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空气中能明显闻到鞭炮的味道。
单母看女儿许久不出门，闷的都快长蘑菇了便催她出去走走。
她自己要去给姥姥姥爷烧纸钱。每年的这个时候单母都会倍感凄凉，虽然她在医院经常见到生死之事，等到真的到自己才知道那种感觉究竟有多难受。
小姑娘很听话，特地避开了放鞭炮的高峰期，下午三点出了门。不然太吵。
她走在小镇的土地上，空无一人，四处林立的商铺都关着门贴上了对联。
她四处看看，走走停停发现了一家理发店还在开门。这年她有着一头长发到了腰，乌黑茂密。
“好久没剪头发了”，她摸了下自己的发丝，轻柔又柔软。她轻轻易吹便飘到了空中自由落体。
单薇轻轻踏进店门，老板窝在沙发里玩着手机，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转头一看呀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过年还有客人来。而且客人还是一位漂亮到不像话的小姑娘。
“老板你今天还要工作吗？”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根羽毛似的挠在了老板的心里，痒痒的。
老板是为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左手的小臂上有刺青，脸上纹上了半永久纹眉。
“可以啊”，她说：“怎么2不在家里过年。”“出来散散心。”
“是高考压力太大吗？”老板显然没看出来她的年龄。单薇笑了笑：“我已经大一了。”
老板歪了歪头：“大一也有烦心事吗？”在她的印象中大学应该是很轻松才对。
“唉”，单薇背着手，脚尖在地面上来回滑动：“我男朋友很久没好好陪我了。”
“男朋友啊，我就是因为被我妈催婚才跑这里来的。”老板把手机放到沙发上，示意单薇和她走，“我还没有玩够呢。”
店里还有热水，老板的手艺很好，抓在人的头上很轻很舒服。
“我在外面学的，手法还不错吧。”
单薇表扬她，“很棒。”
洗完了头发小姑娘表示想去趟厕所。
“我这里是智能马桶，你会用吗？”
“智能马桶？”单薇小声重复了一遍，是个很新奇的东西，“那它怎么用啊。”
老板懒羊羊的开口：“首先呢打开马桶盖。”
单薇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
老板眼中带着笑意：“然后就可以撒尿了。”
单薇啊了一声，呆呆地，慢了半拍似地问：“然后呢？”
小姑娘呆萌的样子很可爱，都快把老板萌死了。
老板把她的头发剪到了到肩膀的地方，没有收钱。
单薇不同意：“这怎么可以。”
老板拿着她剪下来的头发：“这东西也不便宜，我赚了。”
这可真奇怪，去剪头发竟然不要花钱。
单薇感觉脑袋下面轻了不少，和老板道了谢便离开了店铺。
出了店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老板剪头发前前后后用了四十多分钟。
冬天黑得早，现在已经是半黑了。
真糟糕，欣赏黄昏的时间又短了。
单薇踏着轻快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回走。
电话铃声响起，是他。
单薇赌气，不想接。
不远处有辆夏利车慢慢地向她靠近。
看着屏幕五秒过后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不想让伊歌受伤。
哪怕是很小的心伤她都不舍得。
“我回来了。”他说。
“嗯，我知道。”她笑：“伊歌。”
“嗯？”
“书说谁是你的偏爱谁就是你的例外”，说到此处单薇顿了顿然后弯了弯唇：“所以说我是你的例外吗？”
“宝贝回头。”单薇回头，夏利车稳稳地停在了她身后的一米处。
伊歌熄灭了火，下车抱住了她。
单薇反手也抱住了他。
冬天的风很冷，天也很黑日子却幸福有希望和光亮。
她有着好多话想和伊歌讲，可是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蹦不出来。
伊歌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小姑娘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软软乎乎。
“你这些日子还好吗？”她问。
伊歌挑了挑眉毛，“很好啊。”
骗人。
他瘦了，也变黑了些。
单薇很担忧：“你是不是吃不饱？”
这个问题好傻，哪有老板会吃不饱饭的。
就算是把公司卖了，也能轻松赚个两千万。
可是……
单薇就算是再不懂车也知道本田比夏利车贵。
他已经难的要卖车来维持公司运作了吗？单薇有些心疼。
不怪小姑娘喜欢胡思乱想，他的处境真的是太不像个当老板的人了。
哪有老板穿着这么寒酸的车还日益消瘦。
应该会变胖才对。
小姑娘愣了神，连伊歌的回答都没听见。
伊歌的大手覆盖在她的头上，有力还很温暖。
他宠溺地揉乱了单薇的头发，笑道：“怎么，不重视我啊，和你讲话都不认真听。”
“没有不重视你”，单薇嘟着腮帮子：“你骗我。”
小姑娘的样子绕是可爱。
“那你说说我怎么算是骗你了。”伊歌不依不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哼”，单薇双手叉胸上了副驾驶。
伊歌眼中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他知道单薇心里怨恨自己，这小半年来确实亏欠了她不少。
小姑娘上了车打量了一眼就看着前方。
车子从自动挡换成了手动挡，内饰也更加简洁。
不光是车子比以前破了，伊歌还瘦了许多，这就很让她生气。
到底还是小孩，商场如战场，所有同行都在排挤新公司，能够经历半年不到已经很厉害了。
窗前的黄昏微动，赤橙色与黑色渲染着天空。一片片落叶翩然落地。
“其实我的公司开始盈利了。”只不过付出了不少代价，还险些破产。伊歌驾驶着汽车在街道上穿行。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成就？”单薇虽然欣喜，但语气还是很冷淡。
她想看看伊歌的心性如何。
“对不起啊。”他说。
单薇的心尖一颤，突然后悔刚刚的举动。
她的少年明明已经很棒了，新手老板新公司没有人脉没有资源，仅仅用了半年就能盈利，这很强。
伊歌：“让你失望了。”语气带着些歉疚。
街边的路灯开了，昏黄色的灯光并不明亮。
“对不起。”单薇软弱地开口。
伊歌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目视前方，好好看路。
“我太任性了。”她说：“一点也不理解你。”
伊歌咧起了嘴角，腾出右手揉了揉她的头：“在我这里你一样尽情放肆。”
毕竟我不宠你还要谁宠你呢。
单薇缓缓抬头，身旁的少年眉眼如初，依旧那么好看。
她恍惚了一下笑了，自己一直没有爱错人，他很好，他值得。
伊歌也笑了，不知怎么的，她笑自己也想笑。
莫非这就是心有灵犀？
他打开了窗户，让外面的风灌进来。
车子不知怎么的，半路不动弹了，伊歌下车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
正想用手机叫一辆出租车过来突然一辆摩托车疾驰而过，单薇的头发都被车子带来的劲风吹到了半空，微微飘摇。
伊歌刚巧拿出手机，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牛奶香味。
那是单薇头发的味道。刚刚理发店老板用的牛奶味洗头水。
“很好闻。”他评价道。
“什么？”
“你头发的味道。”
单微笑，还未说出什么就看到了刚刚的摩托车去而复返。
“大哥真的是你啊。”车上的人大声嚷着。
伊歌皱了下眉，“你是…刘伟？”
“对啊。”刘伟摘下了头盔，一脸委屈：“才多久不见老大就不认识我了。”
伊歌直接无视了他的话，“你会修车么？”
刘伟挠了挠头：“这我也不会啊。”
他突然注意到车的牌子，震惊的样子颜露于表：“大哥你咋混得这么惨，还开个破夏利？！”
他不敢信，也不能信，以前伊歌的一辆摩托就是好几个w，怎么会开个破夏利。
“车子开得这么快，只要干什么去吗？”他朝着伊歌走过来，伊歌和他碰了个拳，这是他俩一贯打招呼用的动作。
“没啥事”，刘伟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的，男人的浪漫，速度与激情。”
“那车子借我一晚上”，一个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请你吃饭，今天我还要给我家小孩送家去呢。”
单薇突然听到提起自己的称呼，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刘伟同学你好。”
“大嫂好”，刘伟笑：“单薇同学上了大学后更漂亮了啊。”
白了不少，个子也高了些，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冷气质令人不敢靠近。
不像他，前两天不知道脑瓜子出了什么毛病突然答应了高三同桌的表白。
这两天吓得他都不敢和自己的‘女朋友’独处。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和刘伟寒酸了几句后伊歌便带着她走了。
“我们去哪啊？”单薇问他，小手不老实地搂住了男人的腰。
“要不要见见我妈？”
“阿姨吗？”单薇思考了一会儿：“大年初二去见阿姨不太好吧。”
伊歌回头说了一句，“没事，我爸不在。”
单薇给单母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见到伊歌了，要出去玩一会儿。
挂掉电话前单母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注意安全哦。”
单薇脸羞得通红，怎么又是这句话。
讨厌死了。
伊歌才不会和人家做这种事情呢。
至少现在不会！
街道上的车子不多，天边放起了烟花。
单薇把脑袋贴到他的背上，喃喃着：“好美啊。”
“是啊，好美。”
烟花美，人更美。
伊歌将摩托车开进一家小饭馆，伊容在包间里用笔记本打着字。
她在分析病人的报告。
“妈您还忙呢。”伊歌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一把拉开椅子坐下。
伊容抬头，单薇红着小脸鞠了一躬：“阿姨好！”
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姑娘，伊容笑着点了点头，招呼她坐在自己的身旁，显然心情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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