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尾眼眸轻敛,薄唇微启,是阮姜意料之中地拒绝。

    本来对这事也没抱多大希望,阮姜并不气馁,只是说:“那我等会儿就先走啦,小姨今天一个人吃饭。”

    顾鸢尾笑了笑:“一个人就一个人。”终究还是要习惯的。

    阮姜像是懂了顾鸢尾的未竟之言,明媚的神色一下子就暗淡了一些,她抿了抿唇提议道:“林姐不是还在店里吗?小姨你叫林姐一起吃。”

    顾鸢尾应了声,不知道把这话听没听进心里。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阮姜看了眼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的是陈序,顾鸢尾也看见了,抬眼看向阮姜。

    “可能有什么事吧。”阮姜下意识说了句,然后接通。

    电话那头陈序周边很安静,嗓音听起来更加清晰干净:“阮姜,演讲快结束了吧?需要我来接你吗?”

    阮姜不好意思讲自己最后临阵脱逃了,只是隐晦地说:“稍微提前了一点离场,现在已经在家里了。”

    陈序顿了一下,然后说:“是这样啊,好的。”

    “嗯,”阮姜说,“今天谢谢你。”

    “小事,你还请我吃了顿饭呢。”

    挂完电话,顾鸢尾没有多说,只是又把之前的盒子拿出来,把白玉镯子戴在阮姜纤细的手腕上。

    难得的是,尺寸刚好。

    顾鸢尾神色专注,眉眼温和,摸着带着凉意的镯子说:“戴着这个去,你外公会高兴的。”

    阮姜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镯子身上,莹白剔透,光洁柔和,衬得手腕也白皙纤细,如珠如玉。

    她慢半拍地想,只是一个镯子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他又怎么会高兴呢。

    外面的雨下大了,淅沥的雨声夹杂着风声,顾鸢尾说了声“遭了”,就连忙起身去收衣服。

    阮姜抬眼看去,阳台上挂着两件衣服,按理说是淋不到的,可是因为风倾斜了雨,雨水便飘进来了。

    阮姜也站起来去帮忙拿衣服,看见顾鸢尾摸了一把衣服袖子,然后听见她说:“湿了。”

    “我回来的时候就在下雨,估计飘雨挺久了。”阮姜说。

    “是吗?”顾鸢尾边把衣服挪到最里面的晾衣杆上,边说,“那你带伞了?没淋雨吧?”

    阮姜笑了一下,说:“没有。”

    接着她转身去玄关处,把遗忘在那儿的伞拿出来,准备放在阳台里面晾一晾。

    “这是门卫大叔那儿的伞,借给我的。”阮姜说。

    顾鸢尾:“这伞还挺好看。”

    阮姜笑了一下,没说话。

    待到下午六点时,一串陌生号码打来,阮姜还未开口,就听得对方先说话了。

    “阮小姐您好,我是李全,董事长让我来接您。”

    声音沉稳谦恭,倒是不卑不亢。

    阮姜:“我现在下楼。”

    “好的,我就在小区门口等您。车辆是黑色的。”李全说。

    阮姜应了一声,又换了身浅色的大衣,正准备走,顾鸢尾叫住她。

    “小姜,带伞。”

    顾鸢尾把阳台那里的伞拿给她了。

    阮姜只好拿着,笑着说:“小姨那我走啦,晚上门关好,我有钥匙。”

    顾鸢尾挥挥手:“快去吧。”

    外面小区笼罩在一片雨色当中,沉闷而宁静。

    阮姜撑着鲜亮的伞一直走出小区,然后在一个显眼的位置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车。

    车辆旁边站着一个手拿着黑色大伞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

    “阮小姐,您来了。”李全微微倾身点头。

    阮姜抿了抿唇,说:“不用这么称呼我,你也不用站在外边淋雨等我。”

    他完全可以坐在车内的。

    李全笑了笑说:“这是礼数,希望不会让阮小姐觉得有怠慢。”

    随后李全给她拉开车门,说:“阮小姐,请上车。”

    阮姜收了伞,又被李全接过放进了后备箱。

    阮家所在的地方需要跨一座大桥,下雨天周边人流量十分少,隔着冷色雨雾,阮姜望见一片工业区。

    那就是锦兴工厂所在之地。

    桥的两侧渐渐后撤,当车驶离大桥时,北上区就已经在身后消失不见了。

    李全明显不是个会主动聊天的实在人,阮姜心里揣着事,硬是看了一路的风景。

    直到堵车。

    外面的雨小了很多,周边的车辆缓缓移动,阮姜低头看了会手机。

    s大今天的两场讲座已经上了热搜,虽然没现场照片,但是有人拍到了现场以外的,比如阮姜在海棠花树下跟人一起并肩而行的照片。

    拍得很模糊,阮姜点大看了好几眼,才想起旁边的人是陈序,而陈映如也不小心入镜了。

    演讲的照片就多半是内场拍的,因为在外场根本找不着傅淮生这个人。

    阮姜刻意略过了照片,关了微博打开绘画软件。

    心不静的时候,画画就静了,无论面对什么。

    又是一张城市速写,高低不平起伏的大厦,蓝色调的街道,急匆匆的行人,各种伞的伞面,无不宣示着这个城市的冷漠。

    但冷漠之下,是街道路边偶然生长出的一朵小花,摇摇晃晃欲坠地生存,夹缝里的不屈。

    好像这个城市生机勃勃,雨水只是一种滋养。

    车开动了。

    阮姜把这幅画发在了微博上。

    阮家大宅从外面看起来装修得很不错,北欧式的风格,看起来高贵简洁。

    大门经由保安打开,李全开车长驱直入。

    转过石子铺砌的路,右边有一个喷泉,再往前几步,阮姜看见了阮肯锋,还有其他几个人。

    阮肯锋站在最中间,穿着休闲西装和长裤,站在他右侧的是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样貌沉和出众,带着点笑意,像个和善的长辈。

    另一边是阮月歆和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面色带笑,亲和自然。相比较之下,阮月歆的脸色就十分不好看了,眉头拧得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不高兴。

    阮姜在来的路上没想到能受到如此尊重,从窗内望向外面时神色还有掩饰不住的诧异。

    还没开口,阮肯锋就先介绍了一下。

    右侧的中年男人是阮清,女人是徐菁,至于阮月歆,算是老熟人了。

    阮姜微笑着点头示意,嗓音清软:“舅伯,舅母……月歆。”

    阮清和徐菁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没想到阮姜能这么软。阮月歆哼了一声,率先转身回了厅。

    “哎呀这孩子野惯了,小姜你别跟她见识。”徐菁看了眼阮肯锋的神色,忙打圆场说。

    阮姜倒是不介意,换她异地而处,家里突然来了个外人,而且还是算不对付的人,她心里大概也不会好受。

    她笑笑说:“没关系的舅母,是我叨扰你们了。”

    “怎么算叨扰呢,以后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阮清笑着说。

    两人都是笑面虎,阮姜心里暗想。

    厅里面陈设干净简洁,地面大理石的光泽一看就价格不菲。

    长桌上已经摆上了菜品,中间放着一些装饰的花朵,灯光映射下来,几乎美轮美奂。

    几乎晃到了阮姜的眼睛。

    “没见过吧,土鳖。”早早坐到位子上的阮月歆嘀咕了声。

    阮姜轻笑一下,她不是没见过这些东西,当初在意大利求学时,同学聚会,画家展集她都去过,rtina算当时学校里比较出名的人了,因为她的父亲很有钱。阮姜跟着她一起玩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名门贵女和高级会所,只是她都不喜欢长待。

    等坐下来,徐菁又是嘘寒问暖,从方方面面打探阮姜的近况。

    阮姜每次都是笑着回答,拿筷子时她手上的镯子露了出来,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沉默,阮肯锋眉眼倒是有了点笑意。

    他口吻轻淡,但又慈和:“饭菜吃得习惯吗?”

    “还好。”阮姜咽下食物,唇边梨涡浅浅,“菜很好吃。”

    阮月歆全程不说话,也不看阮姜一眼,吃完就走。

    徐菁早早地吃完了,见状跟阮肯锋和阮姜示意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天色渐晚,阮姜也放下筷子,阮清就说:“小姜这么晚了,就在这里休息吧,徐菁找人收拾了房间了,都备好了的。”

    阮姜微微一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阮肯锋,见对方点点头,这才笑着说:“好,那就麻烦舅伯和舅母了。”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气。”阮清说。

    家里的佣人来收拾餐桌,阮肯锋对着阮姜说:“跟我来。”

    阮清下意识地也想跟上,开口说:“父亲,我等会儿有件事要和您说一下。”

    阮肯锋摆手应下。

    阮姜跟着他走到书房,里面墙壁上挂满了书法作品,桌上文房四宝,到处透着陈旧古朴的感觉。

    阮肯锋说:“什么时候搬东西?”

    阮姜抿唇沉吟道:“后天吧。”

    阮肯锋算是默认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结果报告单来,递给阮姜。

    那上面是血缘关系鉴定书,看着最后一栏确认有血缘关系的字,阮姜眨了眨眼睛,抬眼笑道:“外公。”

    “嗯,”阮肯锋应道,“后天正好公司要办个发布会,你到时候露个面吧。”

    阮姜诧异地停顿一秒,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不太懂公司的事,怕给您丢面子了。”

    阮肯锋轻摸了一下阮姜的头发,笑着说:“就跟在我身边就好。”

    阮姜于是点点头。

    两厢无言,阮肯锋又问道:“觉得阮清徐菁如何?”

    阮姜:“热情,待我很好。”

    阮肯锋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嗓音平稳沉厚:“月歆那孩子被宠坏了,你要是受委屈,就跟我说,徐菁被偏袒月歆,你跟她说不管用。”

    这就是潜意思地在提醒阮姜,徐菁和阮清两个人都不如表面好相处了,她也知趣地点头应声,像个乖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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