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如梁适, 饶是气极,也只会咬牙切齿地说一句——你别气我。
这话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甚至落在许清竹耳朵里,带了点儿嗔怪。
她仰起头, 脖颈线条精致又流畅,肌肤奶白, 身上散发着似有若无的幽香,香味和香味在空气中缠绕。
梁适逆着光站着,长发散在身侧, 有几缕不听话地越过耳朵遮住侧脸。
许清竹的后背靠在门上,隔着单薄的衣物还能感受到凉意。
而alpha的身体在散发着热源。
前后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许清竹忽地轻笑, 仰起头看向梁适, “气了,然后呢?”
尾音上扬, 似是拿准了梁适不会把她怎么样。
梁适的身体持续前倾, 两人的身体几乎要靠在一起, 梁适凑近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许老师,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咬哪儿?”许清竹问。
梁适:“……”
忽地, 许清竹的脑袋埋在梁适脖颈间, 鼻尖儿耸动, 那漂亮的唇线在梁适肌肤上摩挲而过。
降低了她肌肤上的热意, 却诱发了心火。
从心底升起来的燥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就像是往荒芜的草原上扔了个火星子,但匆匆一燃, 轻易燎原。
梁适舔了舔唇,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屏住了呼吸。
“嗯。”许清竹适时退后, 她摸了摸鼻子,“铃铛说得对,梁老师身上确实香香的。”
梁适:“……”
说完之后,许清竹轻轻推了她一把,“梁兔子,你要是不咬人就下去抱孩子,免得力气没处使。”
梁适:“?”
梁适磨了磨牙,没忍住。
侧过脸在她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一触即发。
甚至湿热的唇只刚刚碰到她侧颈的肌肤,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但是真的咬——人。
许清竹的表情一僵,还有要说的话也全都忘记。
大脑有几秒空白,却下意识舔了舔唇。
之前的那个吸血鬼想法再次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来,她咽了下口水。
——咕嘟。
在这寂寥夜里,显得格外真切。
梁适咬牙切齿地说:“许老师,我真的咬人。”
许清竹:“……”
oga对于alpha的碰触本就敏感,梁适刚才俯过身来的时候,许清竹的身体宛若过电一样,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好似她在近一步,自己就会化作一滩温软的水。
梁适的长发还垂落在许清竹心口前,似是温柔的海浪轻轻拂过。
许清竹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
手下意识抓住门。
梁适却立刻站直,“我去抱孩子了。”
说完就像是后边有狼追她一样,落荒而逃。
许清竹盯着那仓皇的背影看,发现她的耳朵尖儿红得滴血。
——嘶,想咬。
许清竹闭了闭眼,脑袋往后一仰,磕在门上。
真是,在想什么啊。
许清竹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耳垂,热到离谱。
这种陌生的情感让她稍有些不知所措。
有时凭借本能去做了一些事,说了一些话,事后回想起来……
好像并不合适。
但心头会觉得紧张,还泛着甜味。
许清竹轻轻叹了口气,这太复杂了。
不是她一个理工女能理解的情感。
但她似乎……并不讨厌。
如果有时间,她可能会有深入探究的想法。
但现在,她选择顺其自然。
梁适下楼时仓皇失措,走路都同手同脚。
客厅开阔,也没了许清竹身上的幽香味在鼻息间缠绕,她终于扶着楼梯重重呼了几口气。
梁适闭了闭眼,这才算好一些。
她单手捂着心口,那里扑通扑通地,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
根本不由她。
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许清竹的气息,尤其是牙齿上的触感,哪怕只有一下,也格外明显。
回忆起来也还是会吞咽口水的程度。
就是……很想再往下咬。
收敛牙齿。
用舌尖儿去触碰。
或是用唇去碰那一片肌肤,应当会有更舒服的触感。
……
停。
梁适拍了下额头,停止自己那些旖旎的想法。
在想什么啊?
她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此刻有些瘫软,扶着楼梯才稍好一些,没至于摔下去。
等到心跳平复,她仰起头看了眼二楼。
是瞟一眼都会觉得心跳加速的程度。
主要是刚才……
梁适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莫名幼稚。
可那时,竟然还做了。
算了,不能想。
想多了是会恨不得以头抢地的程度。
许清竹怕铃铛摔到地上,还在她身侧放了个抱枕拦着。
而铃铛的小手搭在抱枕上,梦里还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嘴巴不停咂巴,好似是个美梦,整张脸都是往上扬的,顺势还要翻身,直接翻在了抱枕上,梁适立刻眼疾手快地把她托住。
一只脚都已经掉在了地上。
梁适赶紧把她抱起来,铃铛脑袋搭在她肩膀处,身子软趴趴的。
抱着一小姑娘就是软乎。
她把铃铛抱上楼,许清竹已经给铺好了床,依旧是铃铛睡中间。
没过多久,梁适接到了梁新禾的视频电话。
两人聊了几句,主要是问铃铛乖不乖,结果一看,铃铛都睡着了,根本没想爸爸妈妈,梁新禾忍不住说了句,“小没良心。”
梁适无奈地笑。
梁新禾又叮嘱她们早点睡,末了才问一句:“明天送铃铛回来以后,和妹妻一起在家吃饭吧。”
梁适的笑容一僵,有些为难地道:“我们要是在,吃不太好吧。”
“有什么吃不好的?”梁新禾皱眉,吊儿郎当地道:“你还姓不姓梁?”
梁适:“你这话说得,我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改姓啊。”
“那不就得了。”梁新禾说:“让清竹也一起来,本来就是自己家,吃顿饭还怎么了?”
梁适也没好再推诿,只好应下,“好。”
她这边和梁新禾打完电话,许清竹那边又接到了许母打来的电话,不知低声交谈了些什么。
许清竹怕惊扰到铃铛睡觉,便出门去打。
隔了很久才回来。
而梁适坐在床头发了会儿呆,思考是回楼下睡还是在这里。
还没等她思考出结果,许清竹回到房间,她将发圈拿下来,头发松散开,又脱掉了外边的针织衫,穿着一件吊带裙。
她的胳膊上没有一丝赘肉,锁骨精致,穿着松垮的吊带长裙并不觉得过分瘦削。
梁适只瞟了一眼便做出决定:下楼。
她也没敢拿被子枕头,怕铃铛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半夜醒来嚎啕,只打算下楼拿新的将就一下。
但她还没走出去,许清竹便问:“你去哪儿?”
“下楼睡。”梁适回答。
许清竹上了床,身上盖了被子,倚在床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原本在随意翻页的手忽地一顿,“要是铃铛半夜醒了怎么办?”
“就说我在卫生间。”梁适说:“我明天早上再上来就行。”
“没必要那么麻烦。”许清竹倒是不介意,“你就睡那儿吧,不然被铃铛发现了,又会问东问西。”
梁适:“……”
确实是睡在楼上方便。
梁适的心在天平中间摇摇欲坠。
最终选择妥协。
她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下床上两盏昏黄的、暗沉的灯。
房间的格调一下变得雅致许多。
她的长袖睡衣睡裤在此刻显得极为保守,她一上床,铃铛就翻了个身往她怀里钻,好似是感受到了热意。
许清竹讶异,随后道:“她好像特别喜欢你。”
“是有点。”梁适怕吵醒铃铛,压低了声音说:“小粘人精。”
“小朋友不都这样嘛。”许清竹看了眼铃铛,在睡前许清竹帮她拆了头发,偏偏这小姑娘睡相也不太好,现在头发糊了一脸,看着也难受。
她干脆又找到小发圈,把她的头发给捋顺了,扎一个很松的马尾,既不会勒头皮,也不会把头发糊在脸上。
梁适忽地想到白天的事,感叹道:“小孩还是只能要一个。”
“为什么?”许清竹问。
“多了会吵架。”梁适把铃铛和rainbow的事情给她讲了,讲完之后感慨,“这还是rainbow懂事,不然肯定要扯头花。”
“那小朋友就会这样啊。”许清竹说:“别看她们现在吵,过一会儿就好了,都不记的。”
“是大人要当法官。”梁适说:“总要给她们评理的吧。”
“不用啊。”许清竹耸耸肩,“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们自己处理,喜欢打架呢就打,谁打得过谁都行,反正没多久,没人跟她们玩的时候,她们自己就会主动和好了。大人最好不要插手小朋友的事。”
梁适疑惑,“还能这样?”
“就应该这样啊。”许清竹理所当然地说:“那不然以后你女儿在幼儿园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了,你去帮她一起打吗?”
梁适:“……”
她讪讪,“那也倒是不会。”
“你说不准可以做出来。”许清竹笑了下,“到时候你去跟你女儿一起,撕其他小朋友的头花。”
“怎么可能?”梁适无奈,“许老师,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幼稚吗?”
“不不不。”许清竹三连否认,但顿了下又说:“是你太宠小朋友了。”
梁适:“……”
隔了会儿,铃铛往她怀里钻,软乎乎的,小小一团。
梁适看向许清竹,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道:“这么小的小朋友,可不得宠着嘛。”
换谁来,谁不迷糊?
许清竹但笑不语,翻开书看。
昏黄灯光下的许清竹也很漂亮,她披了件外套在身上,坐在那儿看书时恬淡又文雅。
梁适侧目看,不经意便走了神。
良久,许清竹忽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转头问梁适:“对了,今天铃铛说rainbow班里有个小朋友的妈妈和我长得很像。”
梁适游离的思绪被拉回来,“昂?”
“你见到了吗?”许清竹问。
梁适点头:“是非常像。”
许清竹的手指摩挲过书页,温声道:“铃铛还说那个小朋友叫盛妤。”
梁适顿住。
“嗯。”梁适试探性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她还有一个名字叫苏玉。”
“两个名字的小朋友啊。”许清竹勾唇轻笑,但眼里没什么温度,不知在思索什么,声音也显得凉薄,“不太常见。”
“她妈妈说是一个是爸爸起的,一个是妈妈起的。”梁适时刻注意着许清竹的表情变化,慢悠悠地道:“但现在用的是妈妈起得那个名字,然后……”
她顿了下,“她妈妈叫苏沐,你俩的鼻子和嘴巴特别像,她一直戴着墨镜,倒是没看见眼睛有多像。”
许清竹捏着书页的手忽地变紧,纸张揉紧的声音异常清脆。
“姓苏……”许清竹喃喃,然后笑了下:“我舅舅以前的女朋友好像就姓苏。”
“嗯?”梁适装傻,“是吗?那还挺巧的。我记得你妈妈就姓盛。”
许清竹点头:“嗯,但这个世界上姓盛的那么多,我舅舅都死很多年了。”
梁适抿唇:“好吧。”
之后便没再说话。
临睡前,许清竹忽然说:“梁适,这周日我妈让一起回家里吃饭,你有空吗?”
梁适立刻应道:“有的。”
“还有。”许清竹说:“这周日是我舅舅的忌日,我妈想让……”
许清竹还没说完,梁适便一口应下:“可以的,到时我陪你们去。”
“好的,谢谢。”许清竹轻呼了一口气。
“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啦。”梁适说:“许老师,你明天不也得跟我回老宅嘛,互帮互助。”
许清竹:“……成吧。”
深秋的雨多,半夜那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两点多那会儿下得大,还打了几个雷。
吓得铃铛嘤咛了几声。
梁适在睡梦中拍着她背,哄她睡。
但在她半睁着眼睛看床那侧的时候,许清竹的手机还亮着,不知在看什么。
不过这雨没下多久,天亮就晴了。
梁适醒来的时候,铃铛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在她笑着想和铃铛打招呼的时候,铃铛立刻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许清竹。
许清竹还未醒,大抵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皱。
梁适便抱着铃铛继续躺着,不得不说,怀里抱着一个软乎乎的小朋友,就跟抱了个小暖炉一样。
她从抽屉里取出两颗糖,递给铃铛。
果不其然,铃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但她先剥了一个喂到梁适嘴里,然后自己才吃。
许清竹那端的被子也滑落下来,漂亮白皙瘦削的肩膀露在外边,梁适轻抿唇,长臂一伸给她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结果许清竹猛地睁开眼,那双眼里满是防备。
把梁适吓了一跳。
看到是梁适,许清竹才轻轻出了一口气。
铃铛立刻凑过去,奶乎乎的声音说:“姑母,你做噩梦啦?”
许清竹点头,胳膊搭在眼睛上,没什么力气地应了声:“嗯。”
“没事没事。”铃铛趴在她身边,凑到她脸上亲了一下,“亲亲就没有噩梦了。”
原本被噩梦吓到的许清竹闻言笑了,一把就将铃铛搂进怀里,亲了亲她软乎乎的小脸,“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嘴巴上涂了蜜吗?”
“没有。”铃铛眨眨眼,“是姑姑嘴巴涂了蜜。”
梁适:“啊?”
铃铛说:“姑姑嘴巴是甜的,姑母你可以尝尝哦。”
许清竹:“?”
梁适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下,“你说什么呢?”
铃铛轻哼一声,“本来就是嘛,你刚刚吃了糖,不甜吗?”
梁适:“……”
许清竹被她的“童言童语”逗得想笑,但故意板着脸逗她:“你们又偷吃?”
铃铛抿唇,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出卖梁适:“是姑姑给我的。”
面对许清竹投来的有压迫感的目光,梁适吞了下口水,然后又从抽屉里翻出一颗递过去。
许清竹摇头,“我不吃。”
梁适:“……”
随后她喊梁适:“过来。”
梁适错愕:“啊?”
但身体很诚实地挪过去,许清竹单手抱着铃铛,另一只手伸出来,指腹轻轻地擦过她嘴角。
许清竹刚睡醒,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沙哑,听上去格外撩人,“偷吃也不擦干净嘴。”
梁适:“?”
许清竹将指腹展示给她看,上边是一个白色的糖渣。
梁适尴尬。
许清竹却轻笑一声,声音慵懒又随意:“梁老师,你怎么和小朋友一样啊。”
梁适:“……”
这是意外!!!
梁适送铃铛回去时顺手买了点儿水果。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单纯看到路边摊贩卖的橙子黄澄澄的,车厘子的卖相也极好。
她尝了一口觉得比超市里卖得好吃,所以买了一袋橙子,还有两百多的车厘子。
这些东西对梁家来说估计都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但对梁适来说,去吃饭总要买点东西回赠。
而她恰好觉得,这些东西好吃,买回去大家尝个新鲜。
进口水果也不一定比她买的这些好吃。
铃铛在车上大夸特夸那橙子,许清竹帮她掰了一个,和她分食,顺带还喂了勤恳做司机的梁适一瓣。
这橙子没有辜负它的卖相,水分又大又甜。
下车以后,梁适拎着两袋水果,许清竹拉着铃铛。
铃铛回老宅以后乖巧许多,没了在外面的跳脱,活脱脱一个安静温柔的小公主。
家里人都在,梁新舟和梁新禾刚好从书房出来,邱姿敏和梁父在沙发上坐着,一个刷着ipad看新闻,一个在翻阅时尚杂志,于婉和孙美柔妯娌两个在一旁看剧。
家庭氛围良好,看上去平静又和谐。
是铃铛率先喊:“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于是打破了这平静。
梁新舟先看向梁适:“回来了。”
梁适颔首,“大哥,二哥。”
她站在那儿,略显局促。
许清竹跟着她,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还买了水果。”梁新禾啧了声,“咱们家小梁适长大了。”
梁适和他熟了,瞟了他一眼,“路上看见不错,随意买的,一会儿当饭后水果吃。”
“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家里带。”邱姿敏忽地冷声道:“这个家又不是垃圾场。几十年前收垃圾,现在还收垃圾。”
此话一出,家里的氛围顿时冷下来。
铃铛仰起头,不解地问:“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啊?”
邱姿敏立刻变了副模样,蹲下来和铃铛解释道:“就是说不要捡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吃,容易得病。”
铃铛皱眉,“但咱们家没有人捡不干不净的东西呀,都很干净的。”
“奶奶就是随口一说。”邱姿敏也不愿意让铃铛知道这些,所以遮遮掩掩地将这一茬揭过。
但这些话能糊弄得了小朋友,糊弄不了在场这么多大人,谁都能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梁适皱眉,想回怼但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旦说了话就会让这个家里气氛变得无比诡异,且尴尬。
所有人都不好受,便忍了下来。
而梁新舟冷冷道:“这个家里挺干净的,没人捡垃圾。”
随后又示意站在一旁的佣人,“把这些水果拿到厨房洗出来。”
佣人走过来拿走那些水果。
梁适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但相应地,邱姿敏皱着眉,满含怨念地瞟了眼梁新舟。
梁新舟则没什么反应,继续招呼梁适和许清竹,让她们进来坐下。
于婉和孙美柔也没继续看电视,而是陪着许清竹。
梁晚晚今天学校还有一节课,所以回来得最迟。
等她回来以后,家里才开饭。
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的座位顺序,但今天是许清竹第一次在梁家吃饭,将她的位置安排在了梁适身边。
偌大一张桌子,几十道菜,众人安静地吃饭,这别墅里安静得掉下一根针来都听得见。
没人发出声音。
在吃完饭后,梁新舟让佣人将处理好的水果端上来。
他刚吩咐完佣人,邱姿敏就皱眉道:“谁知道外边的东西干不干净?那些塑料袋,都有毒的。”
“那您别吃。”梁新舟冷声道,眼镜遮住了他严重锐利的光芒,但压不住他身上冷冽的气势,“是三妹的一点心意,您不至于这样吧?”
“你倒是会认妹妹。”邱姿敏轻哼一声,“自己的亲妹妹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也不知道找一找。”
“阿姿。”梁父忽地出声,“刚吃饱,少说些。”
他沉声吩咐佣人,“把三小姐买回来的水果端上来吧。”
佣人被这家庭气氛搞得战战兢兢,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做。
还得是梁父发了话,才敢去厨房端。
等到佣人端上来,邱姿敏冷着脸离开餐桌。
所有人都被她搞得不太愉快。
梁适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低声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去找她谈一谈。”
她站起来,然后目光又落在梁父身上,“您要一起吗?”
“你们谈吧。”梁父道:“我不参与。”
梁适没说什么,起身往楼上走。
她站在邱姿敏房门口敲了几下,邱姿敏打开门,看到她之后眉眼流露出厌恶,随后冷声道:“你过来做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你也不认我这个妈。”
“那得看你认不认我这个女儿。”梁适说,“我想和你聊聊。”
她也没用尊称。
像邱姿敏这样的人,也不太值得尊敬。
邱姿敏皱眉,“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上次就都聊完了。”
把她直接气到晕厥。
邱姿敏现在整颗心都系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也懒得再与梁适斡旋,看到她只有浓浓的厌恶。
“但我和你还有得聊。”梁适看向她,“譬如——云峰山?”
她一字一顿地说:“或者——杨佳妮?再或者——周怡安?”
邱姿敏冷声否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真的吗?”梁适说:“和你一样,我也不想让大哥二哥为难。”
“那不是你哥哥!”邱姿敏厉声道:“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种,不要攀我的儿子。”
“行。”梁适也没和她争执,只跟她说:“那我们关上门谈,不然你的儿子们可能会看到你歇斯底里的样子。”
邱姿敏瞪她一眼,然后侧开了半边身子,重重呼了一口气道:“你想说什么就说,说完快滚,我没什么和你好说的。”
梁适兜里的手机还亮着屏,屏幕上显示着录音00:04:20。
她没有坐,就那样站着,然后静静地看着邱姿敏,看得邱姿敏心生烦躁,“你要是没话说就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梁适抿唇,良久才开口:“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是的。
恨。
比讨厌要重一万倍。
邱姿敏闭上眼,“我只要一想到你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我的女儿还在不知道哪里的穷乡僻壤受苦,我就恨不得掐死你。”
“但这种结果并不是我选择的。”梁适说:“你当初大可不必将我捡回来,让我当一团垃圾,而不是将我捡回来如此折磨。”
邱姿敏看向她,“梁适,你搞错了吧?我折磨你?我给你宠爱、给你荣华富贵,还有哥哥们这么疼你,我哪里折磨你了?现在我只要想到我的囡囡,我的心就痛死了。”
“那如果你的囡囡,也像你养我这样被别人养了呢?”梁适勾唇一笑,这笑里几分凉薄,“像你说的一样,给宠爱,给荣华富贵,还给哥哥疼爱。你会难过吗?”
邱姿敏呼吸一滞,立刻道:“我的囡囡才不会像你一样,性格古怪偏僻,白眼狼一个。”
“我白眼狼?”梁适挑眉,“没有接受你的pua就是白眼狼吗?”
“谁对你pua 啊!”邱姿敏厉声道:“你不要学会一个网络名词就乱用!梁适,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能策反你两个哥哥,你知道梁新舟说什么吗?”
“不太想知道。”梁适说。
即便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反倒让她徒增愧疚。
“你看!你就是个没良心的。”邱姿敏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你大哥说让我们不要找我们的囡囡了。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你就让他这么冷血,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和大哥提起一句跟你亲女儿相关的事。”梁适依旧冷静道:“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我没有恨你。”邱姿敏咬定了这句话。
梁适顿了顿才道:“那你为什么要串通云隐道长,将我的房间布置得和棺材一样,还要拿我去献祭?你是真的信这些吗?”
邱姿敏皱着眉,牙齿都要咬碎,却否认道:“我找云隐道长是为了给你治病,当初你病得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要不是有云隐道长,你早死了。”
“那不过是个小感冒,吃药或者输液就好了。”梁适说:“为什么大哥二哥和晚晚生病,你都是给他们请家庭医生,但到了我这就开始封建迷信了呢?”
“你只是单纯想给我弄一个那样的房间吧。”梁适沉声分析,“为了将我的精神击溃,让我觉得我只应该生活在黑暗之中,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团人人都看不起的垃圾,只有你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从而……”
更好的操控我这半句还没说出来,邱姿敏就打断了她的话,“对!”
邱姿敏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就是一团垃圾,要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每天都应该睡在垃圾里。”
“但你可以不捡。”梁适嗤笑一声,“是你为了弥补丧女之痛才捡我的,我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给你的精神带来了慰藉,你应该感谢我的吧?可是为什么,恨不得将我逼疯呢?”
“你就应该是个疯子、傻子,精神病,被送到精神病院。”邱姿敏说:“没有为什么。”
梁适嫌这样太慢,根本套不出她的话来,只能感受到她的负能量和无穷无尽的厌恶。
于是改变了话术,“你知道齐太太有家暴倾向吧?”
邱姿敏忽地顿了下,她警惕地问:“你想说什么?”
梁适说:“齐太太,也就是杨佳妮,你和她关系很好吗?为什么要将我送到她家呢?”
房间里突然沉寂下来。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良久,邱姿敏冷笑道:“梁适,你这是打算翻旧账了?看来你记性这么好,这么多年前的事情都还记得。”
梁适抿唇:“有些伤痛太严重了,确实很难忘记。”
“所以呢?”邱姿敏说:“你想找我算账还是找齐太太?”
“家暴的刑罚很轻的。”梁适说:“况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量刑?告到法院都不会被受理的。”
邱姿敏轻笑,“你还去查了法律。梁适,你问了我这么多为什么,我也问你一句。”
她顿了下,目光在瞬间变得恶毒,“为什么你还没疯呢?”
梁适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在邱姿敏看来,这笑容刺眼得厉害。
梁适却道:“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疯过了。”
原主已经被她逼得差不多是疯了。
自残、x瘾,去看心理医生半途而废,躁郁症。
基本上是废了。
现在的是另一个梁适,是希望为自己,也为原主讨回公道的梁适。
邱姿敏轻嗤,“那真是可惜,没能亲眼看到你疯。”
“那确实可惜。”梁适顺着她的话说了句,继而将话题转回来,“所以你知道杨佳妮是家暴惯犯,对吗?把我送过去,名为管教,也不过是想让我吃苦头而已。”
邱姿敏看向她,片刻后笑了,“既然你连齐太太的本名都查到了,那你知不知道她女儿已经死了?”
梁适抿唇,而后点头:“所以呢?”
“所以,你干嘛要去招惹一个会亲手杀死自己女儿的疯子呢?”邱姿敏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癫狂,看向梁适的眼神中带着嗜血的光芒,“我也后悔,干嘛不像齐太太那样,早早把你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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