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昨晚的梁适没顾得上。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许清竹会断片儿, 甚至是断到只要一喝多酒就什么都不记得。
也算是种技能。
起码她没有。
她喝多了也偶尔会做出格的事儿,但酒醒后会记得,甚至比平常的记忆更清晰。
和许清竹算两个极端, 所以她平常很少喝醉。
在娱乐圈混了多年,挡酒的技能也练了不少。
现在基本上可以在大大小小的饭局上, 全身而退。
许清竹忘了,梁适也没坏心思地去提醒。
昨晚那些,也不算是好的回忆。
若是让许清竹知道她在喝醉后还被下了迷情剂, 差点就被人看光失了身,怕是要彻夜难眠。
不过, 梁适还是出声提醒, “以后你别出去喝酒了。”
许清竹皱眉,清冷声线听起来极为冷淡,但尾音却上挑, “你管我?”
“没有。”梁适也躺在床上,只占了一个半身子的位置, 依旧跟许清竹隔了好远,她甚至都没看许清竹, 只温声道:“这只是个建议。你一个人在外边喝多了, 一旦阻隔剂失效,会造成信息素混乱,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你身边的。”
甚至, 有时会无力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主太混蛋,得罪的人太多。
这次是程苒在最后手下留情,但下次呢?
不是每一次, 都能从坏人手中全身而退。
“所以, 你关心我?”许清竹坦坦荡荡地问, 不带一丝旖旎。
这分明是一个暧昧的问题,甚至再往前可以演进为:你担心我?你喜欢我?
但由她那性冷淡的声音问出来,又掐断了所有幻想。
特像是在问,你觉得今天天气好吗?
梁适点头,“嗯。”
——主要是担心你死了,我也得跟着死。
“嗯?”许清竹对她的答案表示疑惑,“为什么?”
梁适讪笑,“你是我老婆,我关心你不是很正常吗?”
许清竹紧紧地盯着她看,梁适垂下眼睫,伸手关掉了房间里最亮的灯,只留下床头那盏。
良久,许清竹嗤笑,“倒是稀奇。”
“那你关心我什么呢?”许清竹又问。
梁适:“……”
她思考片刻,“关心你的身体,也担心你情绪。”
——只要你不高兴,系统就会给我增加噩运值。
许清竹望着她,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梁适伪装得很好。
她表情平淡,隔了会儿又和许清竹说:“如果你有什么必须要去喝酒的场合,可以喊我一起。”
许清竹挑眉,“你能帮我喝酒?”
“我能帮你挡酒。”梁适说完又补充了句,“必要的话,也可以喝酒。毕竟你知道的,我酒量很好。”
梁适也不太清楚这具身体的酒量,反正她以前酒量还不错。
不过原主一直都是个玩咖,酒量应该不比她以前差。
许清竹闭上眼,声音淡淡的,“我应该没什么需要去喝酒的场合,昨天只是个意外。”
“嗯嗯。”梁适说:“那你以后要是谈生意,就别去华悦国际了,梁家名下的饭店也蛮多的,你可以直接去。”
“我谈生意?”许清竹摇摇头,“应该是没可能。”
梁适:“……”
很有可能的,好嘛?
你未来可是要涅槃重生,成为海舟市人人尊崇的oga的!
在这个世界里,alpha天生比oga占优势,尤其是在职场,大多数的业界精英都是alpha,因为alpha无须生孩子,甚至当一个家庭有了孩子之后,alpha还会承担起养家的重担,领导会更喜欢alpha。
因此oga想要在职场上崭露头角,是蛮难的一件事。
可许清竹能做到。
不过……
梁适忽然想到,在原书中,许清竹是因为被原主剜掉了腺体,遇到她的追求者,也就是后来的正牌alpha陆佳宜之后,在陆佳宜的帮助之下才将许家的明辉珠宝起死回生,甚至一路做大,拿到天使轮融资后成功上市,成为了明辉集团。
而原主的腺体是由许清竹的另一位追求者,陈流萤剜掉的。
可现在许清竹并没有被剜掉腺体啊。
一旦她的身体留在这个世界,也就意味着许清竹从此不会受到这种伤害,那她还会涅槃吗?
梁适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到来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蝴蝶效应。
许清竹未来还会遇到陆佳宜吗?
忽地,一道机械音响起:【别担心,书的主线内容不会变。】
梁适:“你监听我?”
系统:【突然听到,回你一下。】
梁适:“……那你顺带再回我一下,许清竹会重振公司,成为明辉集团的掌权人吗?”
系统沉默两秒,【这是机密,无法透露。】
梁适:“?”
那你说个锤子。
梁适还想再问一下,系统立刻道:【宿主加油!系统发放的一万元奖励已到账,请尽快花光哦。友情提醒:如果将这些钱都花在许清竹身上,您的幸运值有可能会增加哦。】
梁适:“为什么是可能?”
系统:【因为是概率性/事件,幸运值的随机掉落是要看欧气的哦。】
梁适死心了。
她的运气向来不怎么样。
买彩票从来没中过,但她助理跟她一起买,助理可以中两万。
她参加的抽奖活动,哪怕只有两个人转发,二分之一的概率她也不会中。
她倒是挺旺身边人的。
跟她一起买过彩票的,基本上都中过奖,且都是五位数的奖。
而她,啥都没有。
知道了这点以后,她问:“行吧。这钱能攒着不花吗?”
梁适想攒着,以后离开梁家之后,已备不时之需。
系统:【可以。ps:不过你有钱不花,你是傻子吗?】
梁适:“……?”
她还没来得及回怼,系统已经迅速滑跪:【对不起哦,是小统没过脑子。宿主请不要生气哦,小统知道错了呢。】
梁适:“……”
这系统能不能有点骨气。
“商量个事。”梁适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说语气助词。”
系统:【啊?为什么呢?】
梁适:“……怪恶心的。”
系统:【哦。】
梁适毫不留情,“就像你刚来的时候,做一个冷酷无情的ai人,不要学着人的调调来恶心我。”
系统:【……】
从此,脑海中安静了。
而许清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你在想什么?”
梁适猛地回神,摇头,“没……”
“你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一分钟了。”许清竹说:“这很奇怪。”
梁适刚刚是在脑海中和系统交谈,在外人看来是在发呆,但她和系统交谈的时候,是会摒弃掉外界一切干扰的。
看来以后没办法在人前和系统交流,容易出事儿。
要是在街上突然这样儿,别人还以为她傻掉了。
梁适摁着眉心,解释道:“忽然有些累,放空了一下。”
许清竹问:“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梁适:“回了趟老宅。”
许清竹便没再说话。
密闭的房间里,同一张床,虽是两床被子,但只要谁都不说话,任由房间里安静下来,就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梁适猜想许清竹也是怕尴尬,所以才会一直找话题。
而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了。
许清竹亦然。
梁适平常定力十足,但此刻也觉得过于尴尬,只能打了个哈欠,佯装泛起了困意,“好困,我先睡了。”
许清竹点头:“嗯。”
梁适说完便转过身,只留了个后背给许清竹,顺势摁灭了她这一侧的台灯。
许清竹也摁灭了这个她那边的灯,房间顿时陷入昏暗。
在黑暗之中的,人的感知会被无限放大。
尤其alpha的知觉要比别人都灵敏一些,所以现在许清竹的每一声呼吸她都能很清晰地听到,没有办法,她只能跟着许清竹的呼吸声去调整自己的呼吸。
五分钟,许清竹翻了两次身,叹了三次气。
而梁适也睡不着。
在许清竹翻第三次身的时候,梁适摁亮了自己那侧的灯。
许清竹呼吸一滞,随后坐起来, “抱歉,我吵到你了。”
“没事。”梁适说:“我也睡不着。”
许清竹拉开床头抽屉,拿出一本全英文的,“我去楼下看书,你休息吧。”
梁适立刻道:“等等。”
许清竹脚步顿住,“嗯?”
“要不,我们来看电影吧?”梁适说,“或许看个电影就睡着了。”
房间里有投影,正好也能让梁适完成那个被动任务。
许清竹挑眉,“你确定?去楼下看吗?”
梁适笑了,“不用啊,去楼下看会吵到娅娅。房间里不是有投影吗?我们就拿那个看。”
许清竹抿唇,迟疑了。
“怎么了吗?”梁适问,“你是不是更想看书?”
“不是。”许清竹说:“我都可以的。”
“那……”梁适说着就拉开抽屉拿遥控器,但手刚握上抽屉把手,许清竹说:“房间的投影坏了。”
梁适:“……啊这,好吧。”
她语气难掩失落,让人忍不住想逗。
许清竹便看着她,语气平淡地说:“你忘了吗?”
梁适:“啊?什么?”
许清竹笑了下,“上次我在房间看电影,梁适进来直接把盒子砸了。”
梁适:“……”
“你早点睡吧。”许清竹说,“我去楼下看书。”
梁适:“……”
直到许清竹出去,她还一脸懵。
是她?
不对,是原主?
人家好好看个电影,有必要砸人家的投影吗?
原主个疯批。
不对。
许清竹为什么要说是梁适?
她就在对面,为什么不是说你?
难道许清竹已经发现了吗?
还是她在故意试探?
……
这也能试探?
梁适不清楚,反正许清竹总归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跟自己说话的态度比之前缓和了太多,梁适当然不认为是因为她最近做出了改变,且对许清竹稍好了一些而换回来的好态度。
开玩笑,要是有个人像原主那样对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甚至巴不得那人死得越惨越好。
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许清竹深爱着原主,只要原主稍稍有一点改变,就会马上回心转意,对原主露出笑脸。
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毫不犹豫地pass掉。
许清竹不像是这种恋爱脑。
她或许在某个时刻对原主有好感,但在受到伤害之后一定会包裹紧自己的内心,不会让原主再有伤害她的机会。
所以只有第二种。
许清竹发现她不是原来的梁适,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
科学无法解释这种非正常现象,身为高材生的许清竹异常谨慎,所以在生活中不断试探她。
想通了这些,梁适竟莫名松了口气。
毕竟她没必要一直在许清竹面前去装,从此之后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必要遮遮掩掩。
以许清竹的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来拆穿她。
梁适重新躺回到床上,刚刚说不困都是假的,她其实困死了,昨晚就没有睡个好觉,白天又去梁家,身心俱疲。
只不过身侧躺了人,她睡不着。
这会儿床上只剩下她一个,空气中虽还漫散着许清竹身上的气味,但影响不大。
她在睡前还记得定了个闹钟,很快入睡。
许清竹窝在楼下的沙发里看。
她睡了一天一夜,本就不太困。
但身体虚弱,看了没两个小时,眼睛就又干又涩,之后也没办法再专心地看。
只好合了书,在楼下揉了揉眼睛,猜想梁适已入睡,这才不疾不徐地上了楼。
她开门的动作也很轻,怕吵到熟睡的人。
房间里开着一盏灯,刚好照亮门口。
她出去时分明开的是梁适身侧那一盏,靠近阳台,而她再回来时,开得是她这侧那盏,刚好为她照亮了回床的路。
而梁适的睡姿很板正,她平躺着,手搭在小腹,呼吸清浅。
许清竹走过去坐在床上,床的一侧轻轻塌陷。
梁适也没动静,想来是睡熟了。
许清竹将书放进抽屉,又慢慢地挪上床,靠在床上侧目望过去。
梁适最近都没化妆,或者说化得是淡妆。
以前的梁适不论多晚回来,脸上都会带妆,且妆感很重。
她喜欢的都是些不伦不类的颜色,尤其是口红,基本上是滞销色处理者,也就是仗着颜好瞎折腾。
有几次,许清竹看到她带着妆睡在沙发上。
而现在的梁适,虽和以前长着同一张脸,但眼睛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人说,看一个人品性如何,要看她的眼睛是否明亮。
如果她的眼睛明亮如星,那她一定是个品性端正的人。
而以前的梁适眼里,没有光泽,有的只是对这个世界深深的厌恶,甚至,偶尔会在脸上出现那种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去死的表情。
但现在的梁适眼里,总泛出温润的光泽。
许清竹是个善于观察细节的人,就像现在的梁适会把所有行为藏在细节里一样。
似乎除了在医院里时,她很莽撞地拎着草莓走进病房,大言不惭地说她会改,希望自己能相信她,其余时候都是冷静且温柔的。
她的身上总似有若无地散发出白茶的香味。
令人很安心。
外祖父去世的那段时间,许清竹的房间里总会泡一壶白茶。
她习惯性地闻着那个味道入睡,就像是外祖父未曾离开过一样。
她再一次闻到了令人安心的味道。
但她确实无法确认,梁适到底是谁。
是从哪里来的?
她坐在那儿,目光一寸寸描绘过对方的眉眼。
仍旧还是觉得不化妆的她更顺眼些。
不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她是要和梁适离婚的。
她不想听从父亲的话,以婚姻做筹码来换取公司的苟延残喘,也不想外祖父大半生的心血付诸东流。
她必须要进公司,哪怕父亲反对。
话说起来,上次她发给父亲的消息,回信也不过二字:不许。
父亲觉得,她嫁个好人家,嫁个对她好的alpha,于她这一生便是再好不过。
但他忘记了,她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以高分考入青翼大学,还取得了a学位。
若不是当初不愿离家太远,她应当会再出国进修。
也是为了公司,也为了自己的一点点私心,她选择了婚姻。
但这段婚姻带给了他什么呢?
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无休止的害怕。
许清竹轻呼了口气,大半夜的,总是会忍不住去想这些事情,为其伤神。
她决定不再听从父亲的决定,而是给同在公司任职的表舅舅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打算去公司上班,需要他给安排一个职位,无须空降挤掉现有职员,只要有一个可以让她在公司上班的机会就行,最好是公司的核心部门,设计部或展览部都可以。
对一家珠宝公司来说,设计部是内核,没有优秀到可以超越同行的设计品,永远无法在业内立足。
而展览部是负责每年新品发行时的秀,从请模特到定义每一个珠宝,间接影响着每一款新品的销量。
同样重要的还是广告部和营销部。
每一个营销方案都决定着珠宝能否一眼被大众看到,引起消费者的喜爱,“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当今时代,营销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许清竹专业最对口的应当是人力资源管理部门,但她还是决定去更灵魂的地方去。
如果想要彻底扭转明辉当前的局面,势必是要将烂根直接拔起的,去选新的人进来,没有意义,无非是往烂根上接新芽,迟早会烂。
表舅那边很快给她回过消息,让她随时过来,设计部刚好有一个管理层的空缺,她过来可以直接顶上。
空降,貌似是如今最快的方式。
许清竹回复他:【好的,谢谢表舅。】
隔了几秒又回复:【我明天就去报到。】
翌日一早,梁适被闹钟吵醒。
她这一觉睡得还算舒服,醒来时还立刻关闭了闹钟,怕吵醒许清竹,结果她关掉闹钟以后,一转身就发现许清竹已经不在了。
她往身侧摸了下,床单是冰凉的。
难道许清竹昨晚没回屋睡?
梁适一边想着一边扎起头发,先去卫生间洗漱。
今天是她去东恒集团报道的第一天,自然不能素着一张脸去,但她也没化得很浓,简单地化了个底妆,涂了口红和日常系眼影,刷了一层睫毛膏,将睫毛弄得卷而翘。
她在刷睫毛的时候还想到了许清竹。
许清竹的睫毛似乎不用刷睫毛膏也足够,又长又翘。
如是想着,手稍微不稳,睫毛膏刷在了眼睛下边,晕染了一片黑色。
她立刻找纸去擦,但这睫毛膏防水且速干。
擦来擦去也只是把眼睛下弄得更黑,就和有了黑眼圈似的。
梁适:“……”
化妆老手也会有翻车的时候。
就离谱。
她在化妆品架上找卸妆水,没找到。
又返回房间,去许清竹化妆台上找,一眼扫过去没看到。
没办法,她只能一瓶瓶地拿起来看说明,但那些化妆品上的说明很多都没有汉字,要么是一串串的韩文,要么是满瓶日文,最好认的竟然是一瓶全是英文的说明,但梁适看了眼,发现那是一瓶乳液。
“……”
梁适无奈,她正在尽力翻译这桌上最后一瓶长得比较像卸妆水的产品时,卧室门被推开。
许清竹走进来。
梁适:“……”
没有问过,就动人家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梁适在许清竹眼神的注视下,这才有了一点点不算自觉的自觉。
她捏着手里的瓶子,略为难地说:“我找一下卸妆水。”
许清竹看了她一眼,很难忽略她眼底的一大坨黑色污渍。
她平静地问:“眼影弄散了?”
“不是。”梁适说:“刷睫毛膏的时候不小心晕开了。”
许清竹走进来,“好吧。”
她走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圆形的盒子,梁适还从未见过。
盒子打开,是铺得平整的卸妆棉,散发出一丝丝酒精味。
许清竹递给她,“桌上都是日常护肤品。”
“好吧。”梁适道谢,“谢谢。”
梁适拿着那一盒卸妆棉进了卫生间,她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擦拭,但从镜子里可以倒映出许清竹的脸。
许清竹就站在门口,直直地盯着她。
梁适:“……”
她忍不住问:“昨晚我踢你了吗?”
“没有。”许清竹说:“你睡相很好。”
“ 那……”梁适忍不住,“你是找我有事吗?”
许清竹微顿,“也不算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算有是什么鬼?
况且,自己本来就手抖地没有化好妆,这会儿又被人盯着看,很渗人的好嘛?
梁适轻呼了一口气,“那你……”
“好吧,是有事。”许清竹打断她的话,“我今天要去上班。”
梁适心头一松,“这样啊,那你去呗,是去你自己家公司吗?”
许清竹点头,“我晚上六点下班,也有可能加班,如果我回来得很晚,不需要等我吃晚饭。”
“好,知道了。”梁适顺着她话说:“我也要上班了,之前二哥给我安排的人力资源部我不喜欢,这次去新开的部门试一下,应该也是六点下班,不过我猜新部门会加班,所以下班时间也不固定,要是到了晚饭时间我没回来,你也不用等我。”
许清竹点头,“好。”
这交涉还算愉快,而交涉结束后,梁适就继续对着镜子奋斗。
她不太想为了这一小片印迹卸掉脸上所有的妆,所以只能用卸妆棉的一角去擦拭,擦掉以后再补个粉底就行,不会太费事儿。
但许清竹一直站在门口,交涉完所有信息后也没走。
梁适:“……”
以前被十几台摄像机盯着,需要去拍她特写镜头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紧张过。
梁适忍不住,“是还有什么事吗?”
许清竹摇头,“没了。”
回答得坦荡,但就是不走。
梁适手落下来,她又问:“你是不是需要卫生间?”
许清竹仍摇头,“我需要的话可以去楼下。”
梁适:“……”
那你在这里干嘛?
她忍了又忍,才算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免得惹许清竹不高兴,系统给她增加噩运值。
主要是许清竹站在那里,她会紧张。
一紧张就会手抖。
这一片印迹都是因为下意识想到许清竹的睫毛,不小心晕上去的。
结果她还要在那里看。
梁适无奈,觉得还是算了,大不了重新卸掉洗个脸。
在她拧开水龙头以后,许清竹忽地出声,“你是不是不会化妆?”
梁适:“……?”
“怎么会?”梁适立刻否认,“我化妆技术还行。”
实际上,她以前还做过一段时间的美妆博主。
因为拍戏时化妆时间太长,她总会观察桌上的化妆品。
后来闲得无聊,会开直播和粉丝聊最近有哪些好用的化妆品,甚至更无聊时,还出过妆容cos。
不过都是cos一些二次元的人物。
她只是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且翻船瞬间还被许清竹看见了。
许清竹走进来,她关上水龙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而是从盒子里拿出一片新的卸妆棉。
她放在手指上叠了两下。
然后仰头对梁适说,“低头。”
梁适:“……”
“啊?”梁适诧异,却还是照做,她稍稍弯腰,却仍和许清竹隔开了一些距离,而许清竹稍稍踮脚,她抬起手,将那张叠过的卸妆棉覆在梁适的下眼睑。
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刚好覆盖完全,也没遮掩梁适的视线。
今天是许清竹上班的第一天,她穿得也偏职场风。
一条收腰的黑色长筒裤,衬得她腿很长,上半身是蓝白相间的短款条纹紧身长袖,如果单穿会是露脐装,但搭上裤子刚刚好,只露了一条小缝,似有若无地能看到她冷白色的肌肤,外搭西装外套或休闲版型的外套都很合适。
其实穿衣服这事儿,还是看脸。
无论哪种,许清竹穿出来应该都不会丑。
主要是oga刚过发情期,胸部会稍稍二次发育,她又穿着紧身上衣。
两人距离近,那柔软总不经意蹭过来。
梁适的目光随意乱瞟,总会不经意瞟见那柔软,但如果垂下眼睑,刚好看到许清竹的脸。
她应当起得很早,已经化好了精致的妆容,是比较典型的素颜妆。
没什么妆感,显得很清纯。
许清竹踮着脚尖,但梁适的头却越来越往上,总是不自觉地抬起头。
眼看着就要够不到,许清竹直接揪着她的领口往下一拽,两人的脸再次挨近。
许清竹的手指隔着一张卸妆棉,轻轻擦过梁适眼角的肌肤。
她的神色认真又坦荡,不见半份旖旎,瞳孔是褐色的,刚好能倒映出梁适的脸。
她皱着眉说话,“你躲什么?”
梁适:“……”
“没。”梁适说话都显得没那么有底气,“我……你……”
她磕绊了两下。
竟惹得许清竹笑了,口红是豆沙色,很润,视觉效果拉满。
许清竹眨了下眼,笑着揶揄,“我又不是准备杀你。”
梁适:“……”
梁适忽然想起一首歌,在她穿来前,这首歌火遍了大街小巷。
里边有句歌词频繁被改。
但她很喜欢最初的版本,那句词是——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我没。”梁适吞了下口水,“你擦……擦好了吗?”
许清竹挪开手看了眼,再次覆上去,“还没,你这睫毛膏质量不错。”
她说话的热气都吐露在梁适脸上,惹得梁适脸微红。
早上本就是欲望复苏的时候,就像春天。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那早晨自然会心无旁骛地平稳度过,可现在身侧多一个人,尤其还长着那样一张脸。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大抵都无法抗拒。
在梁适憋着呼吸到快要喘不上来气的时候,许清竹终于撤离,顺势松开了拽着她领口的手,还帮她把领口处用手抚平。
她把用过的卸妆棉扔进垃圾桶,清冷声线一如既往地冷淡,“弄好了,补个粉底,重刷一下睫毛就行。”
“好,谢谢。”梁适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许清竹又站在一侧询问,“需要我帮你刷睫毛膏吗?”
梁适:“……不用。”
大可不必。
“那我先出去了。”许清竹说,“你弄好了下来吃饭。”
梁适:“……”
她有些诧异,为什么许清竹对她态度这么好?
还没等她想明白,许清竹走到房间门口,之后又绕回来,沉吟片刻开口,“ 梁适。”
梁适刚拔出睫毛膏,庆幸自己还没开始刷,回头应:“嗯?”
“谢谢你啊。”许清竹说。
梁适:“?”
等到下楼吃饭时,梁适才知道原因。
是许清娅绘声绘色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讲给许清竹听,不过跳过了她在房间里的事情,只说是梁适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把她救出来,之后她又在车上撒酒疯,也是梁适不厌其烦地哄着她。
之后又给她请了家庭医生,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她一夜。
许清娅讲故事的能力让梁适佩服。
添油加醋,美化她的这份心也让梁适佩服。
梁适和许清竹都要上班,许清娅尚未开学,仍旧在她家待着。
而梁适和许清竹回房间拿东西。
梁适觉得自己还比许清竹懂一些,所以在把东西都检查一遍之后又叮嘱她,“记得带好证件,去报到的时候会要。”
许清竹点头,“好。”
临出门时,许清竹犹疑着问了句,“那天你带我出来的时候,见到薇薇了吗?”
梁适一愣,“没有,赵叙宁去救她了,应该也没事吧。”
她在进去时看了眼表,那会儿是十点十分。
就算是被注射了迷情剂,那点儿时间也就够脱个衣服接个吻,更深入的也做不了吧?
所以她更倾向于对方没事。
“怎么了?”梁适问。
许清竹摇头,“我联系不上薇薇。”
“那赵叙宁呢?”
“也联系不上。”
“我试试吧。”梁适说:“我问一下赵叙宁是怎么回事,然后告诉你。”
“好。”许清竹顿了下, “谢谢。”
梁适:“没事。”
总感觉许清竹说谢谢的频率太高了。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
梁适第一天上班,去的还算是陌生领域,对其怀揣期待。
她并没开那辆价值百万的保时捷,让许清竹开,许清竹也拒绝。
她从车库里挑了辆银白色的车,估计在二十多万,算是车库里最低调的一辆。
而许清竹开得也是一辆二十多万的车。
两个人都不想太高调。
她们同时开车出门,从亭林路分道而行。
东恒集团总部在一众cbd大楼里也不算太显眼。
梁适拿着证件去人力资源部报到,这里的同事以前都见过她。
准确来说是见过原主。
都对她印象不太好,就是个骄纵的豪门小姐,装扮稀奇古怪,脾气也差。
不过梁适上班也不是为扭转她们印象的,她安分地录入了信息,然后部长给设计部的部长打了个电话,让对方过来领人。
结果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来暴躁的吼声,“又空降了什么兵啊?她是不认识路还是不认识字?连自己部门都找不到的人,早点开了吧,我们设计部要不起。”
啪嗒。
电话挂了。
人力资源部部长尴尬又害怕地看着梁适,生怕她大小姐脾气发作,直接砸了办公室,战战兢兢地半天不知该怎么说。
梁适也没为难她,朝她笑了下,“我自己过去吧。”
部长:“啊?”
她一顿,“要不,还是我带您过去吧。”
“不用。”梁适说:“你忙,我认识字,自己找就行。”
部长:“……”
她总有一种,梁大小姐不拆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是在忍着,要等一会儿,去拆设计部的家。
不由得在心底为那位脾气暴躁的设计部部长点了一根蜡。
梁适出门,坐电梯去十二楼。
十二楼正鸡飞狗跳,新成立的部门人少,工作多,各部门的职责尚未完全明了,尽管请来的部长是有多年杂志工作经验的主编,但她原来是做纸媒的,和新媒体几乎完全脱轨。
而公司上层领导对这个部门格外关注,想要靠它在新媒体杂志市场分一杯羹,从此也有了自家的宣传渠道。
下午就要和总经理一起开选题会,但现在仍是一头雾水。
策划部交过去的所有方向都被部长打回来。
梁适刚走进去,就听见电话里的而那道暴躁声音正在吼,“你们一个个都是猪吗?名校毕业,三年电子刊工作经验,结果交上来的选题都是这种东西?这些怎么用?都已经被人写烂了的东西,有谁会看?还有这个,为了流量哗众取宠,还有没有一点儿媒体人的初心?下午就要开选题会,你们现在连最基础的东西都定不下来,开个屁啊。”
所有人都围在一起开会,办公位置上都是空的。
只有一个小女孩坐在边缘位置,正在看童话书。
小女孩看上去和铃铛差不多大,外界已经吵得不成样子,她仍旧沉浸在书的世界里。
梁适进去站了十分钟,都没人发现她。
直到部长来了句,“给你们半个小时,交新的选题上来,我们要赶快进行下一步,行了,散会。”
众人松一口气,作鸟兽状散开。
一回头看到个长相明艳的美女,皆一愣。
有个脸圆圆的女生回头说了句,“部长,来新人了。”
部长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发胶涂多了,看上去很油,扶了下眼镜,目光扫过梁适,“你是新来的?”
梁适点头,“是。”
部长盯着她看了会儿,“来当模特的?”
“不是,来做文案,或者是采访。”梁适说。
“什么专业毕业的?”
“汉语言文学。”
“哪个学校?”
梁适实在不是很想把原主的三流野鸡大学说出口,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光流大学。”
办公室众人惊了。
这么垃圾的学历,是怎么进的东恒?
要知道,在座的各位皆都是国内一流大学毕业的。
于是看她的目光带上了点儿鄙夷。
梁适也不在意,部长顿了下,“那你就去文案组吧。”
梁适的工位也在边缘地带,正好和那小女孩儿挨得近,她一上午都没什么活儿。
百无聊赖地坐到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她匆匆地吃完便回了工位。
临近上班,她又去了趟卫生间。
没多久,一堆人走进来。
每个公司的卫生间都是众人八卦的地方,东恒也不例外。
听声音是她们杂志部的人。
梁适第一天来,还没完全把人认全。
她们一开始是在议论自己,说她这么野鸡的学历是怎么混进东恒的。
“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听人说,她背景好像不小,连咱们梁总经理都要让她三分呢。”
“不是吧?那她还来咱们杂志部做什么?”
“之前人力资源部那个办公室,现在做了会议室那个,还记得吗?那以前就是她办公室。”
“我去,背景咖啊。”
“这种的最讨厌了,什么都不会还不能说。”
“……”
她们议论了一会儿,梁适也听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但有人忽然呀了声。
“怎么了?”有人问。
“陈流萤的经纪人跳楼了。”那人说,“这会儿被送进医院了。”
“谁?就那个一夜爆红的陈流萤?被称为第一御a的陈流萤?”
“是啊,我看她们爆料,好像说是经纪人为了给她拉资源,去华悦国际陪酒,被人给那啥了,所以想不开跳楼。”
“娱乐圈不就那样嘛,不过照这么看,陈流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适的耳朵竖起来,听她们讨论。
以后会剜掉原主腺体的陈流萤出现了。
是个明星。
她拿出手机查了下,随之跳出来的都是今天的热门新闻。
都在讨论陈流萤的经纪人跳楼事件,而梁适往下一划屏幕,眉头顿时紧锁。
陈流萤的经纪人是——白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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