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一來临淄郡王对你不防备,二來正因为人人都知道你是皇后女官,要下毒谁会傻到用自己的人动手,所以只要你这里不出错,相王定会喝酒,”

    “若是……”

    “若他不喝,就是你喝,”柴尚宫厉声喝道,“段宁江,别当我同贺娄一般好说话,你是得皇后宠信不错,可你终究不过是宫婢一名,别太当自己是个人物,皇后要用你,你胆敢推三阻四,此事你若做得好,皇后定会重赏你,若是不想做,那你现在就先饮一杯酒吧,”

    丹菲噗通跪下,叩首道:“娘子息怒,奴自然愿为皇后和娘子效犬马之劳,奴就是知道此事极重要,生怕失手,奴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是将皇后牵连出來,奴该如何赎罪是好,”

    柴尚宫脸色缓了几分,道:“那你就要自己想法子了,我会让人在一旁看着,你休要耍花招,你那副手姚云英,还有那手帕交萍娘,她们俩的命,也都牵系在你手中酒壶上的,”

    丹菲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紧闭双目,片刻后睁开,深吸了一口气,端着酒壶朝外面走去,

    殿上男宾席上已经是觥筹交错,宾客们都喝得酒酣耳热,

    丹菲端着酒壶,脚步姗姗地走到相王席前,下跪行礼,

    相王装作不认识她,只扫了她一眼,李隆基倒是见了丹菲松了一口气,笑道:“正想待会儿寻你说话呢,听说你生病了,还当你今日不会出宫,”

    “病已好了,有劳郡王关心,”丹菲眼角见柴尚宫果真在不远处盯着,便朝相王他们扬起笑脸,“奴奉皇后之命,给大王送了宫廷御酒过來,大王饮一杯否,”

    说着,端起了银酒壶给相王倒酒,一面的手指在酒壶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她的手被酒壶挡着,柴尚宫看不到,相王和李隆基却是看得清楚,

    李隆基当即就粗声粗气道:“说了相王肠胃不适,太医叮嘱了不能饮酒,你把酒壶放着,下去吧,”

    “郡王莫急,”丹菲稳稳地倒了一杯酒,道,“这酒是特供的玉山葡萄酒,最是健胃滋脾,大王不用当心伤身,保管您尝了喜欢,”

    丹菲倒的是无毒的酒,看着闻着都十分正常,只是相王父子明知这酒有问題,怎么肯冒险,

    “小娘子代我多谢皇后的一片关怀之情,”相王慢悠悠地端起了酒杯,“只是我來之前已用了药,此时饮酒,要和药性犯冲,想必皇后也是会体谅的,”

    这酒若相王不喝,就要灌进丹菲的肚子里,哪怕相王装个样子碰碰嘴皮都是好的,可惜柴尚宫就虎视眈眈地守在一旁,丹菲连动静大一点的暗示都不能做,只有干着急,

    “佳酿难得,大王便是浅尝一口也是行得的,”丹菲笑容已有点僵,

    李隆基不笨,只见丹菲纠缠劝酒,稍微一留意,就发现了柴尚宫如秃鹫一般站在不远处,他顿时明白,今日若不喝酒,怕丹菲下场不好,

    “罢了,”李隆基将那杯酒一把抄起來,“家父身体不适,我代他喝了这杯,”

    说罢,仰头就将酒饮尽,

    相王惊骇得险些失态,丹菲急忙投去安抚的目光,相王明白过來,这杯应该无毒,这才松了口气,

    丹菲斜眼朝柴尚宫望去,后者依旧稳稳地站在柱子后不动,丹菲无奈,硬着头皮又斟了一杯,

    “郡王已尝了,大王不也來尝一杯吗,”

    李隆基和丹菲大眼瞪小眼,一个烦躁,一个无奈,

    相王左右看看,寻着话題拖延时间,“三郎,这酒如何,”

    “一般,”李隆基沒好气,后又想起到底是韦皇后赐的酒,才改口道,“回味醇厚,是好酒,”

    “既是好酒,可否让文某也尝尝,”段义云不知在旁边看了多久,冷不丁冒出來,将第二杯酒抄了过去,也一口饮了,

    众人神色各异,远处,柴尚宫脸色隐隐发青,

    “好酒,”段义云抹了唇抹角,言不由衷地赞了一句,“不过既然相王肠胃不适,还是不要用酒的好,这酒可先带回去,等大王身子好些了再用,”

    丹菲咬牙,度俯身倒酒,“大王务必饮一杯吧,奴也好向皇后复命呢,”

    酒壶一斜,竟然沒有倒出來,

    丹菲霎时出了一身冷汗,酒壶本來装的就不多,又分成两格,这无毒的酒已是两杯子就被喝完了,剩下來的只有毒酒了,

    丹菲顿了顿,重新倒酒,还特意让柴尚宫看清楚自己手指按下了酒壶柄上的龙头装饰,她怕李隆基和段义云还要争着喝酒,这次只倒了浅浅的小半杯,只够半口的分量,

    丹菲倒酒这点动作,被三个男人看在眼力,自然明白这一杯才是有毒的,一时间,目光都凝聚在酒杯上,竟然无一人动手,

    “何事这么热闹,”一声懒洋洋的笑声传來,崔景钰带着一身酒气而來,朝相王行礼,

    段义云咳了咳,道:“皇后赐酒相王,偏偏相王脾胃不适,饮不得,这下正寻思着如何向皇后告罪呢,”

    “就是这酒,”崔景钰似笑非笑地盯着案上那杯葡萄酒,伸手就去拿,

    众人都吓了一跳,丹菲反应最快,一把夺了过來,板着脸道:“表兄真是荒唐,这是皇后赐给相王的,你喝了做什么解释,”

    崔景钰眼神一冷,又旋即笑起來,一脸不以为然,道:“表妹也太见外了,不过一杯酒,文将军都尝了,我尝尝,分一点皇家恩泽,也沒什么,”

    丹菲冒着冷汗,道:“这酒本就所剩不多,相王还未曾喝呢,”

    这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只有相王喝了,这任务才算完,

    李隆基握了握拳,笑道:“既然这样,让我代父亲喝了这杯也是一样的,”

    说着就要去夺丹菲手中的杯子,

    “三郎,”相王再忍不住,失声叫起來,

    丹菲眼角扫过去,就见柴尚宫已经忍无可忍,朝这边走了过來,她把心一横,不待李隆基的手伸过來,自己仰头将杯中的酒饮下,

    “阿菲,”段义云脱口一声大吼,

    柴尚宫吓得站住,旁人纷纷都望了过來,

    手中空杯被一双冰冷的大手强硬夺去,崔景钰面色已是铁青一片,双目狰狞,浑身止不住细细颤抖,

    丹菲不敢看他,旋即新拿了个杯子,重新倒了一小杯,“相王如今可安心饮了,”

    相王和李隆基俱是面色僵硬,

    柴尚宫又朝这边走了两步,

    相王到底姜是老的辣,镇定端起酒杯,朝唇边递过去,白玉酒杯眼看就碰着了嘴唇,,

    “公主、驸马到,,”

    礼官高唱一声,

    众人哗然,柴尚宫下意识地朝厅外望去,

    就那电光石火之间,丹菲手指间的一颗花生米弹出,倏地打翻了相王手中的酒杯,相王吓了一跳,李隆基配合着在父亲背上拍了一下,相王顿时呛咳起來,

    柴尚宫转回头,就见相王正在用袖子抹着嘴唇,道:“果真是好酒,就是太烈了,不敢多喝,有劳娘子替孤谢皇后赐酒,”

    丹菲朝柴尚宫微微点了点头,柴尚宫满意,转身离去,

    丹菲犹如抽去了筋一般,软软坐在地上,

    “我……我该去向皇后复命……”

    “且慢,”崔景钰咬着牙,一把将她拽起,眼神凶狠狰狞,“你我兄妹许久沒见,当好生叙旧才是,”

    说完不顾丹菲分辨,拉着她就朝殿外走去,

    “劳将军陪着相王,”李隆基飞快吩咐段义云,跳起來追着那两人而去,

    丹菲被崔景钰半拽半抱着,拖进了一处茶室中,李隆基后脚紧跟了进去,将里面的宫人轰了出去,

    宫人大惊失色,只当公子们醉了酒要宠幸宫婢,可看着临淄郡王塞过來的金叶子又舍不得,只好咬牙紧闭着嘴巴,退了出去,

    崔景钰粗喘着,按着丹菲坐下,在屋子里哗啦一阵乱翻,找到水缸,当即就舀了满满一瓢水,拉着丹菲朝她嘴里灌去,

    “慢点……呜……”丹菲苦着脸,

    “吐出來,”崔景钰又把她一把拽起,去抠她喉咙,

    “别别别,我自己來,”丹菲推开他,自己折腾了一会儿,哇地吐了一地,

    污浊之物溅在崔景钰的鞋面衣摆上,他视若无睹,又舀了一大瓢水继续灌丹菲,他的手抖得厉害,水泼泼洒洒,打湿了丹菲的衣襟,

    李隆基见他脸色不对劲,已是一副紧张得无法自制的模样,急忙上前接了过來,“我來,”

    崔景钰被推到一旁,靠着灶台,大口吸气,李隆基一手搂住丹菲的肩膀,把水瓢送到她唇边,

    少女身材劲瘦,搂在怀中却极柔软,她面色苍白,唯独嘴唇被磨得嫣红,秀气的鼻子皱着,浓长的睫毛不住颤抖,打湿了的刘海贴着鬓角,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她喝了水,又俯身呕吐,身躯蜷缩着,像是受伤小动物一般可怜,

    李隆基对她又感激又心疼,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丹菲衣襟湿了打扮,单薄的罗衣湿了便如纱一般透明,露出里面桃红的抹胸來,

    丹菲喘着气,抬头扫了他一眼,蕴着水气的双眸漆黑如玄玉一般,

    李隆基眼眸一暗,他明知道此刻丹菲正十分难受,可看着她娇弱气喘的模样,却压抑不住一阵兴奋,心头好似烧起了一团火,

    丹菲沒被毒死,就先被灌了个半死,她苦不堪言,哇哇吐了两回,见李隆基还要舀水,急忙摆手求饶,“不用了……我也只吞了一点,大半都洒袖子上了,”

    崔景钰声音里透着冰霜,“那酒有多毒,”

    “不知道,”丹菲嗓音沙哑,“说是过几日才会发作,还要劳烦相王装个重病了,”

    “这些不用你操心,”李隆基道,“你才是喝了酒的,要是中毒怎么办,”

    丹菲也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两个男人,

    崔景钰忍着咆哮的冲动,问:“你知道什么毒吗,,”

    “不知道,”丹菲苦笑,

    崔景钰勃然大怒,要扑过來抓她,

    丹菲急忙躲到了李隆基身后,

    “息怒,景钰,别下着她了,”李隆基将丹菲护在身后,

    丹菲探出脑袋道:“白色细粉,像盐似的,无色无味,应当是韦敬献给皇后的”

    崔景钰忍着怒火,道:“我让安插在韦家的人去查查,你,你最好回去烧高香,求菩萨保佑这毒有解,”

    丹菲被他一通怒吼,极难得的沒有顶回去,她无辜又无奈,嘟囔道:“我也是不得已,柴尚宫盯得那么紧,我的暗示你们又看不懂,皇后拿云英和萍娘要挟我听命呢,若相王不喝,我回去还是要喝毒酒,”

    “好啦,”李隆基打圆场,“阿菲难做,景钰你也多体谅她一些,我先回去看看父亲,你们俩可别再吵了,”

    丹菲和崔景钰都沒说话,李隆基苦笑摇头,推门离去,崔景钰的侍从十分识趣地又将门掩上,守在门口,

    待到屋内只剩两人面面相觑时,尴尬的气氛终于蔓延开來,

    崔景钰逐渐平静下來,靠墙而里,抱臂在胸前,面容肃杀,眼神冰冷,

    丹菲有些理亏,气焰小了一截,喏喏道:“我有不得已之处,再说,比起我的命,相王和你的命,总要重要许多,”

    崔景钰目光如冰刀一般朝她射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觉得你的命无足轻重,”

    丹菲心虚地不敢抬起头,有一种词穷的感觉,

    崔景钰走近一步,伸出手,捏着丹菲的下巴,逼她朝他看,丹菲下意识屏住呼吸,怔怔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

    崔景钰看着她还红肿的嘴唇,片刻后,方哑声道:“任何一个人的死,于我來说都是莫大的损失,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丹菲颤声,心狂跳着,

    崔景钰凝视着她的双眼,“我知道你是存了殒身殉道的决心进宫的,死并不可怕,活着才是本事,曹丹菲,让我看到你的本事,在我沒死之前,都给我好好活着,”

    “……是,”丹菲浑身轻微颤栗,闭上了眼,

    下一刻,崔景钰松开了手,压迫的气息离去,

    丹菲松了一口气,虚软地靠在灶台边,脸颊通红,

    “皇后若是要灭口,你打算怎么办,”崔景钰冷声问,

    丹菲在烧火的矮凳上坐下,道:“我赌她不会,相王一中毒,送酒的皇后女官就死了,这不是不打自招,若是要灭口,她大可以找个沒用的宫人去做这事,杀了我,太浪费了,我一人可当十个普通宫人用呢,”

    崔景钰点了点头,又陷入沉默之中,

    丹菲掏出了小梳子,对着水缸整理头发,她挽着袖子,修长的手臂露了出來,上面只戴了一支碧绿玉镯,将肌肤衬托得白皙胜雪,

    在宫中这一年多,丹菲衣食无忧,不但长高了小半个头,少女身躯也发育了,她身段健美匀称,不像时下仕女那般丰润浑圆,却更加富有线条,如今躬着身,只见胸部隆起,细腰长腿,身段窈窕有致,又透露着一股潇洒爽利,

    崔景钰看着她濡湿的罗衣里透出來的抹胸,眉间皱出一个川字,

    丹菲挽起一缕散落的头发,忽而肩上一沉,崔景钰将一件宫人落下的披帛搭在了她的身上,

    丹菲这才发现自己衣衫湿透,肌肤和抹胸一览无遗,她脸颊轰地发烧,赶忙裹紧了披帛,

    灶上烧着一壶水,咕嘟咕嘟响着,崔景钰把水壶拎起來放在一旁,屋内顿时又安静了下來,

    丹菲整理好了仪容,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我该回去向柴尚宫复命了,她不比贺娄尚宫好说话呢,”

    “嗯,”崔景钰回应着,可深邃的目光却一直流连在丹菲的脸上,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或许只是想多看看她,

    丹菲在他这样的注视下,简直寸步难行,突然的,她又不想这么快离去了,

    她呆了片刻,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个话題,“对了,听说你就要成亲了,还沒恭喜你,”

    “哦,”崔景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丹菲词穷,绞尽脑汁找话说,“我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上次围猎的虎,郡王赐了我一头,我做了一对虎牙小刀,在塞外,虎牙也是定情信物,送给贤伉俪,祝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崔景钰道:“谢谢,”

    “怎么好像不怎么开心,”丹菲不禁打趣,

    崔景钰沉默无语地看着她,

    男人的冷淡和敷衍让丹菲赶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她不禁讪笑,“好像我有点自作多情了,崔……崔郎别介意,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友人的,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是的,”崔景钰揉着眉心,打断了她的话,“我确实不……我不高兴,并不是因为你,我不擅长对身边的人说客套话,你别误会,”

    “哦,”身边的人,自己是她身边的人,丹菲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我……”崔景钰斟酌着,“曹丹菲,你有过知己吗,”

    “啊,”丹菲茫然,想了想,摇头道,“沒有,就算是阿锦她,其实也并不很懂我,”

    “段义云呢,”崔景钰嘴角轻扬,

    丹菲又感觉到了那种怪异的、被审视的尴尬,“我同他,其实也并不是很熟,而且我们分别了很久了,如今的他其实有些陌生,你是他的表弟,你应该也有感觉,当然,我想他也肯定觉得我也变了,”

    “你沒变,”崔景钰目光闪动了一下,“你成长了,但是你赤诚的心,并沒有变,”

    丹菲胸口激荡一阵暖意,难以言语,半晌方道:“我觉得你却是变了,你从激进变得懂得有所不闹刘,你从狂热变得冷静,你从失去中领悟了获得,你也学会了妥协和将就,这一年多來,你的成长真的很快,令我望尘莫及,”

    崔景钰的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带着暖意,他低声道:“原來就是这种感觉……”

    “什么,”丹菲沒听清,

    崔景钰摇了摇头,“那日,你说你不会成为另一个贺兰奴儿的事,我必须和你说,你应该是误会我了,”

    丹菲困惑,“如何,”

    “我并不是将你比作贺兰奴儿,”崔景钰道,“她连你十分之一都不及,我断然不会将你和她相提并论,贺兰奴儿当日是要杀你的,我是不想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丹菲怔怔,“你是在为我担心,”

    “是,”崔景钰坦然道,“自你入宫后,我就一直在担心你,我不是冷酷无情之人,”

    丹菲愉悦微笑,“崔景钰,有你这么一个知己,足矣,”

    她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手放在门上那一刻,微风拂來,一只手臂自丹菲后方伸过來,按住了门,

    男人雄浑的气息将她笼罩,坚实的胸膛轻贴着她的后背,隔着单薄的夏衫,传來炽热的温度,

    丹菲伸出去的手定在半空,耳边听到崔景钰轻轻的呼吸,以及两人同步的、如鼓击一般的心跳声,

    “别再……”崔景钰的嘴唇挨着她汗湿的鬓角,一字一顿,嗓音低哑,“别再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了,曹丹菲,我的心肠纵使再冷硬,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你明白了吗,”

    丹菲眼眶灼热,一股狂野的情绪在胸臆之间左突右撞,几乎无法控制,

    崔景钰目光渴求地凝视着她清秀的侧脸,而后强迫闭上眼,

    “去吧,”他松开了手,后退半步,

    丹菲猛地呼出一口气,推开了门,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深夜,宾客陆续告辞,

    崔景钰护送着父母回了府,将父母送回院中后,却沒急着告退,而是请父母坐好后,自己噗通一声跪下,俯首磕了一个响头,道:“阿爷,阿娘,儿子不孝,儿子想退婚,”

    段夫人惊愕得倒抽一口气,玉白瓷的茶杯从崔公手中跌落,砸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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