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竹的这番话把苏哲给逼到了死角。

    同时,  苏哲看着她的样子出神,还是孟彤给拉回来的。

    孟彤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想什么呢?”

    苏哲看向孟彤,  激动地语无伦次,  “你看她……她像不像瑶瑶?”

    孟彤抿唇,点头道:“本来就是瑶瑶的女儿,  像不是很正常吗?”

    苏哲说:“不一样,  她刚才……”

    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就像是戏剧演到了高潮处戛然而止。

    苏哲的表情几经变化,而后看着许清竹叹息道:“你说得对。”

    许清竹嘴角上扬,  露出微笑,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但你觉得你母亲现在承受能力有多强?”苏哲冷静地反问,“能达到让你两个都要的程度吗?”

    “我只认一个,  她也并不会好多少。”许清竹说:“我会认她,  同时不脱离盛家,  这是最好的。”

    苏哲紧紧地盯着她,  许清竹不甘示弱地望回去。

    四目相对,  良久,苏哲闷声道:“就按你说得做。”

    终是为了苏瑶妥协。

    这一餐饭吃得还算顺利。

    苏哲是个暴脾气,但孟彤身上典雅的气质能让他安静下来。

    总归来说是个妻管严。

    而孟彤为人和善,  说话进退有度,  期间问了些许清竹成长过程中的事情,  时不时夸赞她长得漂亮。

    在这样的氛围中,很难不顺利。

    临走时,  许清竹加了两人的微信,  在改备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改成了舅舅和舅妈。

    苏哲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回趟苏家,  或是大家一起约出来吃个饭,当做是回归宴。

    许清竹略一思索,“这周日晚上?”

    给大家一些心理准备和接受的时间。

    苏哲点头应允。

    之后许清竹驱车离开,苏哲和孟彤站在原地。

    苏哲忍不住感慨,“当年瑶瑶就是这样。”

    意气风发,自信十足。

    尽管在家里常常是不善言辞的人,但一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孟彤牵着他的手,“世事无常啊。”

    是的,世事无常。

    所以最要做的是珍惜当下。

    许清竹回到浅水湾时,梁适正站在门口发呆。

    看见她车子驶进来才慢悠悠地抬手挥了挥,看上去心情不佳。

    终于理解她说的“要炸掉了”是什么状态。

    很少在梁适脸上看到这样的模样,有点小焦躁,头发随意地扎成低马尾,任由风吹。

    “你回来了。”  梁适说:“去收拾东西吧。”

    许清竹点头:“那你等我一会儿。”

    “你东西多吗?”梁适问。

    “不多。”许清竹说:“就一些衣服。”

    梁适跟在许清竹身后上楼,她也没进去,就站在楼梯口,但是根本不看客厅。

    许清竹忍不住问:“梁老师,你有洁癖吗?”

    梁适还在发呆没回过神来,“啊?”

    随后摇头,但又点头:“一点点。”

    “那你现在为什么这么焦虑?”许清竹问:“单纯因为那几个人进家吗?”

    “对。”梁适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可能随时会有人进来,一点儿也不安全。”

    是缺乏安全感啊。

    许清竹应了声哦,收拾东西的手更快了些。

    她们的东西都不多,两个行李箱,还有一点儿杂物。

    然后连夜离开这里去了酒店。

    梁适花重金开的套房在高层,进去以后俯瞰整座城市,交通网络纵横交错,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看上去美不胜收。

    能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好一些。

    梁适坐在酒店沙发上,焦躁终于被安抚下来。

    她喝了一大口水,两条长腿盘在沙发上,放松心情后看向站在窗边看风景的许清竹,终于想起来问她晚上的事情。

    “你们谈得怎么样?”梁适问:“谈妥了吗?”

    “嗯。”许清竹回头笑了下,“很顺利。”

    “我们明天直接去新家那边吗?”许清竹问。

    梁适点头:“对,我明天上午不去公司了,先搬家再说。”

    她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需要时间缓冲。

    这行为倒是让许清竹大吃一惊,她还以为梁适会选择在明天早上把东西放过去,然后去上班。

    面对许清竹投来的错愕目光,梁适解释道:“我今天已经递交辞职信了,所以明天是我上班的最后一天,应该就……”

    她顿了下,耸耸肩道:“无所谓了。”

    “我还以为你会在岗位上坚守到最后一天呢。”许清竹说:“不过这样也蛮好的,可以好好休息。”

    “不是。”梁适看着她,眉头再次皱紧,温声说:“我需要时间。”

    “什么意思?”许清竹问。

    “不知道你懂不懂,就我一回去,一帮人站在客厅里,她们还有可能进过我的房间、浴室、卫生间。”梁适说得时候声线很晦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就……”

    连着磕绊了两下,梁适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我感觉那个房子里哪哪都是他们的影子,所以我不能以这种状态去上班,会影响到别人。”

    许清竹的表情僵住,她慢慢走到沙发处,靠近梁适,却没说话。

    她站着,梁适坐着,是一个俯视的角度,梁适穿着一件松垮的圆领卫衣,藕白色,很衬她的肤色。

    光照得她染过的棕发熠熠生辉,她的鼻尖儿上浸出一层薄薄的汗,鼻头儿还有点红,和她整张脸的肤色并不搭。

    但……还蛮可爱的。

    可爱?

    这个词在许清竹脑海中出现的时候,让许清竹惊了一下。

    怎么……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一个alpha呢?

    但……确实可爱。

    许清竹在理智和情感的天平上摇摆,没多久就选择了情感。

    梁适平常佛系惯了,无论你要做什么都说好好好,只要你有问题她就会帮你解决。

    分明在身边还没多久,但就是会给人一种“你完全可以依赖我,因为我很强大”的错觉。

    这样的人,似乎刀枪不入,没有弱点。

    从未见她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所以这点儿小焦躁显得难能可贵,也显得可爱又迷人。

    梁适还在磕绊着思考,该如何形容自己这略有些神经质的状态,结果一回神发现许清竹就站在她身侧,且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眼神中带着宠溺和包容,还有一点儿促狭……甚至还有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梁适:“?”

    “许老师。”梁适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随后一副被惊吓过后的无奈表情,“你干嘛啊?”

    听起来有点委屈。

    许清竹说:“离你近点,听得清楚一些。”

    “我说不上来。”梁适摇摇头:“这已经脱离我语言范畴了,反正就是……很讨厌,很恶心就对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好了,你不用管我,去洗漱睡觉吧,忙了一天应该很累。”

    “为什么不用管你?”许清竹坐在她身边,语气随意,“你还没有说完。”

    “我说完了。”梁适说:“就是那些。”

    “背后的故事呢?”许清竹侧目问,“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有这种心理的,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梁适:“……”

    她沉默两秒,继而问:“许老师,你考虑过去当心理医生吗?”

    许清竹:“……”

    “我有过十年以上的心理咨询经历。”许清竹说:“久病成医,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梁适:“……”

    在经历了两次无语之后,梁适无奈开口,“不是什么大事儿,都过去了,你回去休息吧。”

    梁适不停催促,许清竹却不走,甚至把梁适伸出手推她的手一把握住。

    指腹在她手腕处摩挲,正好摁压在她脉搏的位置,低声说:“我想听听这些小事儿。”

    梁适忽地顿住。

    那泛着凉意的手指摁在她的脉搏上,轻轻摁压,让她的尾椎骨都跟着麻了下。

    梁适生理性地吞了下口水,原本要说的话悉数吞咽回去。

    这酒店客厅的灯并没有很亮,颜色昏黄,两人距离本就挨得近,这会儿四目相对,梁适可以清晰地看到许清竹的五官。

    像是蜜桃粉一样的唇色,带着些许波光潋滟,鼻尖儿很翘,鼻梁很挺,眼间距刚刚好,深色瞳仁望着她,显得格外深情,好似她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

    梁适下意识轻轻舔了下唇,舌尖儿掠过唇畔。

    许清竹的手指再次在她脉搏处摩挲,清冷声线在耳畔响起,带着似有若无的勾人意味:“梁老师,说说。”

    很简短的两个字,却像是有回音一样,在梁适脑海中不断回响。

    尤其是她前边喊的那三个字,又慢又缓,语调轻轻往上扬,却又在尾音处落下来,不知是不是梁适的错觉,听上去像在撒娇。

    梁适的心蓦地软得一塌糊涂。

    紧张了一晚上的心,这会儿才真正放松。

    梁适看着许清竹忽然笑了,嘴角扬上去,脑袋往沙发上一偏,身体重心往后压,连带着许清竹的身体也往后仰。

    两个人双双落在沙发上,看上去像互相依偎的状态。

    许清竹顺势把脑袋落在了梁适肩膀。

    很明显,梁适的身体一僵,却没说什么。

    “真的想听?”梁适压低了声音问,声音里带着无限温柔和缱绻。

    许清竹的手指并拢,在她手腕处像是把脉一样,低声应:“嗯。”

    “我有一次回家,发现家里有三个男的。”梁适说:“他们把我家的防盗窗给撬了,然后正在翻我的东西,我看见以后就跑了,然后报警,但是没抓到,我后来就搬了家,然后换了三重锁。从那次之后,我从来不会给别人我家的钥匙和密码。我在的时候别人可以来我家,如果我不在,谁都不能进。”

    这个故事讲得干巴巴的,没有一个形容词,也没有任何氛围感。

    甚至被梁适讲出来的时候没感觉到危险。

    可是当时的情况是,梁适只有十七岁,还未从失去至亲的伤痛中走出来。

    一个小女孩来到大城市打拼,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然后租了一间地下室,那里阴暗、潮湿,半夜还能听到护墙板内的老鼠叽叽喳喳,好像是在吐槽这里的环境不好。

    那间地下室只有一间窗户,唯一的一扇窗户是这个地下室的通风口,也是在午间阳光最充足的时候,保证这间地下室能有阳光的地方。

    安装的防盗窗陈旧又破烂,只要拿一把扳手或是钳子就能弄开。

    在那座繁华的大都市里,像她这样租地下室的人数不胜数。

    她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个。

    或许是她的乐观,才没让她被生活打倒。

    甚至在生活最难的时候,她还能苦中作乐。

    可是那天她拧开锁,发现有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她房间里翻翻找找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她的贴身衣物被那些人拿在手里,扔在地上,她为数不多的钱被从衣服口袋里翻找出来,她叠得工工整整的被子被摊成一团。

    十几平米的地方,目光所至,无一幸免。

    甚至那几个男人在看到她之后还发出了邪笑,对方根本不怕。

    怎么会怕呢?

    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罢了。

    也幸好她反应够快,撒丫子就跑。

    初高中是练短跑的她在这种时候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路狂奔到外边,跑出了她那个陈旧的小区,然后跑进了马路对面的派出所。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那就是她的噩梦。

    很多晚上都会因为梦到那件事失眠,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涉足她的个人领地。

    在最初穿过来以后,适应和许清竹的二人生活都用了一段时间。

    但也因为太忙了,每天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导致她的微洁癖没有很严重。

    她只是简明扼要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并没有具体到细节。

    很多年前的事情,没必要让许清竹跟着一起担心。

    但很明显,梁适讲得不是在梁家发生的事情。

    至于是在哪里发生的,许清竹也没问。

    虽然有一点好奇,但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机。

    许清竹只是说:“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梁适说:“这就是全部。”

    “你这个故事讲得没意思哎。”许清竹吐槽:“本来挺吓人的。”

    “还好吧,就是让人很讨厌而已。”梁适说:“反正都过去了。”

    她说得风轻云淡,但许清竹握着她的脉搏,知道她在讲的时候心跳加快来着。

    许清竹没有戳穿。

    之后氛围很安静,许清竹靠在梁适肩膀上和她讲今晚发生的事儿,还提到了孟彤。

    以及周日晚上要一起吃饭的时候。

    梁适惊讶:“我也要去?”

    许清竹点头:“当然,你觉得自己可以幸免吗?”

    “好吧,那我也去。”梁适说。

    “不愿意啊?”许清竹的胳膊杵了她腰一下,梁适感觉有一点痒,立刻伸手挡住了她的胳膊,结果被许清竹发现了软肋。

    “梁老师,你怕痒啊?”许清竹勾着一抹玩味的笑,语气幽深。

    梁适一下子嗅到了危险气息,她摇头:“怎么会?”

    结果趁她不注意,许清竹的手挠在她腰间,就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样,梁适抓她的手,一边笑一边道:“别弄了……”

    许清竹的动作却像是一条灵敏的蛇,在梁适的腰间动来动去,让梁适根本没办法抓住,尤其她现在被戳得不停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梁适的身体软趴趴地往后仰,倒在沙发上,无奈之下只好求饶,“许老师,放过我。”

    许清竹的手落在她腰间,手指微动,动作慢了一步,刚好让梁适抓到。

    梁适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自觉稍一用力,直接把许清竹整个人给拉了下来,撞在她身上。

    惹得梁适闷哼一声,许清竹的身体往过一偏便在沙发边缘。

    狭小的沙发只能够容纳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忽地,笑容停止,四目相对。

    许清竹的身体悬在沙发边缘,随时都会掉下去。

    “要掉了。”许清竹闷声说。

    吓得梁适立刻伸手把她捞回来,却直接揽住了她的腰,两人的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

    梁适刚松开手,许清竹便靠得她更近,刚刚得到自由的手搭在她腰上,紧紧抱住,脑袋埋在她肩窝处,低声说:“我们梁老师辛苦了  ,以后要一直开心啊。”

    梁适:“……”

    她那悬在空中的手,手指像是在空气中弹钢琴一样,微动了几下,几秒后认命般地落下。

    经由一场玩闹之后,她的头发松散开来,发圈早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棕色长发垂下来甚至覆盖了许清竹的黑发,有几缕勾缠在一起。

    狭小的空间内,只能听到外头风吹过窗棂沙沙作响的声音,以及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许清竹那纤嫩白皙的手落在梁适的肩胛骨上,从上往下,清冷声线带着几分旖旎,低声哄道:“不会再有人侵占你的私人领地的,我保护你。”

    梁适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一样,酸酸涩涩地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低头埋在许清竹的发梢上,闻到她发梢处传来的橘子清香,清冽好闻,让人无比安心。

    梁适的声音又钝又缓,闷闷地,“好。”

    听得人心软。

    猝不及防的电话惊醒了已经昏昏欲睡的梁适,她迷迷糊糊地摸手机,却摸到了怀里人的背脊。

    她的后背纤瘦得不像话。

    梁适猛地惊醒,而许清竹也坐起来,晃了晃脑袋,看上去也像刚醒。

    手机在茶几上,梁适伸手摸到手机,许清竹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两条腿蜷缩起来,抱膝而坐。

    梁适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是赵叙宁。

    她接通,声音带着刚睡醒后的哑,“什么事?”

    “你在睡觉?”赵叙宁诧异。

    梁适嗯了声,“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搬家?”赵叙宁问。

    梁适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捂着嘴,生理性眼泪挤在眼角,然后才回答:“明天上午。”

    “明天不是工作日么?”赵叙宁说:“我还当你周六搬。”

    梁适说:“情况有变,我明天上午不去上班了,下午去做个交接就行。”

    “那你明天上午搬完家以后还有其他事么?”

    “没了。你有事?”

    赵叙宁那边顿了顿,沉默两秒后:“帮你搬家。”

    梁适:“……???”

    突如其来的好把梁适的瞌睡虫都给惊走了,她惊讶地问:“你没事吧?”

    赵叙宁立刻冷声道:“不用算了。”

    “可以用。”梁适说。

    赵叙宁:“……这么勉强,也算了。”

    梁适:“……”

    梁适撑不下去,还是很直白地和她说:“赵医生,你突然这样很吓人啊,你还不如说找我帮忙呢。”

    赵叙宁:“倒是有个小忙让你帮。”

    梁适:“……”

    梁适无声笑了,她发现天才的世界可能就是奇奇怪怪。

    但是莫名其妙地可爱。

    梁适说:“这不就得了嘛?什么忙?”

    “我表弟他要做摄影选修课的作业,你能当他模特吗?”赵叙宁说:“可以有偿。”

    “你表弟?”梁适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想到上次在音乐厅外边见到的那个,“那不是莹姐的弟弟吗?怎么不让莹姐当模特?”

    “他要高的,身高170以上。”赵叙宁说:“还要衣服架子,能驾驭得了多种风格的衣服,包括二次元和一些其他奇奇怪怪的风格,以及要有镜头感。”

    梁适:“……”

    听到前边,她觉得这是赵叙宁也可以的。

    但听到后边……

    确实不大行。

    赵叙宁平常的穿衣风格太简约了,梁适只在她身上见过白大褂和休闲服。

    搭配的颜色不超过三种。

    看上去就是科研女。

    赵叙宁帮了她的忙,她当然也不好推辞,反正有时间,便应了下来。

    “谢了。”赵叙宁说:“我明天休班,帮你搬家,搬完之后再带你过去拍,会有薪酬。”

    梁适笑道:“那就谢谢赵医生给我找兼职了。”

    赵叙宁:“……”

    别的不说,赵叙宁现在觉得梁适的情商拔高了不止一点。

    还算愉快地结束了这一通电话。

    而一旁的许清竹也算是清醒了,她正拿着手机在翻,不知在看什么。

    梁适看了眼手机,也才九点半不到,但刚才氛围太好,她和许清竹竟然相拥着睡了。

    睡了……

    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睡了。

    但……是表层意义的。

    两人之间的触碰倒好像是越来越多了,就是一些无意识地……

    梁适并不抗拒,甚至还有点喜欢。

    许清竹虽然性格有那么一点点冷,但内心很柔软,且身体也很软。

    在寒冷的季节,怀里抱一个软软的人,相拥取暖,确实是会令身体愉悦的一件事。

    梁适也没过多纠结,她只知道自己傍晚因为那几个陌生人带来的冲击,现在都好了。

    本来被气得不太饿,但现在放松下来,感觉肚子在不停地朝她抗议,于是她打开了外卖app,还问许清竹:“你要吃什么?”

    许清竹很自然地说:“我点了。”

    梁适:“?”

    “麻辣小龙虾,烧烤,两杯奶茶,还有一些……零食。”许清竹说:“有你不吃的吗?”

    梁适:“……”

    她恍惚地摇头,内心想的是:怎么都是她想点的?

    许清竹则继续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顺势打开了电视,“梁老师,看什么电影?”

    “有什么看什么。”梁适说。

    两人再次隔开了距离,梁适偷偷看了许清竹几眼,见她没什么反应,自己便也岿然不动。

    但到了电影开场,梁适发现:“……”

    是恐怖片呢。

    幽暗的环境,恐怖的音效,害怕的主角……

    聚在一起会让人产生恐惧感,梁适整个人都麻了,她落在沙发上的手都冰凉,但又不好意思说。

    反观许清竹,看得津津有味,一点儿害怕的神色都没有。

    梁适:“……”

    几分钟后,许清竹往梁适身边挪了挪。

    鼻息间传来清冽的橘子清香,梁适忽然问:“你洗发水是什么牌子啊?”

    许清竹盯着电视屏幕,里边刚好传来幽幽的呜咽声,她的声音盖过电视:“商场日化店随便买的。”

    梁适:“好吧。”

    “我那还有一瓶。”许清竹说:“到时候拿给你。”

    “好的,谢谢。”

    梁适的尾音都有点颤,甚至没怎么敢看屏幕。

    电视里的主角进入了空无一人的森林里,随时会有怼脸杀的风险。

    在那灵异的声音响起之时,许清竹捂住了梁适的眼睛。

    梁适:“?”

    然后,那音乐一变,带来的就是梁适最害怕的怼脸杀。

    等到这个镜头过去,许清竹放下手才道:“哎呀,捂错眼睛了。”

    在影片进行到二十分钟的时候,许清竹抱住梁适的胳膊,“梁老师,借个胳膊。”

    梁适:“好。”

    许清竹说:“我有点怕。”

    梁适:“……”

    我信了你的邪。

    但她谢谢许清竹,没有拆穿她最后的倔强。

    在明亮的环境里看恐怖片,身边还有个人紧紧挨着,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夜宵吃得格外饱,许清竹买来的零食大多都是膨化食品。

    奶茶和可乐混着喝,酒店的冰箱里还有冰啤,梁适和许清竹分着喝了一罐。

    把平日里三个月可能都不会碰两次的东西,梁适在一晚上吃了个足。

    吃完之后感受到了食物带给她的幸福感。

    而许清竹在下单零食的同时还买了一个压门器,把那个东西弄在门上,门只能从里边打开。

    许清竹帮梁适按在门上,试了之后才道:“这下就不用怕了。”

    梁适无奈,“谢谢许老师。”

    许清竹倚在门上,笑得随性又散漫,“不用谢。”

    这天晚上,梁适想起了让人难受的往事,看了恐怖片,但在夜里做得却是美梦。

    睡饱了之后心满意足,翌日一早和许清竹去酒店附近吃了早餐。

    之前她们住的地方略有点偏,所以附近根本没有早餐店,两个人也只能在家里吃。

    如今偶尔吃一顿外边的小餐馆,周遭人来人往,全是一会儿就要去上班的打工族,他们混在人流里,吃得也心满意足。

    吃完之后,许清竹抽了一张纸给梁适递过去,梁适一怔。

    许清竹拿着纸在她嘴角擦了一下,揶揄道:“梁老师,你是在偷吃吗?”

    梁适:“……”

    她着急忙慌拿过来,“谢谢。”

    许清竹语气平淡,“梁老师真客气。”

    梁适:“……”

    “许老师真阴阳怪气。”梁适回怼。

    许清竹挑眉:“有吗?梁老师见识少了。”

    梁适:“……”

    一大清早,两人你来我往地拌了几句,却都点到为止。

    在回酒店的路上,梁适忽然想到:“赵叙宁那边的小区附近很多这种商家,以后不用每天自己做早饭了。”

    “是的。”许清竹说:“梁老师可以休息。”

    梁适:“……主要是许老师不必和我卷了。”

    许清竹:“没办法,梁老师作息太健康,我得跟上。”

    梁适:“许老师只要早睡就可以。”

    许清竹:“那等你开始拍戏了,我们看谁睡得早啊?”

    梁适:“……”

    正说着,已经走到了许清竹车面前,梁适给她打开车门,“许老师上班吧,一路顺风。”

    许清竹:“……”

    她轻笑,“说不过就赶我走啊?”

    梁适点头:“这叫转移战场,许老师好好工作哦。”

    哦?

    多少也是带着点儿阴阳怪气了。

    但许清竹把包扔进车里,伸手给她把落在肩上的枯叶揪下去,顺势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梁老师下午记得要上班呢。”

    呢?

    更加阴阳怪气了。

    梁适把她送走以后,站在原地望着她车开远。

    忽然听到有人感慨似地说道:“果然漂亮的就是和漂亮的在一起。”

    “你只看到了人家漂亮,丫的,就没发现人家感情好嘛?”另一个人说道。

    梁适回头,发现是一男一女,应当是情侣。

    两人还在拌嘴。

    梁适:“……”

    她发现在这个世界里,虽然是abo的世界观,人都被分成了六种性别,但alpha和oga属于少数,beta占据总人口的大多数,但她身边好像beta很少,原主的妹妹……不对,是梁晚晚是个beta。

    孙美柔好像是个beta。

    其余的都很少见。

    也很难从外观上区分出来。

    除了在发情期时散发出的信息素,其余的很难辨别。

    ao恋占据大多数,也有ab恋,bo恋,唯独aa恋和oo恋会因为信息素的同类相斥原理不可以恋爱。

    但也有恋爱的,去做一个二次分化手术就可以,现在的你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而在beta的世界里,大多还是男女恋。

    女女站在一起,还是要更养眼一些。

    尤其是两个漂亮的站在一起。

    梁适也倒是明白她和许清竹被议论的原因了,因为太惹眼了。

    早上那个插曲倒也没影响太多,梁适回到酒店收拾了一下就拎着东西去赵叙宁那个小区。

    赵叙宁虽然现在不住这个小区,但她目前住的地方离这边不远。

    每次梁适开车进这个小区的时候总会感慨,都是同龄人,且都是富好几代,原主就把所有的钱都挥霍了,而赵叙宁攒下了零花钱,买了好几套房子。

    论——投资的重要性。

    梁适在上楼的时候依旧在感慨,但在看到门口的赵叙宁之后停下了,她拉着两个行李箱过去,忍不住问:“赵医生,这就是你说得帮我搬家吗?”

    赵叙宁面无表情,但脸上表情很明显——这不是?

    “好歹也去楼下接一下我吧。”梁适一边开门一边说:“你就在这里等着?”

    赵叙宁:“……”

    她无情吐槽:“你又不是拎不动。”

    梁适:“……”

    “不过你怎么不进?”梁适问:“你不是有这里钥匙和密码吗?”

    赵叙宁瞟了她一眼,把自己手头的备用钥匙也交出去,“记得改密码,这以后是你家。我没有未经允许就进别人家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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