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10
宰相府内。
后院的女眷们各自热闹过后便是设宴,因老夫人是女眷的缘故,且请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私下也见过几次。
如今便没有刻意的避开。
颂朝倒也没有说男女不可见面这等封建的规矩,于是,皇上坐在主位,左右两侧则是池珉和宰相。
一面屏风后,则是女眷们。
老夫人坐在最上位,而后往下则是按夫君在朝廷上的位份来入座,南枝随着母亲坐在了靠近老夫人的位置,老夫人还客客气气的对着南枝一口一个乖孙女,倒也不是老夫人真的有那么心疼南枝,亦或者将她视为自己家的人。
而是南枝的身份如今大有不同。
先不说母家是南将军,整个颂朝掌握唯一一个掌握兵权的男人,就光是说她未来的丈夫致远侯。
那也不是宰相能惹得人物,都是混迹朝廷那么多的人,她们亦是跟着自己丈夫勾心斗角的过来的看了不少世面,自然知道惹不起的人那便站在同个阵营,亦或者客气礼貌对待便好。
不管是南将军亦或者致远侯都不是宰相惹得起的人物,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这些基本的道理都明白。
老夫人对南枝的客气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其中包括苏落,她虽是宰相家的嫡女,可却没有坐在老夫人的身侧,看着自家的老夫人对南枝这般客气呵护,她的视线透过了屏风的缝隙,一眼便看向了坐在皇帝身边的男人。
他穿着月白色的华服,胸前俨然是一副栀子花盛开的图案。
苏落有些落寞的收回视线,而后心里的那股酸涩的滋味愈发的明显,一顿佳肴也吃的没有半点胃口,直到耳边响起了婢女的声音,才将她游走的思绪唤了回来。
“小姐,老爷说,让您去书房拿本书画来送去给他。”
父亲的意思苏落特别明白,他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在皇上面前出现一下,以便吸引到皇上的注意。
苏落哪里敢违抗父亲的意思,况且,接近皇上不就是意味着可以挨着侯爷了,思及此,她便立刻起身去了书房。
当再折返时,她奉命将书画递到御前,那份小女子的心思却怎么都藏不住。
因皇上的缘故,一桌也只有四个大臣坐在一块,每个人中间隔得距离很宽,倒也不拥挤,苏落看对时机,踩着小碎步出现,而后站在了池珉和皇上的中间,柔声的请了安后,便将书画献上。
苏落到底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女,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容貌都是上得了台面的,一双玉手更是白皙纤长,面对皇上时,也能做到不畏惧端庄大方,这种人不管是性子亦或者家世都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可苏落的眼神却一直往池珉那里瞟去,安静的厅内,她似乎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以及那藏不住的小心思。
第一次挨池珉那么近,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让她心跳的愈发的快。是从未有过的那种感受。
他比她远距离看着的时候还要有气魄,哪怕是坐着,也不足以掩盖他身上傲人的气质,近看才知他的皮肤竟如此的白皙,那翘挺的鼻子、紧抿着的薄唇,还有那双阴鸷瘆人却又像是有致命吸引力的眼眸,无一不让苏落更加心动。
不管是他自身的样貌还是如今的身份地位,苏落都觉得,想要得到他的念头愈发的深了。
她的视线也控制不住,用余光一直瞄着池珉。
可她不知,自己此举没有逃过皇上的那双眼眸。
他剑眉一动,饶有兴致的收回视线,而后看着书画里的字,嘴角一勾,说了句话,将苏落吓得蓦然回神。
“这上面的百年好合,写的极好,”皇上伸出手,将书画拿了过去,不知是打趣还是认真的,说了句,“致远侯马上要成家了,不如这书画便赠予致远侯,祝愿你们二人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成家了
苏落的眼神立刻暗了下去,她到底在奢求什么呢,他都成家了,若是那人不是南枝,或许她还有些希望,可偏偏是她爹爹都不敢轻易惹的南家,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了。
可她还是不甘心啊!
似乎是自己的不甘感动神明,紧接着,她又听见了皇上道:“不如好事成双,致远侯的后院也该添点人了,不如将这幅画收了,顺便在今日的宴席上,挑个能伺候的人,也省的朕的枝枝一个人孤独。”
“朕瞧着苏落小姐就不错,”皇上看着池珉,温声道:“致远侯,你觉得呢?”
虽不知皇上是打趣还是认真,可苏落却像是紧紧的攥住了一根虚无的稻草。
耳膜像是注了水,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她只想听听池珉的答案。
她只想让池珉答应。
只要能嫁给他,她不介意当个妾室。
坐在一道屏风之隔的南枝同样也听了进去。
她美眸微动,眼里的情绪有些道不明。
虽不算了解很深,但是皇上往日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是一个插手别人的家事的人,此举让南枝感到不解,可她更在意的是池珉的答案。
毕竟苏落的确不算差,再者是皇上的意思。
她便想知道他会不会顺势应下来。
少顷。
南枝便听见池珉声音温润的道,“多谢皇上好意,臣不喜热闹,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未打算过纳妾。”
“臣心意枝枝已久,有枝枝一人便足矣。”
池珉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苏落一眼。
也别怪他不留情面。
他已经得知了西院发生的事情,见不得南枝受委屈,亦不可能忤逆自己的誓言去纳妾。
对于皇上的话,正好告诉她一声,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那可惜了,”皇上笑了下,道:“那看来朕只能为苏落再寻一门亲事,就是不知哪家那么有福分了。”
苏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脸上虽强壮镇定,可那双微红的眼眸还是没有躲过南枝。
轻轻的抿了口汤,这场宴席终于散去了。
-
南将军府。
皇上并没有回宫,而是换了件衣裳,换了马车到了南将军府。
随行的还有池珉,以及一个扮男装的女人。
她有些怯生生的,跟在皇上的身边。
女人的直觉让南枝觉得,此人便是太皇太后口中的那个宫女,但是对于别人的事情她素来不喜插手。
于是乖巧的给皇上奉了茶便打算回自己的欢宜堂,可却被叫住了。
“枝枝莫不是还记恨着朕方才在宰相府里说的那些话吧,”皇上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听了进去。
南将军坐在位置上,听见这话,正欲替南枝说好话,便被皇上打断了。
“莫担心,朕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皇上淡笑道:“再者,朕笃定池珉也不会。”
这句话,南枝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
方才在宰相府的时候,估摸着是池珉和皇上演的一场戏,可南枝却有些不理解,这戏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她再次看见皇上的视线一直往身侧那个女扮男装的人身上瞥去时。
思了一下前因后果,方才知道了什么。
盛传苏落是新后的人选,今日在宴席上也的确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巴结宰相和苏落。
而皇上有意且放话要给苏落选个好人家,那就意味着变相告诉大家,苏落不是新后的人选。
南均恒不是属于爱拍马屁的臣子,为人很是实在,见皇上来了,于是特意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女儿红。
“这是枝枝生下来的时候埋藏的,埋了两瓶,”南均恒说着,便开了一瓶,“今日老臣高兴,便先开了一瓶,让皇上和致远侯都喝喝尝一下,剩下的一瓶,便等枝枝大婚的时候,再开了。”
女儿红因埋藏的条件以及酿酒的功夫比较难,所以没有钱的百姓们也难去精心照顾一瓶酒。
但是,有钱的人也甚少,毕竟在这男人为大的颂朝,能埋藏女儿红的,都是爱女心切的人。
女儿红打开的瞬间,酒香四溢。
而一直坐在一侧的池珉,看着酒瓶,嘴角轻轻的勾起了。
南均恒这是在变相的告诉他,他有多宝贝南枝。
皇上也察觉到了女儿奴南均恒的意思,于是便顺势应道:“托致远侯和南将军的福,朕还第一次喝到女儿红,借着这女儿红,朕都得替枝枝撑腰,若是致远侯以后欺负了枝枝,朕绝不轻饶!”
南均恒举起杯子便敬了皇上一杯。
一杯酒下肚,池珉尝到了酒香的甘醇,而后嗓音清润,道:“二十年后,我再请你们喝女儿红。”
女儿红,是父亲亲手为女儿埋藏的酒,以表重视和喜爱。
他说二十年后。
那就是在告诉南均恒,他与枝枝的女儿也会埋女儿红。
他也会向他宠爱南枝一样,宠爱他们的女儿。
-
皇上并没有在南府久留,一瓶女儿红三人全喝完了。
临走前,皇上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得,对着南枝道:“有空便进宫去陪一下太皇太后,你若是成婚了,侯府估计也够你忙的。”
他的意思,南枝知道,太皇太后高龄了,她若是成婚当了主母,进宫的时间便少了许多。
南枝应了下来,下一瞬,便又听见皇上道:“致远侯心疼你,你在西院的事情他听说了。”
方才南枝还疑惑,为何皇上自己要澄清苏落不是新后的身份要拉上池珉。
如今她明白了。
原来不是皇上拉上池珉,而是池珉为了她,主动上了皇上的船,狠狠的替她出了口气。且打消了一些人不该有的念头。
他是真的什么都替她打算…
南枝和池珉的视线对上。
皇上已经坐上了马车离开了,此刻也只有几人站在门口,眼瞧着下了大雪,她抿了抿唇,有句话在心口,想说却又有些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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