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泽呕血不止的时候,一道接着一道的白光在寂静的溧水河畔闪过。

    “白泽!”

    “白泽!”

    李天河与景和可以说是前后脚到,堪堪站稳,甚至来不及多看一眼溧水河畔的一地狼籍,就迅速打出灵力,温润的灵光笼罩在白泽身上。

    李瓒急急跑上前,看着白泽这模样,登时只能手足无措地半跪在白泽身边,他没有搭手上去,怕扰乱了术法,回头看了看景和与李天河,两人面上神情严肃,眉头紧紧皱起,只看得人心中沉甸甸的。

    好一会儿,白泽才停下呕血的势头,李瓒见白泽情势好转,忙伸手扶住白泽。

    白泽借着李瓒的手劲才吃力地站起来,俄而伸手擦去唇边沾染着的血渍,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夜幕,空中帝星晦暗。

    骤然,帝星爆发出一抹光亮,而后如流星一般拖曳着长长的流光坠落下来。

    白泽冷淡地勾了勾唇角,纵然此番神力所剩无几,神格摇摇欲坠,却也觉得心中舒畅。

    “你疯了吗!”李天河收了灵力,往白泽身边走来,他只一眼就能看到此刻白泽的情况,此时的白泽神格几近损毁,这对于身为河神的白泽来说是致命的。

    白泽没有理会李天河的怒气,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低低咳了数声,转头扫过走过来的众人,笑着道:“皇帝死了。”

    他的声音是轻微的,但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欢愉。

    李瓒听得这个消息,脑子里轰鸣一声,他和皇帝的父子之情说不上多亲厚,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景和抿了抿唇,他算过,此前皇帝命数尚未殆尽。现在皇帝死了,那定然是白泽动的手脚。

    可是皇帝在皇城,皇城里有龙气镇国,还有国师设下的结界,其他的妖是进不了皇帝身边的。

    神是能进入皇城,可是神不能动帝星,要使帝星坠毁,白泽肯定付出了大代价,因此才使得神格摇摇欲坠。

    景和看着一脸惨白,衣裳上还带着斑斑血迹的白泽,眼神复杂地道:“你这是何必呢?”

    白泽知道景和的意思,皇帝气数将近,完全可以等到皇帝命数耗尽。可是景和并不知道,这一次是皇帝命中的坎,他怕玄明会不择手段让皇帝过了这道坎,一旦熬过去……

    白泽不敢赌,这才动了手,白泽侧头吐出一小口血,他低低地道:“不能等,靠着莽龙脉,皇帝还能撑一段时日。万一……”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听到莽龙脉的时候,景和与李天河两人脸色一变,他们均是掐指一算,而后怒气漫上脸面。

    “孽障!他怎么敢……”李天河气得脸色铁青,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

    素来温润如玉的景和也是收了笑容,他的面上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李瓒并不明白什么情况,他的心神还沉浸在父皇驾崩这个消息里,可听着那一句莽龙脉,他只觉得莫名不安,遂压着情绪问道:“这到底什么情况?”

    景和怜悯地看了李瓒一眼,轻声道:“李瓒,你是现在唯一存活的皇子。”

    李瓒仿佛没听懂这一句话,他茫然地回看景和,勉强笑了下,干巴巴地道:“景和,你在说什么?大哥他们、他们怎么会……”

    李瓒伸手压了压额角,他闭上眼,再睁开眼的时候,明显冷静了下来,只是眼中有着浅浅的血丝,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应道:“是国师做的。”

    这一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我父皇……”李瓒的双眼避开白泽,他迟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白泽直接地接上话,道:“皇帝,是我动手杀的。”

    李瓒没有说话,他沉默着,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卡在喉咙里,终究没有说出口。

    景和张了张口,倒是想解释一番,只是话还没出口,忽然一阵刺耳的暴鸣声在空气里炸开,一道鲜红的光随之在溧水河畔闪现。

    “是你!是你杀的李擎!”

    俄而一阵狂风起,一道身影伴随着凄厉的嘶吼声出现在半空中。地上的众人抬头看去,待看清那人,却是不由地一愣。

    来人一头乌黑的发丝用一顶玉冠束住,长长的头发柔软细腻却又凌乱地散在身后,雪白的肌肤,眉眼带着妖惑人心的媚意,薄唇殷红,这是一个妖。

    是的,这是一位惑乱人心的妖,却也是高贵的国师,玄明。

    白泽抬眸看去,与玄明四目相对。玄明的眼尾泛红,眼中带着妖性的血色。此刻,他的眼里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尽是疯狂的杀意,而后冲了过来。

    白泽的反应很快,一道带着血色的幽兰结界张了开来,将李瓒等人以及那一直很安静的府邸都罩了进去。

    很快,白泽凌空划出一道繁琐的符文,那纹路融化开,游走在白泽周边,最后顺着白泽的手腕和脖颈处熔了进去。

    众人可以看到白泽的身上升腾起血色的雾气,很快血色转变成幽兰,最后幽兰变幻为圣洁的白色。

    李瓒忽而手脚一软,跪倒在地,他捂着心口,不是什么疼痛,就是觉得很难过,有一种想放声痛哭的感觉。

    景和上前扶起李瓒,李瓒拽着景和的手,问道:“怎么回事?”

    李天河抬头看着结界外的白泽,他本想出手,现下却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苦笑了一句道:“白泽,献祭了自身的半妖血脉、将神力弥补……”

    李瓒不明所以,他只是看着半空中已然开启的战斗,暴躁地道:“那你们站着干什么?出手呀!”

    景和摇了摇头,道:“你看这个结界,是献祭血脉之后的神力结下的,我们出不去,打破结界会伤到白泽,而且……”

    “而且就算我们出去,只怕也是拖后腿的。”李天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妖竟然修炼到了妖神的境界,此时拼命起来,我们这种修为,不仅帮不上白泽的忙,还要让他分心照顾。”

    “那是神的战斗。”景和看着远处剑拔弩张的局势,沉声道。

    玄明冷冷地看着白泽,一股可怕的威压在他的周身弥漫开来,形成一道道凌厉的刀锋,刮过溧水河,河面炸开,涟漪状的气浪,肆虐呼啸着冲击过去。

    白泽抬起手,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这一股气浪,随后,天地间有一股浩荡威压凝聚。他身上爆发出肉眼可见的银白气机,强横得反扑回去,如风暴席卷。

    玄明顿时陷入一道银白色的风暴里。

    “啊——”伴随着一阵尖啸声,白色的风暴被撕裂开,玄明一头乌发已然转成银白色,凌乱地随风飘着,他的双眼旁显露出红色的妖异纹路,眉宇间是一抹朱红的云纹,白色尖锐的指甲从纤白的手指上延伸出来。这一刻的玄明,彻底显露出来他的妖化状态。

    “白泽!你怎么能杀得了他!”玄明满面狰狞,眼中几乎要滴出殷红的血珠,话语里有不甘,有疑惑,更多的是怨恨。

    白泽抿了抿唇,将体内汹涌澎湃的血气稍稍压了压,他轻扯唇角,说不上是嘲讽还是无畏地呲笑出声。他能杀得了李擎,这都得多亏了……

    “多亏了你呀,玄明。”白泽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的柔和。

    从玄明开始设局试探溧水河神,以及探找溧水河下的新生龙脉时,白泽就开始计划着弑杀帝星了。流言四起,河神神力不断削弱,对白泽来说,是风险,更是机会。

    白泽的神力被压制,妖力自然就开始肆意增长,强盛的妖力虽然容易扰乱白泽的心神,但也让白泽的伤势飞速痊愈。

    白泽感应到玄明离开皇城的时候,便将神力剥离出来,灌注在秘法脱离出来的□□上,因而前方打斗的时候,白泽一直使用的是妖力,玄明以为信念的动荡,使得白泽神力削弱到无法使用的地步,也没有多做怀疑。

    而作为承载了绝大部分神力的纯粹河神,自然就轻而易举地进入了皇城。神确实不能动帝星,可是神可以诛妖。先前玄明要将莽龙脉融入李擎血脉里,用的是妖术,甚至为了维持李擎的生命,留了三成妖力在李擎的血脉里。正因为如此,李擎的帝星气息随着生命垂危而越发薄弱,三分妖力恰恰掩盖住微薄的帝星气息。

    白泽便是在这时候动手,瞒天过海,以诛妖之名诛杀帝星。待帝星陨落,天地规则感应到,自是反噬白泽,因而白泽的神格才会是如今这般即将消散的模样。

    玄明只是一叶障目,听到白泽这句话,他自然醒转过来。玄明仿佛怒到了极限,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他阴冷地看着白泽,忽而又笑了起来,清冷地道:“献祭了半妖龙脉,待众生皆知你是妖,世人再不信河神时,你便会灰飞烟灭。”

    白泽面上神情镇定,他无畏地望着玄明,淡然地道:“那又如何。”

    玄明伸手,一道即将完成的符文呈现出来,他伸手划过手腕,血色浸染上去,符文在空中散开。

    “你们都该死!”玄明的话音堪堪落下,那道消散的符文透过笼罩着那座府邸的结界,悄无声息地入了府邸里的厢房。

    白泽脸上神情一变,完全褪去先前的平静,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夹杂着锋利的剑芒猛地扑向玄明。

    而那安静的厢房里,本是安安静静躺着的花重锦,骤然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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