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赵妙元并没有在家中等回被半道截走的师伯师兄,反倒等来了闻讯前来的孙幼清。

    “你要出去?”孙幼清在江府门前给了许久未见的赵妙元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才注意到她们重逢的地点似乎有些偏差。

    “嗯,我打算进宫一趟。”赵妙元老实回答。

    孙幼清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瞟了一圈江府的周围,笑意盈盈地将赵妙元硬生生拉回了府里。直到将身边伺候的人都遣下去之后,才神色严肃地跟赵妙元说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进宫。我今天过来的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你进宫。”

    “你怎么……”赵妙元皱着眉头。

    “昨天晚上太子哥哥连夜派人过来给我送了口信,我才知道你居然从太极观还带了两个人回来。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两个麻烦?京城接下来这段时间,恐怕要不得安宁了。”孙幼清说着,在赵妙元的面前来回踱步。

    “他们不是麻烦。”赵妙元果断回护。

    “好,他们不是麻烦。”孙幼清顺应她的口吻,“但是他们会制造出麻烦。或者,他们会招来麻烦。”

    “能招来麻烦才好,不是吗?越大的麻烦越好。”赵妙元盯着孙幼清,神态自若。

    前一夜,她已经从江樊和谢淮的谈话中大致理解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并且对这件事情的发生,乐见其成。

    “这话谁跟你说的?江樊那小子?”孙幼清眉毛一挑,“我就知道这小子连带着他那伙狐朋狗友都不靠谱!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那小子现在人在哪儿?”

    “今天一早,他就跟着谢淮一起去珍古斋了。”赵妙元说道。

    “果然!”孙幼清冷哼一声。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去珍古斋吧?他是用的什么名头?他就见了谢淮一个人,还是把他那些朋友也叫上了?一凑热闹,就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孙幼清一连串问出一堆问题。

    “不知道。”赵妙元回答得云淡风轻。

    “妙元,你不要包庇他们。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会添什么样的乱子。”孙幼清不赞同地紧皱双眉。

    “这个热闹没有那么好凑。”孙幼清又道。

    “昨晚太子给你传口讯,是让你来阻止我今天进宫的,还是让你连着他们的行动也一并阻止的?”赵妙元轻抬眼眸问道。

    此刻,赵妙元只想知道,孙咏璋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她过去曾经无比信任,一旦孙咏璋登上帝位,就一定能够帮助国师府破局,令到她的兄长重获自由身。但若是孙幼清是受他的指令,前来阻拦他们的话,这也就说明孙咏璋是跟他们对立的,已经不再值得他们的全部信任。

    不仅如此,由于孙咏璋过人的聪慧和对他们心态的极度了解,一旦与他们的立场不同,将会成为极大的阻碍。而这,正是赵妙元所不希望看到的。

    “太子哥哥什么都没让我做,只是告诉我,你带着你的师伯师兄一块进了京。昨晚,父王还特意设宴款待。”孙幼清说道。

    孙幼清知道赵妙元在担心什么,没有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刻意编造谎言。

    “既然太子没有对比有什么表示,说明他也是乐见其成的,不是吗?”赵妙元闻言心下一松。

    “是不是乐见其成还说不好呢。”孙幼清嘟囔了一句,“就算他真的乐见其成好了,如果他知道江樊他们想要把这个热闹闹大,一定也会进行阻拦的。”

    “既然你连太子是不是乐见其成都不知道,怎么就能肯定,他会想要阻止呢?”赵妙元平素习惯在交流中,与他人进行互相理解。这回在这件事情上,却罕见地坚持己见。

    “……我确实不能确定。”孙幼清深吸一口气。

    “妙元,我知道你期望看到什么样的结果。可是我敢保证,这一定不会是最好的办法。”孙幼清继续说道,“国师府没有实权在手,却比手握重权更加招人忌惮,引人嫉妒。太极观出身的道人,这个京城之中有你们师徒三人足矣。多一个,哪怕不是出身太极观,仅仅只是能力出众,都足以撼动国师府的地位。而国师府的存在是有必要的。”

    “还有一点,你别嫌我说话难听。我知道你信任你的这两位同门,认为他们是高洁之人。但是你无法保证,他们会一直如此。这世上被权势迷了眼睛的,又何止一二?一旦他们对这十丈软红起了心思,你们会很危险。尤其是他们俩。”孙幼清又说。

    “他们不会。”赵妙元没有一丝犹豫。

    “你太天真了,人心从来经不起考验。”孙幼清叹息着摇头。

    “那你就当我是天真吧。况且,我从来不认为应该把这样的事情交付给时间。等到……难道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最好办法吗?”赵妙元半点也不恼,痛快地承认孙幼清对她的评价。

    孙幼清闻言羽睫轻颤,有一瞬间神色变化,然后轻声说道:“这也许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足够安全。”

    “我知道。”赵妙元点点头,再次肯定孙幼清的说法,“可是分明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难道我要因为猜忌,而错过它吗?况且,这样的关系之间还要多做猜忌,是不是太可悲了些?”

    赵妙元看见孙幼清又想开口,趁着她话音未出,继续把话说完。

    “而且,如你所说,江樊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难道这京城之中,想要凑这个热闹的人还少吗?固然最后会引起一番混乱,但是往往正是在混乱之中,可以得见真章。再者说,太子既然没有让你来进行阻止,难道不是他自己也胸有成竹,觉得一些都在掌握之中吗?”

    “你越来越像他了。”孙幼清憋着嘴,“说不定,太子哥哥正是因为知道我一定会阻止,所以才没有说。毕竟人多口杂。你自己也说过他算无遗策。”

    “我不这样认为。”赵妙元微微蹙眉,摇头说道:“国师府对于大醴而言,也许是有必要的。但是对于太子而言,却是未必。在他设想的未来里,国师府的存在没有那么重要。”

    说到这里,孙幼清便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劝服赵妙元。

    空气瞬间凝滞。

    良久,赵妙元才忽然想起来孙幼清到访后说的那句话。

    “对了,你刚刚说阻止我今天进宫,是你前来的主要目的。那你的次要目的是什么?”

    孙幼清没想到赵妙元还记得这个,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

    “我、我是想跟你说……”

    “说什么?”赵妙元看见孙幼清支支吾吾的样子,觉得有些新奇,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关于他俩恢复的那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孙幼清不敢直言,只能旁敲侧击。

    倒是赵妙元福至心灵,当即明白了她的话中深意,直接开门见山。

    “你是指,他们恢复的具体时间?”

    “你知道了?”孙幼清惊讶道。

    “算是有所猜测。”赵妙元神色平常、

    “那,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孙幼清心里觉得赵妙元的表情古怪,问得小心翼翼。

    “要说什么?”赵妙元觉得有些好笑,“可惜了,我没有长着一双不一样的眼睛?否则我就能看出他们究竟是怎么换回来的了。”

    “就这样?”孙幼清惊叫出声。

    “不然呢?生气和难过都没有意义啊。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像一开始那么难过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期待的所有情绪,已经不会再度产生了。”赵妙元感到有些无奈。

    “我现在除了感到唏嘘,再没有别的想法了。再者说,当初给他设牌位的时候,也只有我一个人。现在知道的人虽然多了,可是京里允许给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办三年忌吗?如果不能,那它仍旧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甚至不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赵妙元又道。

    “你真豁达。”孙幼清神色不明。

    “这算不上什么豁达。”赵妙元笑笑,“我只是接受了这件事情而已。我也只能接受吧?师父一定没有同意你和谢淮的请求。”

    “你果然知道了。”孙幼清更加觉得尴尬。

    方才她还劝赵妙元在国师府的事情上选择更稳妥的办法,现在却被揭穿,原来她在别的事情上面,也不愿意乖乖听从安排。

    “谢谢你。”赵妙元说得无比真诚。

    “不用谢。”孙幼清噘着嘴,有些不好意思,脚尖不自觉地蹭着地面。

    “反正我又没有真的帮上忙。”孙幼清又道。

    “有这份心思,就足够我多谢你了。”赵妙元笑容温和,“如果,你真的想要帮上什么忙的话……现在带我进宫一趟?”

    “你还要进宫?”孙幼清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是。”赵妙元点头。

    “父王既然把人留在宫里了,你是带不走的。而且,现在宫里除了他俩,还有国师和妙空在。你贸然前去,父王一定会很生气。”孙幼清说道。

    “我不是要去要人,我是想要去求见太子。有些事情我想要问问他,关于你想要阻止的另一件事,我们也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赵妙元解释道,“刚才我还在犹豫,要用什么样的名头去见他,可以不引人注意。你刚好就来了,当真知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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