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识的工作在上周就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这周收尾,多是在整合纸质资料,分门别类的打印装订好,会议室后墙堆的资料盒越来越多,最后只需要各项目组的组长留下等验收,其他的人的工作都告一段落。
周五那天,分公司人事在群里发了通知,酒店房间一直保留到下周,他们还可以在宁川玩几天。
杨雪看着季清识眼底淡淡的青,伸手探探她额头,“怎么了?感冒了?”
宁川这几天温度降的很多,方远吸溜着鼻子转过头,带着浓浓鼻音:“不是被我传染了吧?”
季清识:“我没感冒,就是昨晚没睡好。”
杨雪哦了声,继续吐槽:“宁川这个鬼天气我也是服了,这才几月啊,就要下雪了。”
方远要回兰城,杨雪回去也要路过兰城,就问季清识打算什么时候走,要不要坐同一班车。
她要走的事情还没有跟钟然说,想想道:“可能下周吧,我还要再留几天。”
杨雪:“好吧,要是天气好我还想留下玩两天,现在看看还是算了。”
正聊着天,微信有消息进来,季清识拿起来看,是王晓卉,让她现在有时间去一趟人事部。
季清识回复了她,跟杨雪说了声,就下楼去隔壁公司大楼。
经过上次酒会的事,她和王晓卉还算熟稔,王晓卉见她来,就把她带到空会议室里,顺便给她接了杯热茶。季清识问:“晓卉姐,有什么事情吗?”
王晓卉把一次性茶杯放在她面前,在她对面坐下,温声道:“就是问问你想进哪个部门,我好安排。”
季清识没听明白:“什么进哪个部门?”
王晓卉见她全然不知道的样子,讶然道:“钟总没跟你说吗?他说要把你调到分公司来,让人事部和你对接。”
季清识:“他没有跟我说。”
王晓卉:“你不愿意吗?”
季清识想了想:“晓卉姐,我上个月向集团公司提了调职申请,因为校招进公司的时候,说做完一个项目可以申请调回集团公司,我要是现在进分公司,会影响集团人事审核吗?”
王晓卉怔了怔,看她认真的模样,失笑道:“这个事情你和钟总说呀,不管分公司人事还是集团人事,你想去哪,还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季清识沉默了会,试探着问:“晓卉姐,你知道……”她没有说完,有些尴尬似的顿住。
王晓卉心思玲珑,哪儿能不明白未尽之言,笑道:“钟总没有说,但我猜到一点,他有让我安排你的工作和住处。”
季清识:“那其他人也都知道吗?”
王晓卉:“你的事情都是我在负责,我没有对外说过。”
王晓卉说话圆融,只是摘清了自己,至于别人知不知道,那不是她要管的事情。
看她神色郁郁,王晓卉又笑:“公司没有规定过不可以恋爱哦。”
季清识点点头:“晓卉姐,我明天再答复你可以吗?”
王晓卉自然说好。
人事部本就女生居多,季清识跟着王晓卉出来,一路都有人有意无意的投来探究的目光,她低着头匆匆走过,王晓卉看她不见得高兴,倒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晓卉姐,你不用送我了,我去一下洗手间。”
王晓卉点头道:“好。”
季清识刚走到这层楼的洗手间外面,就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
“真的在一起了?”
“好像是,之前钟总不是总把她带在身边吗?那会就有这个苗头。我昨天听说,钟总要把她调到分公司来,不让留项目了。”
季清识脚步顿住。
“那她算是飞上枝头了,看着还挺乖的,没想到钟总喜欢这种类型。”
“你知道她是真单纯还是假天真?调来宁川才三个多月就上了位,能没点手段?”
“不都说小钟总挺花心的嘛,谁知道能留多久。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少爷,什么样的女孩没见过?变心变的很快的。”
“那也不亏……命也太好了。”
季清识听了一会,没进去,下楼回了酒店会议室。
大家的工作都结束了,会议室的氛围很轻松,都在三三两两的聊天,杨雪见她回来就说:“我们买的明天下午的车,晚上在一块吃个散伙饭?”
虽然都在一个公司,但所在项目分散各地,以后估计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见。
季清识打起精神,“好啊。”
又给钟然发了条微信:【你什么时候回来?】
又往上翻了翻,他们的聊天记录很少,他出差这两天,季清识在想要不要偶尔发个微信问问,可是又觉得他会很忙。
钟然也不是很经常发微信。她就觉得,他不是喜欢在微信上聊来聊去的人。
季清识不是擅长主动的人,也没什么恋爱经验。
所以这两天都没有联系过。
季清识对着手机发了会呆。
杨雪喊了她两声都没听见回应,回手敲她脑袋:“干什么呢?”又奇怪的问:“心情不好啊你?”
“没有呀。”季清识回过神,乖乖巧巧的笑了下。
聚餐快结束时,钟然才给她回了电话。风声嘈杂,说话声听着不太真切,他声音微微喑哑,很疲惫的样子,但说话仍是不太正经的调调:“三天了,总算想起来你对象了?”
季清识晚上喝了点酒,听他这样说,好像酒劲上来似的,脸颊微微红了。不自然的问:“你还在外面吗?”
“刚下飞机。”钟然听着她这边的吵闹声,问:“在哪?”
“散伙饭,我们项目组的人明天都要走了。”
“地址发来,去接你。”
“不用。”季清识忙道:“不用来接我,我一会就……”
“唱歌唱歌!明天都各回各家了今晚必须不醉不归!”方远一嗓子打断了她。
钟然听见:“不醉不归?”他又重复一遍,语气不善:“地址发来。”
“我吃完饭就回去了。”季清识只好说:“回去就告诉你。”
宁川机场离酒店很远,季清识回去时钟然还没到。直到她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见钟然二十分钟前给她打了电话。季清识回过去,钟然很快接了,嗓音比刚才更哑。
“你感冒了吗?”季清识觉出不对。
“有点。”钟然答的随意。
“吃药……”
“你上来。”她还没问完,就被他打断:“我都生病了你还在电话里问?”
季清识只好换了衣服,重新穿戴整齐,出门前又翻出她之前买的感冒灵颗粒带着,去了15楼。
钟然似是才洗过澡,身上只有一件藏蓝浴袍,松松垮垮的系着,胸膛露了大片肌肤,额前黑发微湿,搭在眼皮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身上的嚣张劲尽数敛去。
季清识看见他这幅形容,顿时愣在门口。
“进来。”他哑着嗓子说。
季清识进屋关门,钟然已经进了房间,仰面躺着,胳膊横挡着眼睛。
季清识走到床边,语气担忧:“你这次去了哪里呀?”
“拉萨。”
“你穿的太薄了。”床尾沙发上还扔着他的衣服,一套西装和深灰色大衣。
钟然闭目躺着,没有回应,像是要睡着了。
季清识担心他的状况,想去探一探他额前温度。但是他身上的浴袍比刚才更散了,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先扯过被子,想给他盖上。
她膝盖轻轻压在床上,刚伸手越过他。钟然就撤下手臂,睁开眼睛。
这个姿势……好像她正准备对他图谋不轨一样。
季清识僵了僵。
她身上有股悠然的花香,清淡好闻,无比干净的眉眼,像那块羊脂玉,不掺任何杂质。
因为紧张,嘴唇抿的平直,清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钟然忽然觉得喉咙发痒。
他伸手拉住她另一边胳膊往下一扯,她就跌倒在他身上。
钟然揽着她翻了个身,季清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的位置就已经调换。
季清识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
好在钟然没有别的动作,他只是抱着她,脸埋在她颈间,像是病了在撒娇的小孩。
微湿的头发在她皮肤上留下一股凉意。
像雨落下,潮湿感挥之不去。
“你怎么这么香?”他就这么在她耳边说话,热气洒在她耳边肌肤上,难以抑制的酥麻感掠过全身,“用了香水?”
“没有……是,应该,应该是洗发水。”季清识结结巴巴,动也不敢动。
“洗过澡了还穿的这么整齐?”钟然低笑一声,“防谁呢?”
“……”没法反驳。
她确实特意换了衣服。
但是穿着睡衣来,她也觉得不合适。
离得这么近,季清识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扯开话题一样,问:“你喝酒了?”
“嗯。”
“不舒服怎么还喝酒?”她有点心疼,小声的,老婆婆似的在他耳边念叨:“穿的那么薄,冻生病还喝酒,如果发烧了药也不能吃,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啊……”
他听她絮絮叨叨的,也不觉得不耐烦,反而很舒心似的:“我这不是要挣钱养我家杏杏嘛。”
“……”某些人无端浪费掉的钱已经够养活好几个她了。
养一大家子都够了。
怎么还好意思说这个话。
虽然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季清识还是心里软了一下。
“为什么叫杏杏?”钟然稍抬起脸,问她。
季清识小时候也问过外公外婆,外婆说是季晨给她起的,因为巷子里有一棵杏树,季晨很喜欢杏花,所以叫她杏杏,季晨喜欢她就像喜欢杏花一样。
她小时候信了,等季晨回来,她想季晨喜欢杏树也会喜欢杏子,她就拿杏子给季晨吃,可是季晨都扔了,季晨最讨厌吃杏子。
她虽然小,但也懵懵懂懂的明白,季晨不喜欢杏子,也不喜欢杏花,更不喜欢杏杏。
季亭山又告诉她,她叫这个小名,只是因为她和杏花一样漂亮。
季清识也这么和钟然解释的:“因为外公说我像杏花一样漂亮。”
钟然听完就笑,“嗯,这个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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