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中,二人对视时,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恰逢流转的灯光从二人所在之处移开,两人瞬间从光明里到了灯火阑珊处。
二人一个有恃无恐,另一个心中暗道逆子果然要上天。
这便导致这场对峙时间格外长了些。
还未等这二人分出胜负,究竟谁先低头,便有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手下留人——!”
冯文州飞快冲过来,将谢拂的手从唐韶千身上拉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提着的心放下大半,他左看看谢拂的似乎是挑衅的微笑,又看了看唐韶千素来挂着温和浅笑的脸上此时竟是半分笑容也无,嗓音有些干涩。
“那个……有话好好说,打人、打架是不对的,我们要做五好青年,要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拒绝暴力!”
他以为这两人是在后面一言不合要打起来了,毕竟向来不搭理唐韶千的谢拂竟然将手放到了唐韶千身上,这显然就是动手了啊!难不成还在拥抱抚摸吗?
苏回舟也气喘吁吁地小跑回来,看了看眼前情形,也跟着磕磕绊绊道:“冷静……冷静……我、我买了几个冰淇淋,来来一人一个,降降火、降降火……”
冯文州不管不顾将苏回舟手里的冰淇淋塞进谢拂和唐韶千手里,“来一起!庆祝咱们宿舍第一次出来玩,干杯!”
说罢,他强行让四个人的冰淇淋杯碰在一起,象征着这个四人寝的和谐友情。
谢拂低头看了冰淇淋一眼,知道这应该就是唐韶千之前说的味道不错的那家。
便打开吃了一口。
冰凉的口感在口腔蔓延,却并未将心中的温度散去,反而像是一滴油,将心中的那团火浇得更旺。
“味道很好,谢谢。”
在他说了味道好后,唐韶千这才也跟着吃了起来,眼尾微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重新挂上微微融融笑意。
见气氛缓和,冯文州这才在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可算是阻止了。
天知道,刚刚他差点被吓到,想着这两人要是当街打起来,自己千万不能掺和进去,毕竟这样还能帮忙交罚款捞他们出来。
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心里感叹,怎么好好的两个帅哥,一天到晚闲得针锋相对,互相找茬呢。
有那个时间,游戏酒吧哪里不能玩?还可以找个女朋友谈恋爱啊,就这好条件,不多谈几场恋爱他自己都觉得可惜。
可惜的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对自己能谈多少恋爱毫不在意,反而是他这么个外人在替他们可惜。
想想都觉得心酸。
虽然心酸,但冯文州还是秉承着一个好室友就要维护好整个宿舍关系的原则,坚定地站在谢拂和唐韶千中间,将这两人隔开,让他们再也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相信,只要自己盯得够严,他们就算想制造矛盾都没机会。
自觉肩负着重任的冯文州在心中感慨,自己明明是一个人,却背负了四个人的重量,太惨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唐韶千几次想和谢拂搭话,却都被冯文州给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岔开,让唐韶千无从入手。
谢拂默默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眼尾微微向上扬,就连这冰淇淋,吃得都快了许多。
等他解决完,唐韶千手里的那杯都快化得差不多了。
谢拂随意看了一眼,“不喜欢就不要吃,免得浪费食物。”
又来了又来了!冯文州心中哀嚎,面上却不得不讪讪笑着打圆场:“唐哥也只是吃得慢了点,没关系的,冰淇淋嘛,化了也很好喝。”
说罢他给苏回舟使眼色,后者懵逼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嗯嗯,放心吧,今天正好店铺做活动,这款冰淇淋买一送一,很便宜的。”
有这两人说话解围,谢拂和唐韶千终究没能针锋相对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吵架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而竭,之前几次没闹起来,之后两人也没再互相针对,只是谢拂依旧不怎么搭理唐韶千。
几个男生胃口大,他们先去吃了火锅正餐,然后才在各种路边摊小吃边吃边逛,等他们逛完这条街,时间已经快到了门禁,当即也顾不上走路消食,忙一起打车回了学校。
赶在门禁前最后一刻进了宿舍,几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等回了宿舍,洗漱时,又难免有些磕碰。
谢拂没找到自己的洗发水,他的记忆力几乎不存在出错的可能,那么只有可能是别人出错了。
他问其他人:“你们看到放在这儿的洗发水了吗?”
“什么样的?我帮你找。”冯文州连忙道。
“紫色。”
冯文州闻言一愣,“紫色?什么紫?”
“紫罗兰。”
“那不是唐哥的吗?”苏回舟挠头疑惑道。
说完他看着冯文州,“冯哥,我记得你下午借用过唐哥的洗发水?是不是拿混了?”
冯文州自一拍脑袋,“对对,我搞混了,把洗发水放回去的时候还奇怪,怎么有两瓶。”
“你看看,应该就在唐哥柜子里。”
唐韶千柜子没关,谢拂轻易便将它打开,看着里面并排的两瓶一模一样的洗发水,陷入了沉默。
两瓶都是新的,分不出来了。
只迟疑了秒,谢拂便随手拿了其中一瓶。
“不止洗发水啊,你们好些东西都是用的同款,挺容易弄混的,要不换着别的买?”
可他们换着别的
用也是同款。
“用习惯了。”
表示出拒绝的态度后,谢拂便出门打水。
看着他的背影,冯文州叹了口气摇头,“唉,怎么就是要争要比呢?连东西都用同款,以后该不会还要穿同款的衣服吧?”
想到那样的画面,冯文州顿时替自己未来四年的校园生活感到心累。
他要承受的真的太多了……
谢拂提着水壶下楼,在楼梯里遇上了打水回来的唐韶千。
看了他手里的水壶一眼,唐韶千伸手将自己手里的水壶递给谢拂,又将谢拂手里那个空的拿了过来。
“干什么?”谢拂不给。
“你用我的,我再去打。”唐韶千觉得这可是自己干儿子,就算现在是同学,那也要照顾对方。
谢拂却不领情。
“不需要,又不是小孩子。”
谢拂提着自己的水壶要下楼。
唐韶千抓住他的手,“阿拂,别跟我犟。”
谢拂抿唇,悠悠看了他一眼,“谁跟你犟?我又不是断手断脚的残废。”
“还有,唐同学,别再把我当小学生,我需要帮忙的年龄早就过去了。”
说罢,谢拂闲庭信步下了楼。
唯有唐韶千低头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辗转消失在楼梯里。
他下意识想推眼镜,才想起来自己摘掉了平光眼镜,换了新造型,换了新身份,那个处处照顾谢拂,看着他长大的唐先生,已经消失很久了。
唐韶千心里第一次产生一种微妙的情绪,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可能是因为孩子长大,而自己却错过了对方最重要的那段时间的失落吧。
又或者……是因为谢拂对自己淡定从容应对,并不争执吵闹的无措。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真的在怀疑,自己之前匆匆离开是不是做错了。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在他脑子里出现了不到秒钟,便被唐韶千抛诸脑后。
什么后悔,什么愧疚,不存在的。
他顶多就是为了谢拂而象征性那么难过那么一秒,随后便又迅速回过神来,该干嘛干嘛,继续哄人。
就是唐韶千有点头疼。
孩子大了,没小时候那么容易满足,太难哄了。
唐韶千的哄儿大业还没有什么里程碑式的进展,学校就开始放假。
学校半个月放一次,一般人都会在这个机会回家。
比如冯文州和苏回舟。
唐韶千情况特殊,他现在属于没有家的状态。
新身份一片空白,没有亲戚没有朋友没有需要联系的人,名下倒是有房子,房子里面也什么都有,甚至每两天都会有家政打扫一次。
但是没主人。
唐韶千一次都没住过。
在其他两个舍友都走后,他才没了顾忌,直接问谢拂:“你要回家吗?”
谢拂挑眉:“为什么不回?”
唐韶千心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谢拂回去了那他怎么办?
回原来的别墅是别想了,被人说诈尸可不好。
还有谢拂家,唐韶千暂时还不确定自己现在能不能成功哄骗过他们,现在还是少出现比较好。
他闻言无语了一瞬,随后才故作淡定道:“这不是担心你没买到合适的航班吗。”
谢拂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谢谢,这个世上有个词,叫预约。”
最后看着谢拂也提着行李箱回家,唐韶千一路送他到校门口,等着他坐上车,眼睁睁看着他坐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唐韶千才咬了下唇瓣低声笑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儿子回家了!谢家一家人热情欢迎,父母的嘘寒问暖、热切关怀让谢拂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回屋里,就被家里人拉着关心了几个小时。
最后还是佣人帮忙把箱子提上去放回他房间。
姥姥姥爷年纪大了,身体虽然还好,但是谢世昌和苏素都不想让他们再劳累,便请了两个佣人,一两个人分工做家务,两个老人从家务中解放出来,现在整天跳跳舞,串串门,打打麻将。
今天最喜欢的外孙回家,想着外孙很久没吃他们做的菜了,两人乐呵呵地进了厨房,决定负责今晚的晚餐。
“我回来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关机了?”要不是第二天谢拂又打了回来,苏素可能都要再飞过去看看情况了。
谢拂回想了一下,眨了下眼睛解释道:“那天下大雨,我没带伞,回来的路上手机泡水报废了,第二天才买了新的。”
苏素稍稍松了口气,“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雨大吗?没生病吧?”
“没有。”
“……有舍友来接我。”
心念一动,谢拂便多说了一句。
苏素和谢世昌果然来了兴趣,“那看来你舍友人很不错啊,交个朋友,好好相处。”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唐韶千。”
谢世昌和苏素笑道:“那还挺有缘的,跟你干爹一个姓。”
在他们认识的人里,当然不止唐先生姓唐,实际上唐这个姓说多不多,但是也没罕见到稀有的地步。
只是在那些姓唐的人里,和他们关系最深最紧密,让他们一听到姓唐就会瞬间想到的,也就是唐先生。
谢拂不着痕迹给他们先打预防针,“嗯,是挺巧的,他长得也和干爹很像。”
谢世昌和苏素都不怎么在意,心说像能像到哪儿去,“是吗?有多像?”
“像到别人看见,肯定会下意识认为他才是干爹的儿子。”谢拂说。
这下谢世昌和苏素愣了,小声嘀咕:“那这得多像?”
两人虽然好奇归好奇,却也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长的很像的人。
“要是有机会见到的话,你们别被吓到就行。”谢拂悠悠道。
“哈哈,这有什么可被吓到的,就算是你干爹诈尸,咱们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啊。”夫妻俩毫不在意道,见姥姥姥爷已经开始上菜,也终止了话题,“不聊了,先吃饭。”
谢拂微微挑眉。
诈尸也不怕是吗?
好的他记住了。
宿舍都走完了,唐韶千一个人待在学校,整天除了日常休息,还真没别的事可做。
他时不时就刷社交软件,看看谢拂有没有新消息发过来,
没有的时候,他就发消息骚扰对方,如果对方还不回,他就开始刷过去的聊天记录。
只是可惜,他身份换了,手机当然也早就换了,且这玩意儿更新换代快,即便当年的手机还在,这会儿顾忌也没办法正常运行。
于是,换了设备后,他们过去的聊天记录也被删了。
上面现在只有他重新回来后的聊天记录。
他慢悠悠刷着,心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他和谢拂经常是自己发十句,对方才回两句,但他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睡意袭来,逐渐睡去。
晚上十点,在唐韶千熟睡时,只有一个人的宿舍,响起了开门声。
敏锐的唐韶千瞬间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发出锁芯被打开的声音,那一刻,唐韶千手里的书都快要脱手了。好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他眼中诧异。
“是我一觉睡太久,已经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这人怎么提前一天回学校?
眨了下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唐韶千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目光温柔地看向正在整理行李的谢拂,“阿拂,是你舍不得丢下我一个人在宿舍,所以来陪我吗?”
嘴上嫌弃,实际却在意得不行。
看来他这个干爹还是没白当。
谢拂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只是担心某人这回在宿舍里淹死了,连累其他人而已。”
唐韶千:“……不至于,真的,哪儿能那么容易淹死。”
“是吗。”谢拂挑眉道,“所以在宿舍淹死能比被野兽吃掉还离谱?”
唐韶千:“…………”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他这个儿子,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自己之前到底欠了多少账。
他想说自己也不是真不负责,不是还给谢拂留遗产了吗?然而一想谢拂现在的年纪……算了,还没成年,遗产还没到手呢。
“你放心,宿舍淹死谁都不会淹死我。”唐韶千笑了一下安抚道。
谢拂无语地看他,“你还挺自豪?”
“……哪有。”唐韶千干巴巴道,“只是事实而已。”
早在很多年前,死这个字,就和他无关了。
“嗯,你不会。”谢拂淡淡应道。
别人会。
他……也会。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谢拂进了浴室,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唐韶千睡意彻底没了。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谢拂方才那意味深长的留白。
有些事,有些话,似乎自己领会比听别人说出来更深刻,深刻到仿佛在心里划了一刀。
看不见伤痕,却感觉到了疼。
嗯,他是时间凝固的人,可其他人的时间却一直在走。
这回他给自己定的年龄的十八岁,暂且比谢拂大两岁。
这样的情况可以持续五年、十年、十五年……
总有一天,谢拂会比他老。
时间于他而言没有意义,可对别人而言,是过一天少一天。
他已经错过了谢拂四年,而谢拂又还有多少个四年能让他错过?
唐韶千微垂眼眸。
今晚格外安静。
半夜,始终没有睡意的唐韶千从自己床上爬起来,偷偷来到谢拂床边,看了看闭着眼睛,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的谢拂。
他轻轻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谢拂的鼻子让他更容易呼吸。
看着似乎见风长,一瞬间从玩皮球的小孩儿就长成了翩翩少年的谢拂,唐韶千心情复杂地低声轻斥一句:
“不省心。”
不省心的小子。
谢拂翻了个身,嫌弃似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吵。”
唐韶千:“……”
行吧,把他当蚊子赶了。
第二天,谢拂刚醒来,耳边就传来唐韶千的声音。
“小笼包热豆浆,以前没吃过的店,起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谢拂睁开眼,看了看在将早餐摆在桌上的唐韶千,这才缓缓从床上起来。
包子还是烫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叫的外卖,是唐韶千亲自去买的。
“还行。”吃了一口后,谢拂淡声道。
唐韶千笑了笑,“喜欢下次还买。”
但实际上,对于两个活了太久的人而言,美食对于他们的诱惑力并没有那么大,如果将人的满足感定为10,一般人能美食上得到的满足感是6、7、8,而对谢拂和唐韶千而言,他们能在美食上得到的满足感大约只在2,甚至更少。
当时间失去了意义,那么世界上许多东西,都会一起失去意义。
但即便如此,谢拂和唐韶千,也会在对方面前隐藏起这一面,伪装出因为美食而感到美好和满足的样子。
而事实上,他们真正满足的,却只是抬头对视的那一刻。
将垃圾收拾干净,又将宿舍打扫了一遍,唐韶千偷偷觑了一眼谢拂,“待会儿我要去图书馆,你要不要一起?图书馆安静,不用担心我打扰你。”
谢拂看了他一下:“……嗯。”
唐韶千转了下眼睛,“那……都一起去图书馆了,中午要不再一起吃个饭?一个人吃不方便,两个人可选择的空间会更大。”
谢拂:“……随你。”
唐韶千笑了一下,“下午估计舍友就要回来了,可以捎带他们一份。”
“随便。”
“别生我气。”
“看你……”
谢拂声音一顿,双眼微眯,扭头看向唐韶千。
却见此时的唐韶千就在他身后,他这一扭头,正好和唐韶千面对面,对方正经的模样轻易地映入眼中,“阿拂,对不起。”
谢拂神色微顿。
“对不起,当年那么糊弄你。”
“对不起,这几年也没来找你。”
“不是找,我不需要找。”谢拂反驳道。
他从来都在那里,根本不需要找。
是唐韶千没来见他。
唐韶千话音一顿,随后笑道:“嗯,是我的错,是我没来见你。”
“也是我一声不吭,就出现在你面前。”
“连句解释也没有。”
唐韶千轻轻一叹,“阿拂。”
“是我自以为是,觉得这样超出现实的事情你可能不能
接受,可能不会相信,可能……就算想到了,也只会自欺欺人,假装无事发生。”
“却从未问过你真正的想法。”
“你能接受……我的与众不同吗?”
唐韶千低着头,没去看谢拂,他在等谢拂的回答,虽然心中觉得应该没什么玄念,但是到了此时此刻,依然有几分莫名的忐忑。
从前并非是没人发现他的异样,有人畏惧,有人贪婪。
可谢拂是不一样的。
这个他参与过对方出生,见证了对方成长的孩子,和那些人都不一样。
半晌,他才听到谢拂说了句:“你在说什么鬼。”
“你有什么不同?是比别人多了个鼻子还是少了个嘴巴?”
“是能飞天还是遁地?”
“空间有吗?异能有吗?”
“都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的普通人,在你存在的时候,就和活人没什么不同。”
“别把自己看得多特殊,金手指都没有,当不了主角。”
唐韶千:“……”那我还真是给你丢脸了。
唐韶千觉得自己不能输,他是没那些小说主角厉害,但好歹也是有特殊能力的,然而想想那堪比诅咒的能力,又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这么多年来,唐韶千曾被人恐惧,被人觊觎,被人遗忘,被人传说,却从没有感受过此刻的挫败和放松。
挫败是因为在谢拂眼里,他很普通。
放松也是因为在他眼里,他很普通。
他是个普通人。
不是怪物,也不是唐僧肉。
唐韶千思绪翻涌,半晌,眸中荡起了星光,失笑道:“谢谢,你真会安慰人。”
他现在都没空心情复杂了。
“庸人自扰。”
“……”很好,他现在连普通人都不是,直接成庸人了。
唐韶千无语的同时,心情也格外轻松,笑道:“那这个庸人,请求和你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你批准吗?”
谢拂悠悠看着他,“我早说过……”
“爹。”
谢拂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目光幽幽地看着唐韶千。
后者却神色淡定,竟又喊了一回:“爹。”
“原谅……”我了吧。
砰!
话音未落,宿舍门就被突然打开,露出了站在门口,目光惊疑不定看着他们的冯文州。
谢拂和唐韶千齐齐看过去,目光都有些锐利,被双重死亡视线盯上的冯文州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下意识把门重新拉上。
忐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那、那啥……都、都是同学,千万别打脸啊……”不然他还怎么假装宿舍一片和谐。
谢拂:“……”
唐韶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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