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夙拿起一旁的玉筷,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递到她嘴边,微笑地注视她。
“你尝尝。”
晚晚饱含期待地张嘴,仅仅咀嚼了一下,便吐了出来。
太苦了。
像是尝到了苦胆的味道。
“不好吃吗?”
迟夙依旧垂着眼,眸光闪烁地盯着她。
先前的她是不会吐的,他喂什么,她吃什么,像傀儡一样,没有自己的思想。
他又夹了一块给她,她摇了摇头,表示不要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唇微动,好听的声音响起,极轻。
“晚晚,你会因为恨一个人而想杀了她吗?”
“她抛弃你,她欺骗你,你等了一年又一年,她永远不会回来。”
干净的声音,罪恶的话语,似在诱哄。
“若她回来,你会因此想拉她下地狱吗?”
晚晚张了张嘴,她差点忘记她如今还处于禁言阶段,可他不知是不是故意,偏装作不知。
他伸手摩挲着她的脖颈,用拇指按压着她的脉搏,再次收紧。
“她杀了我。”
“她任我躺在血泊中挣扎,她忘了我。”
晚晚猛地抬头。
微光下,他俊秀的眉眼如水潺潺,漫上心尖,身影拢在光里,晕出模糊的轮廓。
她看到他眼中的疯,看到痛,看到执拗,看到绝望,看到满身酒气中,一个孤单的灵魂。
天!
他到底等了多久?
但他下一秒还是弯起了双眸,声音一如既往,手指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她怕疼,又爱哭,不能用剑杀她。”
“你说我该如何对她?”
晚晚:“......”
电光火石间,晚晚脑中已经开始随机播放《小白船》,《妹妹背着洋娃娃》和《天堂岛之歌》了。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不,快停下!
晚晚在心中朝他呐喊:小兔子,我是晚晚啊!你怎么可以想杀了我?!
迟夙深深地看着她,看到她颤抖的眼睫,惊恐的眸子,觉得很有趣。
“所以,我只能杀了我自己。”
他微微松开手指,笑容依旧勾人,“你紧张什么?”
晚晚快速摇头,别疯了,我不是已经回来了?
我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你还没看出来我是谁吗混蛋?!
如果不是锁链太短,她真的想扑上去咬烂他的嘴。
他微微凑近她,熟悉的气味再次扑面而来,“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她也听见了。
“跳的好厉害。”
不用你提醒,那是气的。
“她紧张的时候心跳也会很厉害。”
晚晚眨眨眼,所以,我就是晚晚啊混蛋!
他笑意盈盈地补充:“在我身.下的时候,还会哭泣和求饶。”
晚晚:“......”
救命,这个时候就不要再骚话连篇了好吗?
他凑近她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酒香,仿佛蓄意勾引:“chuan的也很好听。”
晚晚羞耻地红了脸:“......”
......算了,跟醉鬼没什么好聊的。
他的脸离她很近,鼻子快靠近她的头发,晚晚僵着脖颈,任可耻的情绪将她感染。
她该动的,也想动的,可是他捏住了她的小脖子,压住了她的手,连她的双腿被他他夹在腿间。
实在暧昧。
他的气味依旧如故,摧枯拉朽。
她整个人都被他的气味掩盖。
而他在她发间嗅:“你身上好香。”
“她们经常变成你的模样骗我,还想杀我,幸亏被我识破了。”
晚晚一愣,有人扮作她骗他,还想杀他?
他接着道:“晚晚,我是不是很聪明?”
他撒着娇,用鼻尖去蹭她的耳垂,“晚晚可以亲亲我吗?”
亲你个麻花枕头!
晚晚已经确定了,他现在喝醉了,醉的二麻二麻的,胡言乱语一大堆,还是对着一个可以代替她的傀儡。
混蛋混蛋!
他怎么可以对着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发.情?!
晚晚因醋意大发使劲儿挣扎,终于转过脸去看清他如今的模样。
他双眼迷蒙,睫毛一眨一眨,脸颊绯红,整张脸都泛着可爱的光泽。
看她回头,他垂眸浅笑,张嘴便喊:“姐姐。”
声音甜糯,一如梦中十六岁的少年。
“我变兔子给你看。”
下一秒,他催动妖法,化出了妖相。
是晚晚心动到窒息的模样。
他将自己的耳朵送到她唇边,低声道:“姐姐咬。”
晚晚眼睛都红了,涌上她心头的不是惊喜,而是气愤。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是说只给她一个人看他的妖相吗?
这具身体到底是谁的?为什么要给她看?
她别过脸,等着吧,渣男,等她睡着就在梦里打他屁股,掐他的腰,捏他的小迟夙,让他跪下来求她饶了他。
可一转头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如冰如雪的少年,眉眼间如有星光飘落,低垂下来的眼眸,泛红破碎,如黑暗中开着的血红罂粟,散发着堕落之美。
阴翳沉寂。
他是要勾她堕落吗?
晚晚扭过头,不敢再看他纯洁又欲望的表情,可他突然解了她的禁言术。
他掐住她的腰,“晚晚,你让我等的好苦。”
他收紧了困住她身体的手臂,像一株拼命汲取阳光的藤蔓,死死地缠住她。
“新婚不久就用死遁离开我,你算不算对我始乱终弃呢?”
晚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动物是靠气味来分辨伴侣的,何况,我们曾经神魂交融过。”
在他化出妖相的那一瞬,他就感知到了她的神魂。
他突然笑了一声,这笑意又有点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不如他表面上那般乖巧,他爱自残自虐,爱濒临绝望的痛苦。
更爱她,爱到想毁灭她。
那是一种极致美妙又令人窒息的反差。
他骨子里从来都不是卑微的,但他想让她高高在上,享受他对她的俯首膜拜,然后再残忍地撕碎她和她的骄傲,他想看她哭泣着向他求饶,依附于他,再也不敢离开。
如果......他对她做更可怕的事呢?
他好像开启了什么机关,轰隆隆的响声传来,一座巨大的笼子从地面升起。
晚晚吃惊地睁大眼睛。
“即便是你回来了,我也要将你关起来。”
“我要你做我的笼中雀,掌中蝶。”
插翅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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