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京醒来之后,对于刚刚发现的事情,一概不知。从镜中看见自己的脖子上的伤痕,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

    长风看她一眼,仍旧对刚刚的景象心有余悸,夸张道:“你可不知道,刚刚你的样子可吓人了,有个女鬼从你身体里……”

    “长风,闭嘴。”裴演从屋外进来,上前几步道,“怎么样?你脖子上的伤刚刚擦了些药,待会我带你去城里,让大夫看下。”

    陈白京道:“我没事,阿演,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微微皱眉,一副迷茫至极的样子,“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刚刚他说的女鬼,是什么意思?还有……”她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长风指了指自己,凑上前道:“我是长风,从小跟我家公子一起长大的。”他语气中含了一丝期待,瞟了一眼裴演,问,“他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裴演确实没有跟陈白京提起过他。瞧他问的是个什么问题,人家两人谈情说爱,提他一个小侍从干嘛?

    陈白京摇摇头,诚实至极。

    长风鼓了鼓腮帮子,倒也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兴奋地说道:“可他倒是常跟我提起过你呢,说是我未来的少夫人。”

    裴演踢他一脚:“去做些吃的来,你是要饿死你家公子吗?”然后顿了顿,又道,“对了,院后的篱笆也顺便修一下。”

    今日他带长风来,就是为了让他修篱笆,幸好没忘。

    长风虽然顶不情愿,但还是气呼呼地往后院去了。

    待长风走后,裴演将刚刚发生的事,跟陈白京讲了一遍,末了问道:“你认识那位白衣的女子吗?还有姜阳,你可曾有印象?”

    白京想了想,摇头道:“你说的这两个人我都不认识,但今日发生的事倒真是有些稀奇,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裴演怕她胡思乱想,遂笑着安抚道:“你听长风胡说,我见过那女子,当日告知我你在燕回山的人就是她,许是什么江湖术士的一些障眼法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陈白京偏头问道:“我当时当真很可怖吗?”

    裴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我眼里,陈白京就是陈白京,是也,我并未看到那可怖的女鬼。”

    话虽如此,但终究是一些宽慰陈白京的话。裴演自然知道,薛安常并非是什么江湖术士,那极其可怖的女鬼也不是什么障眼法。只是,依他一介凡人之姿,着实猜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厢安常将那女鬼带回冥界后,便让人带她去往生了。

    说来那女鬼安分守己了两百年,虽说之前是因为没找到那负心郎的转世,所以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此次,她为何多次一举附身陈白京呢?她若要报仇,岂非用自己原来的样貌更好,她若真恨那负心郎,何必还心心念念记着,他讨厌丑陋之姿,为要附身一个漂亮的女子呢?

    这其中怕还有些缘由,只是,安常此时尚且不知道罢了。

    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了。

    而这还得从柳知言去见陈白京的那天说起。

    按理说,依照柳知言的性子,在得知有陈白京这么一个人的时候,就应该按耐不住,找上门来。但她能够忍到此时,也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她早前就让人跟着裴演,跟了一些日子,自然已经知道,燕回山的陈白京。

    她出现在燕回山,是在一个飘雪的日子。

    那是平州初冬的第一场雪,她披着一身火红的狐裘,身后的丫头替她撑了一把油纸伞挡雪。她第一眼看到陈白京的时候,目光顿了顿。

    安常很能理解她此刻的诧异,因陈白京远比画上的要漂亮的多。画上的人终究是没有灵魂与生命的,与活生生的人自然差别甚大。

    但她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挑高了眉梢,一副高傲模样:“你就是陈白京?”

    不是想象中第一次见面的疏离与陌生,而是带着显而易见的仇视与敌意。

    白京很是努力地想了想,似乎并不认识面前的这姑娘。遂也微微挑了眉,对这个初次见面就不可一世的姑娘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冷声道:“你既然站在了我的面前,自然也就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专程来找我的,又何必多此一问?”

    柳知言看她一眼,反问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姑娘未必太自信了些。”白京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下,说是打量,到不如说只是草草看了一眼。

    然后说出去的话,比柳知言还不客气,她道,“既非天姿国色,又非举世闻名的巾帼英雄,也不是生得三头六臂,我好似并不一定非要认识姑娘。”

    “你……”柳知言袖下的手握了起来,却自持身份,不肯表现出来,只是道,“我是南郡州府的郡主柳知言,是与阿演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可将来,也会是阿演的妻子。”

    听到这儿,陈白京方才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她的样子,良久,转身道:“他的眼光还不至于低到这种程度。”

    “你等等!”柳知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提着裙摆追了上去,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这雪下了一夜,此刻地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白京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脚印,院角初春盛开的梅花正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白京脚步不停,撑着伞并不看她:“相不相信与你何干?”

    “自然与我相干!”柳知言道,“我是阿演未来的妻子,我不许你再与他来往。”

    白京脚步一顿,偏头问道:“你不许?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不许?”她冷笑一声,“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你也说了那是将来,如今便还不是,那么这万事发展总会有个变数,柳姑娘安知,那个变数不是我?”

    柳知言颤抖着手指指向她,半晌骂道:“你、你真是不要脸!”

    说话的工夫,白京已经走到了廊下,合伞的时候,接过天空的一片雪,等它在掌心融化了,方才说道:“你若坚信自己会是阿演未来的妻子,这么急忙忙地跑来找我说这些话做什么?”

    转眸睇了跟上来的柳知言一眼,逼近一步道:“其实,你也是不确定的吧?”

    柳知言被她突然逼近,踉跄后退了一步,若非身后丫头及时搀扶了一把,她定然已经从身后的台阶上摔了下去。她脸色白了白,却突地拂袖冷笑道:“姑娘可知,平州裴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白京倚在栏杆上,看着外面飘飞的细雪,道:“哦?你倒是说说裴家做的是什么生意?与今日你来找我之事又有何干?”

    柳知言笑了,是很好看的笑意,只是在此时此刻,未免显得过于诡异了些。

    她缓缓道:“裴家历来做的便是王族的生意,据我所知,阿演近日正在各地搜罗美人,要进献给当今的世子殿下。”一双笑意盈盈的眼望向青衣的女子,“好巧不巧,阿演便在这时候与姑娘走的这样近……”

    她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因她知道,有些话说的太过直白,反而没有什么可信度。

    这话委实有些伤人了,试想一下,你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便罢了,只当是自己的一腔情意皆都错付了人。可要是将自己送给别的男人,那边着实是让人恨。

    但陈白京并非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人,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

    柳知言喜欢裴演,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说来,面前的女子应该算是她的情敌。她虽然此前没有跟谁在一起过,但也深知,情敌的话是万万不能信的。

    白京看着她:“初初见柳姑娘的时候,觉着是个心机深沉,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人,如今看来,怎么是个天真性子?”

    柳知言道:“你什么意思?”

    大概是觉得有些累了,白京坐在廊下,慢声说道:“若非天真,怎么说出这些话来,试图离间我与阿演?”她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好似并不因为柳知言的到来而感到愤怒,“姑娘既为南州郡主,就该自持身份,莫要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柳知言脸色一白,是被陈白京说中了痛处。

    她忍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不肯沦落为只会争风吃醋的小姑娘。但若是要她眼睁睁看着裴演与其它的女子你侬我侬,那跟要了她的命也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如此,又哪里顾得什么身份脸面?

    她咬了咬下唇,不肯落了下风,微微抬头道:“阿演是裴家家主,你一个自小长在乡野的粗鄙女子,纵然有几分姿色,但你便真的觉得,自己能嫁给阿演做裴府主母吗?你觉得裴家长辈会允许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成为阿演的妻子吗?”

    白京对此很是不理解:“那是我与阿演的事,关他们什么事?”

    “你……”柳知言看她好像真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更加愤怒,最后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粲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什么倒也没说,说了一通没什么有杀伤力的话,就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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