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运阴沉着脸指挥儿子们:“还不快把这丢人的东西抬回家去!丢人现眼!”
原以为自己闺女还算懂事,今天才发觉竟然是个蠢的,干个坏事都漏洞百出。
又蠢又能折腾,这就太可怕了!他不能再放任她下去了,平时小打小闹他能遮掩,现在她捅篓子的本事太大了,今天要是杨大傻真干了那档子事,最后被捅了出来,他别说再往上升了,这辈子的前途都被自己闺女毁了!
林德运想想就一后背的冷汗,自己这个闺女,啥时候竟成了自己仕途上拖后腿的了?他林德运不想一辈子就当个副队长,更不能因为一个闺女毁了自己。
回去他就得好好整治她,让她这回好好长回记性,以后就安安分分上工,他再叫她妈趁早给她找个人嫁了,女人生了孩子就安分了。
林双双并不知道,就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坏心眼,导致自己的人生轨迹都发生偏移。
林德运一家子灰溜溜地离开,杨广福两口子追过去要对方赔钱,其他人又转移阵地吃瓜去了,至于王郑两家,早在林双双一家被人揍的时候偷偷溜了,不溜干什么,等着被人揍么?
林家堂屋里就剩下林德旺兄弟三家,以及他老子老娘。
林存粮体型并不矮,看得出来年轻时必定高大健壮,只是现在上了年纪,后背微勾,脸上沟壑纵横,再加头发里多了许多银丝,很显老态。
他眉宇之间有深深的皱痕,一看就是常年皱着眉头,今天也不例外,双手背在身后,粗声粗气骂林德旺:“你看看你,你怎么做的一家之主,简直翻了天,一家子就这几个人,揍完这个揍那个,你当自己多能?还不是靠你兄弟!田田不是没出事,还搞那么大阵仗,他林德运是什么好性子的?得罪他你有什么好处?以后给你小鞋穿,看你后不后悔!”
林德旺脖子粗红,下颚线紧绷着,硬邦邦地顶回去:“你愿意忍那是你的事,我忍不了!我林德旺什么都能做,就是不做这个缩头乌龟!”
“你!”林存粮气得太阳穴直突突,想也不想就抬起了布满老茧的巴掌,林德顺林德能兄弟忙拉住自己老子。
方瑞芝狠抽林德旺两下,“混账东西,咋跟你爹说话的呢?你爹说这些是怕林德运后面为难你,你咋还不知道好歹呢?”
“说啥屁话,他想作死随他去,老子管他屁事!回去!”林存粮撂下话,背着手大步离去。
人都走了,王其芳给林德旺拍背顺气,“好了,老人家也是怕林德运背后搞小动作折腾咱家,心意是好的,你就别气了?”
下午上工之前,林艳还跟林田田抱怨,说她心太善,太便宜林双双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林双双但凡有点脑子,以后见到她只会躲得远远的。
林艳他们上工去,虎妞中午要午睡,林田田第一次哄虎妞,不免多费了点时间,将她哄睡之后,林田田便着手处理王其芳交给她的任务,下午把剥了皮的春笋给切了。
力气大这个金手指,说用处有多逆天也不见得,但是在农村生活确实算得上是物尽其用了,砍柴挑水,锄地割稻,方方面面都需要体力,就连切笋片都是体力活,切多了手疼胳膊酸。
林田田就没这个烦恼了,菜刀磨得锃亮,“跨跨跨”切下去,简单得如同切空气,隔壁老王见到恐怕都羡慕哭了,她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注意力道,别把家里唯一的菜刀切豁口了。
笋片切完她就按照王其芳嘱咐的那样,点火烧锅,烧水加盐,煮笋片,煮好了过一遍冷水,再放入竹筛摊开,放院子里晒着就成。
煮笋子的时候林田田的心再次躁动起来,她想抽奖了,若非要形容这种迫切的心情,大概就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想见情、人,别问,问就是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第一回抽奖她净了手,第二回抽奖求神拜佛,现在看来未免过于刻意,所以她决定这次抽奖就贯彻四字方针:率性而为。
脑子还没做好准备,她的手就快狠准摁了下去,虚拟屏幕的七色皮肤闪得人眼疼,礼品盒上系着的大红色蝴蝶结抖如中风。
林田田努力睁大眼睛,可不受控制地还是摁一次眨一下眼睛,随后灶底下就先后多了三件奖品,分别是一个无标识的玻璃奶瓶,一罐无品牌的婴儿奶粉,一片尿不湿,真就一片……
几乎是瞬间林田田就想到给今天的奖品取什么名了,育,婴,三,件,套!
垃圾系统你给一个十八岁未婚人士发育婴三件套,你搁这催婚催育呢?还是嘲讽单身狗呢?你怎么不干脆掉落三个美男子,一个干活一个解闷一个暖床呢?
不过相较而言,这次奖品比前两次就要有用一些,奶粉虎妞能喝,她也能喝,奶瓶不方便拿出来用,至于尿不湿,就一片顶啥用?虎妞所有裤子都是开裆的,穿上不就露馅了,没办法,她也不心疼,直接扔灶膛里烧了。
才抽奖三次,她就已经烧了一沓钞票,一片尿不湿,可如何激活回收系统还是未知数,她只能猜测出回收系统的激活必定与孟不遇脱不开关系,她还得多试探才行。
林田田心里想着,抽奖归抽奖,自己该发的财也不能拱手让人了,于是等虎妞醒来后,她先给她把尿,然后带上破锄头篮子镰刀伞干草蛇皮袋等一应东西,门落锁,将虎妞送去杨梅子家,请她帮忙看顾一会儿。
杨梅子很喜欢小孩子,虎妞又捡着父母的优点长,圆圆的红扑扑的脸像苹果,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像葡萄,嘟嘟的嘴唇像草莓,标志的冲天辫扎得可神气了,哪怕老一辈总说冲天辫把天都戳破,要下大雨也依旧扎着,可爱极了,这么可爱的娃谁不稀罕?
林田田从杨梅子家离开,径直往东,按照上午的路线上山,一个人回到坟地这边,最终穿过坟地,找到那棵挂着蜂窝的大树。
林田田放下东西,抡起锄头就在蜂窝所在大树不远处挖坑,要不说力气大就是好,一口气不带歇的,锄锄到肉,泥巴甩得飞起,就这顶呱呱的干活效率,要是被生产队大队长他们看到,估计得乐疯。
坑挖好,伞撑开,衣服袖子放下,林田田以雄迈的姿态走近大树,往上爬了两米,抱住树干一顿强力输出,原本一棵结实粗壮的大树,硬是被林田田摇得如风摆柳,摇曳生姿,娇弱无力,树顶端的蜂窝承受不住折腾,摇摇晃晃就要往下掉,周围蜜蜂的“嗡嗡”声愈发清晰。
林田田一个纵身往下跳去,掉落之前蓄力一脚往树干踹去,只听一声“咔嚓”,大树竟然被她踹得连根拔起,呈讲究的四十五度角半死不活歪在一旁,而蜂窝则被大树甩往另一方向。
赶在蜂窝落地之前,林田田落地两个翻滚滚入大坑,拿伞迅速盖住坑口,遮得严严实实,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头顶的伞外头便响起一大片叫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坑底,林田田安之若素盘腿坐下,伞柄夹在臂弯,两只手剥着野蔷薇青嫩的花茎,剥一根吃一根,吃完了花茎又吸起了映山红花底的那点点花露,没办法,下午出力不少,肚子又饿了。
林田田在坑底眯了一会儿,外头动静终于没了,她拿开伞,无声爬出坑,顺手把大树扶正,然后在蜂窝附近围一圈干草枯枝,引燃,驱蜂。
林田田在外围观望,见蜂窝附近的蜜蜂大部分都被烟熏走,还有零星几只恋恋不舍,但是干草枯枝都已烧得差不多,她不再犹豫,毛巾裹住下半张脸,拿着蛇皮袋以风驰电掣的速度一路狂奔,路过蜂窝的时候用蛇皮袋一把兜住,加速狂奔而去,一路速度只增不减,直到甩掉所有蜜蜂。
东西之前就被拿到坟地外边,林田田系紧了蛇皮袋回去拿东西,拎起篮子的时候一个不察,竟然有一只蜜蜂从篮底蹿出,直奔她的脸颊,她的手比脑子反应还快,想也不想就不巴掌扇下去,然后,蜜蜂死在她脸了,而她被自己的一巴掌扇倒在地。
她摸着又疼又肿的左脸,以一百八十度的忧伤角度仰望天空。
蜜蜂没蛰着,自己把自己扇成猪头,倒在地上,这叫个什么事?
晚上林胜他们下工回家,见林田田这副尊容均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林双双一家子的报复,林田田她不要面子的吗?只能把这口锅按在蜜蜂头上,说是蜜蜂蛰的。
晚饭之后天已经暗下来,林胜吊儿郎当出去找杨润林亮他们唠嗑,刚出院子走了两步,就被林田田守株待兔给逮住了。
“二哥,跟你商量一件事。”
林胜挺胸抬下巴,划拉一把额前刘海,尽显帅哥的意气风发,咧嘴笑:“啥事,尽管说。”
“二哥,黑-市在县城哪条小巷子里?”
林胜后背一弓,气势秒垮,“啥黑-市,这我咋知道?”
他抬脚就要溜,林田田抓住他的后领,两方一拉扯,“呲啦”,林胜的衣领无情地离开了衣服。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林田田尴尬一瞬,将衣领交还给林胜,“这个……”
林胜骂骂咧咧,神情忧伤得仿佛刚死了老婆:“衣服越洗越烂,唉……”
一声长叹,已然包含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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