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足饭饱后,杨今予从包里取出《1月速成!轻松学键盘》递给谢天。谢天目瞪口呆收了,嘴里念念有词:“为了我学看谱,你们还真是操碎了心啊。”
他苦着脸从包里掏出一本《3月成大神!自学键盘一本通》,跟《1月速成!轻松学键盘》摆到了一起
杨今予:“?”
曹知知举手:“同桌,我俩真默契!”
“唉。”谢天认命地收了这两份生日礼物。
谢天之前没有特意提过生日,但也没特意隐瞒,曹知知是从闫肃的花名册上知道的。
闫肃有一份特制的学生信息手册,里面用俊秀的钢笔字备注了每个同学的生日与基本喜好,甚至细微到了阳历农历。
每到一个同学过生日,他都会用班费买一份不贵但实用的小礼品,代表全班的心意。
这样即使有同学因为特殊原因,没能有人给他过生日,也还是会收到来自班级的温暖。
闫肃给谢天准备地是一枚金属书签,镂空的叶片形状,是谢天喜欢的银杏。
谢天笑呵呵收起来,说:“还是大闫肃最靠谱~谢谢1班全体同学。”
比起上午又要拍照又有老师监督,下午的活动时间就自由多了,李老师在班级群里发了基本安全常识,放他们各玩各的。
陈兴和李飞从海棠苑那边寻觅过来,鬼鬼祟祟,身上的背包比别人鼓很多。
曹知知看见了,朝他们挥挥手喊道:“你们找什么呢?”
“找人玩游戏呢!”陈兴喊,“凑半天了没人玩,就我和李飞俩人。”
一听要玩游戏,曹知知眼睛都亮了:“我玩我玩!你们要玩什么啊!”
“啊”陈兴下意识先看了一眼旁边的闫肃,支吾起来:“那什么,我和李飞再去找找。”
“什么啊,还不让人听——”曹知知面带不满。
“不是,就,唉。”陈兴一咬牙,从裤兜里摸出一副扑克牌,梗着脖子问闫肃:“就这个,可以吧?”
毕竟这种违禁品,平时闫肃要扣分的。
曹知知也看向闫肃。
杨今予看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禁想笑,闫肃平时在他们心里是个什么魔鬼啊。
谢天打了个响指,自作主张道:“周末嘛,又没在学校里面,有什么不可以的!带我一个,今予来吗?适当放松,是吧闫肃?”
杨今予也学谢天,歪头看闫肃:“可以吗?”
闫肃“嗯”了一声。
陈兴简直受宠若惊,就地凑到了他们的餐布上,招呼李飞也坐下。
俩人将背包卸下,放到了旁边。
“都谁玩?”陈兴指尖娴熟地洗了洗牌,说:“我分一下砝码。”
“砝码?玩什么啊,还有砝码?”曹知知问。
陈兴和李飞神秘一笑,李飞扭头去开背包——一秒钟后,每个人面前都被放了两罐啤酒。
李飞发到闫肃的时候,都没敢抬头看。
曹知知和谢天震惊地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兴奋和紧张:“好耶要喝酒啊!”
高中生不像大学生,一切学校明令禁止的事物对他们来说都代表了刺激,尽管只是度数很低的啤酒这件小事。
对于常常出没在livehouse的摇滚人预备役来说,喝酒没什么大惊小怪,值得怪的,是闫肃竟然被他们拉上了船!
平时专治不良行为的闫大纪委,要跟他们一起同流合污,大家想想都觉得魔幻。
果然,闫肃浑身散发着拒绝,面沉如水说:“你们玩。”
“可是这个游戏得偶数才行啊。”陈兴为难道,“那要不李飞你再去找个人?”
一直一言未发的杨今予看向闫肃,嘴角就挂起不怀好意的笑。
杨今予觉得自己心情还不错的时候大概有个毛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朝闫肃歪了一下脑袋,语气带着三分揶揄:“是不是玩不起?”
闫肃:“……”
1班还没人会这样跟闫肃说话,陈兴和李飞一脸震惊看过来,杨今予眼神意有所指地盯了他们一会儿。
李飞不愧是写诗的,脑瓜子转得飞快,竟然福至心灵收到了杨今予的暗示!
他直接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没事,我去再找个人来嘛,大家等一下哈。”
下一秒,他们听到他们纪律严明的大班长字正腔圆:“不用了,坐下。”
杨今予竟然在闫肃身上看到了倔强。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飞和陈兴也跟着笑出了声
最后反应过来的曹知知和谢天也突然笑出了声。
闫肃脸上可谓是一言难尽。
杨今予边憋笑边往他身边歪倒,说:“哎,看手机。”
为了给闫肃留点颜面,杨今予选择打了字发信息过去。
【杨今予】你行不行啊,老被人骗,大班长的威严何在?
闫肃暂时不想理所有人,闷声打了字回过去。
【米其林】这个‘老’字,请反省一下。
【杨今予】
杨今予觉得这应该不能怪他,前几次主要是因为闫肃这人真的好骗。
没心没肺的年纪,总是容易受到环境影响。这一通笑把气氛浸泡得松软,陈兴和李飞笑够了,就感觉跟闫肃这个班干部的距离,也没那么难以跨越了。
庄家选人发牌的时候,陈兴甚至敢跟闫肃开玩笑,神神叨叨发了张小鬼牌。
他们玩得是蒲城的地方玩法——q783
顾名思义q最大,3第四大,其他数字按阿拉伯数字依次排序。
而大小鬼就是免喝牌,大鬼全免,小鬼免半个,由庄家随心发放。
陈兴挺有眼力见,顾忌这是头一回跟闫肃这种好学生玩,怕把人喝多了,又怕大鬼直接剥夺参与感,于是选了最合适的小鬼发给闫肃。
在座只有曹知知一个女孩,他自然就把大鬼留给了小姑娘。
随后就是自主摸牌,牌面好不好,就看造化了。
摸到q的人是一家,不明说,玩暗队。
这个玩法,蒲城土生土长的小孩儿都会,就连闫肃也是过年被师兄们拉着玩过的,上手就能来。
但杨今予
闫肃理了一下手里的纸牌,码得整整齐齐,跟他的人一样。
随后他状若无意看向杨今予。
“偷看啊?”杨今予没领会。
闫肃默默收回了想要提供帮助的目光。
牌局正式开始后,每个人的性格在游戏中尽显。
曹知知和陈兴属于有好牌就着急去压人的,谢天和李飞喜欢先把别人的牌骗出来杀,闫肃从不正门炸人,只走顺子和带牌。
而杨今予一个q带一个8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直接明晃晃亮出了自己的队伍。
显然这跟性格没什么关系了,这就是纯菜。
闫肃飞快瞥了一眼。
好几次曹知知都想提醒杨今予不能这么出,不然到后面全砸手里了!但碍于这是团队作战,同桌要是赢了,那输得就是自己队,因为她没q。
还是保自己要紧!
第一轮毫无悬念,是菜鸟新手杨今予队输了,要被罚酒。
李飞摆摆手提议:“这把就当试玩吧,大家都手生,先不罚了吧。”
几个人都同意。
与此同时,呲——
学乐器的人手速就是快哈。
手比脑先行的后果就是,杨今予看着瓶口懵了一秒。也不知道陈兴他们带着这些酒做了什么激烈运动,白沫直往上冲!
他条件反射,眼疾手快用嘴堵住了瓶口吨吨。
杨今予:“”
“啊这。”陈兴不好意思解释道:“刚从梧桐苑那边跟李飞负重赛跑来着”
杨今予咽下直冲喉咙的小麦香,有点无语:“没事。”
话音刚落,又一声呲——
闫肃把酒开了。
没错,这把闫肃跟杨今予一个队,按规矩得陪罚。
几个人颇为同情看了大班长一眼,闫肃面无表情守了这个规矩,抵消小鬼牌,喝了半口。
第二轮曹知知当庄家,她还人情把小鬼发给了陈兴,大鬼给闫肃——因为别人不知道闫肃的情况,但她还是知道的。
小时候闫肃喝完酒就给曹皇上请安,“闫格格”的黑历史照片还存在她家相框里。
她哥压根就不会喝酒,也不知道今天是逞什么面子!
这局陈兴上来就给谢天使眼色,暴露了两人是一组的。
既然组队暴露,那曹知知立即不客气,压着谢天一顿暴打,把谢天逼到了最后。
谢天顺理成章输了,结果摊牌一看——
陈兴这个骗子!!!
陈兴跟李飞、闫肃才是一组,曹知知大半天打了自己人!
“卧槽!!!!陈兴你耍诈!”曹知知吼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哦~”陈兴带着波浪线嘚瑟道。
杨今予默默看着。
这招不错,学会了。
第三局闫肃是庄家,他把小鬼牌发给了谢天,拿着大鬼牌在曹知知和杨今予中间斟酌了一下。
“给她吧,我不用这个也能打。”杨今予胸有成竹道。
闫肃脑门子上写满了“你确定?”
于是听话把大鬼给了曹知知。
已经玩了两把,杨今予自认为上手了,丝毫不怵。
结果非酋附体,抽到了4个q
他几乎没有犹豫,本能抓了一个无辜的小朋友,说给大家听:“闫肃,这局靠你了,我牌不行。”
无辜小朋友:“???”
大家一脸“懂了”的表情。
毫无悬念,这局闫肃被针对了。
谢天和曹知知下手非常狠,压根没想过怀疑杨今予。
李飞存了点心,在最后留了一手,想要救闫肃,奈何回天乏术,跟着闫肃一起献祭了
杨今予看着他们互咬到最后,4个q出手震惊了全场。
“卧槽!!!!!!!”陈兴叫道:“不带这么玩的,你学我!杨今予你学人精!”
“你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杨今予脸上带了点痞,胸腔里的愉悦化成了笑,从眼睛里溢出来。
曹知知也嚷嚷起来:“同桌!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
全程最惨的闫肃叹了口气。
“嘤,闫肃你怎么不事先给个提醒啊。”谢天认命去开酒。
闫肃无奈:“我说了你们会信吗?”
他也没想到杨今予竟然学这么快,恶作剧的天性大概是与生俱来。
除了手拿大鬼牌的曹知知,其他人全部罚喝。
曹知知想出声慰问一下闫肃,但见闫肃面色未改,再说啤酒度数跟辞岁酒还是有差距的,才稍稍放下了心。
在学校憋久了,大家一玩起来就收不住心,他们一直玩到群里老师发了条消息。李老师让所有同学在落白苑门口集合。
此时也已经要日落西山了。
陈兴嘿嘿一笑:“嘿,决赛圈啊,省走路了,等人来吧。”
杨今予舒展了一下身体,真是很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
他侧目,不经意间看到闫肃脖子已经微微泛红。他还算有一点好心,问道:“你没事吧。”
“嗯?”闫肃缓慢看过来,说:“没事。”
骗鬼呢,眼神都不聚焦了。
杨今予看向闫肃前面的瓶子。
闫肃玩游戏很聪明,除去被猪队友带死了那几次,其余一直是在赢的,所以并没有喝多少,只空了一罐。
怪不得曹知知每次都把大鬼牌给闫肃呢,原来不能喝啊杨今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很得意。
又抓到一个弱点,nice!
倒是李飞和谢天输得多,李飞的脸已经红了。
谢天问李飞跟陈兴:“你俩没事吧?”
“哪能有事儿啊,这才哪到哪。”陈兴确实是没事,他笑着说,“篮球队平时聚会都是照死喝的,放心。”
李飞目光也清明着,羞赧道:“我就是爱上脸,其实没事。”
谢天自然不用说,他爸常常要应酬,总带他去‘炫儿子’,喝酒他一直会,这点也不算什么。
几个男生但凡是庄家,都会把大鬼牌发给曹知知,所以曹知知也没喝几口。
纵观下来,杨今予觉得可能只有闫肃被玩进去了?
他们各自站起来,把餐布叠起来装包,陈兴和李飞组队去把易拉罐扔了垃圾桶。
曹知知大大咧咧凑到闫肃边儿上,说:“闫肃你今天有进步啊。”
闫肃没去看她,低头整理自己的背包,闷声道:“又不是小时候。”
“他小时候怎么了?”杨今予好奇了一嘴。
曹知知哈哈一笑,事先跳离闫肃一步远,找死喊了一句:“闫格格~”
说完就拽着谢天喊道:“快跑!”
闫肃一记眼神杀过去,曹知知已经跑出去十几米了。
谢天一头雾水跟上曹知知,问:“什么闫格格?”
曹知知神秘兮兮做了个危险的禁声手势:“嘘,不能说,不能说。”
杨今予饶有兴致地看闫肃挂了一脑门黑线,也没忍住补了一刀:“闫格格?这是什么梗?”
闫肃瞪了过来。
“行行行,不问了。”杨今予在嘴巴上拉了拉链。
曹知知在远处喊:“你们快过来门口啊!”
陈兴“哎”了一声,和李飞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说:“大班长我们先过去啦。”
他们一行人稀稀拉拉往门口去。
曹知知边走边发现了一个鸟窝,拉着谢天他们在树底下端详。
闫肃背好已经空空如也的背包,走在杨今予前面,步伐不徐不疾,看不出异状。
杨今予端详了一会儿,有点怀疑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班群里,李老师又催了一遍。
“同桌,闫肃,快点~”曹知知原地跳起朝他们招手。
杨今予只好加快了脚步,下一秒,感觉衣袖被人拽住——
他迷惑回头。
闫肃递过来的视线有些雾蒙蒙的,平白添了些无辜在脸上。
随后他见闫肃嘴唇翕动,嗓音在克制不去发飘:“扶我一下。”
这个请求非常直观。
杨今予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闫肃喝多了。
他顺理成章起了捉弄老实人的心思,冷漠道:“哦,求我。”
闫肃眼皮微翻,是一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大班长这是什么态度,我现在喊一声全班都能知道你怎么了。”
于闫大班长而言,这简直是恶魔低语。
闫肃氤氲的双瞳似乎茫然了片刻,随后紧抿的唇缝抖动了一下,模样竟然有些委屈。
“哎行吧。”
杨今予没辙地拽住了闫肃的书包。
明明没闫肃个头高,却像拎小鸡仔一样,说:“欠我个人情啊,记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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