成品。
听闻是在长丰镇崔二娘绣铺中寄售,打定主意一定要去捧场。
~
柳晏平、柳晏安带着陆承骁主仆先去的是柳家族长家,陆承骁到的时候,族长家的孙儿孙女和家中老太太,个个都坐在院里绩麻,见柳晏平领了个一身锦衣的城里少爷进来,老太太忙起身招呼。
柳族长在屋里听到动静也迎了出来,目光落在陆承骁主仆脸上,是前些时候在柳家地头上见过的少年郎,再看陆承骁现下这打扮,隐隐猜到了什么,问柳晏平:“这莫不是就是这趟带你行商的陆家少爷?”
县里陆丰布铺少东家啊,在柳族长眼里似陆丰布铺这样的大商家,是他仰望的存在,因此格外激动一些。
柳晏平笑着比个大拇指:“您老慧眼。”
陆承骁给柳族长和柳家老太太见礼,把柳族长急得不知怎么是好,连声道使不得,不过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陆老太太要去泡茶拿瓜子花生,都叫陆承骁谢过了,只说在柳家刚喝过茶,是来看看织布的,他一再推辞,柳族长也就罢了,领着一行人进了织房看织布去。
柳族长儿媳算是村里织夏布的好手,几人看了织机、织布现场,柳族长又搬了成布出来。
陆承骁分别细看了好几匹成布,柳晏平在边上笑问:“如何,这质量不比织坊差吧。”
陆承骁点头,问柳族长:“村里似嫂子这样手艺的多吗?”
柳族长略沉吟,道:“其他几族我不清楚,就咱们柳氏这一族,有织机的五十多户里有这手艺的不下于二十五户,其他三十余户里绝大多数也都不错,除了少数几家做事马虎些的,其实都不会很差。”
布织得太差的,布贩也不收,滥宇充数都难,这碗饭就吃不下去,织机迟早也得转手。
陆承骁只听这话,眸光就是一动,又问柳族长:“可能带我到其他人家也看看,手艺好的,手艺中等的,都看看。”
柳族长乐意之至,把布收好,领着几人就往外去。
柳晏平知道陆承骁这是动心了,笑问道:“这一趟,你要不要也从我们村收一些,我们村子大,织户挺多的,我一个人可吃不下这么多布。”
陆承骁点头,道:“这一趟不用,我还得控制一下风险,如果咱们这趟买卖能成,下回我也到你们村子收一些。”
最要紧的,因为和柳家的关系,与柳家族长也认识了,加上他家在县里开布铺,村子里的人是乐于把布赊给他的,这代表着下一趟他可以用更少的钱做更多的事。
柳族长走在前头把两人的低语都听在耳中,心中更是激动,晏平收布可收不下太多,实力不允许,有多大碗吃多大饭,就算是赊欠,也不会超出能力太多。
若是多一个陆家,那往后他们族里,甚至村里的布或许都能以高于布贩收布三十文的价格出脱给陆柳两家了。
一匹布多出三十文,他们家一季收上来的麻就能出六十多匹布,一季就是一贯五,三季可是要足足多出四五贯的进项。
四五贯,农户忙活一年也剩不下多少钱,四五贯是大钱了。
若不是柳晏平没本钱,谁会多给三十文一匹收布,不是他说,撞上的都是运气,不见村里有织机的人家这两天家家都有人往柳家跑吗,就是其他几族隐约也听到了风声,有上门打探的了。
柳族长领着陆承骁往族里另外五六家走了走,巧了,其中一家就是柳春山家。
这下可好,身份都对上了。
县里陆丰布铺的少东家啊,难怪柳家突然做起了布匹买卖,如果两家是要结亲了,那陆家少爷带着柳家做生意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柳春山媳妇激动得不行,照这样子,柳家去县里开铺子是迟早的事,若果真去县里开了铺子,柳春山媳妇一颗心怦怦直跳,那她岂不是就能有一份稳定的营生了?
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做,让柳家开铺子时愿意把她给带上,这般想着,对手里这份活计越发珍惜起来。
倒是识得分寸,没把今日在柳家的猜想同家里人说起,姑娘家名声矜贵着呢。
可便是她不说,陆承骁几人跟着柳族长在村里转了好几家,前脚一走,后脚村子里就传开了,常来给柳家栽田割稻的两后生,一个是陆丰布铺的东家少爷,一个是他随身小厮。
这还了得?
这可比前头单纯的听说柳晏安这趟生意是陆丰布铺少东家带着做震撼多了。
陆丰的少东家啊,一到农忙就粗布短打的来给柳家干田地里的活,这村里人能不多想?
本来前番农忙时就有人猜疑着这后生是不是和柳渔定亲的事,现在是都确定了,这又是帮着干农活,又是带着柳晏平做生意的,这不是结亲是啥?
毕竟从前可没听说柳家还认识陆家这么一个大户啊,还是柳渔回来后的事。
一时间对于赊布给柳晏平的事族里人更是积极,村里人儿女嫁娶,都是沾亲带戚的,很快,除了柳家一族,其他几族也听闻了消息,全动了心思。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