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悦国际,  顶楼。

    夜晚的海舟市灯亮如昼,路上车流如梭,整座城市还处于喧嚣之中。

    而套房内已经开始了夜场。

    oga的声音是娇的,  身体是软的,  声线阵阵宛若海浪迭伏。

    站在套房外的女人褪下黑色西装,  随意扔在沙发上。

    在等着房内人完事儿的间隙,她站在窗边点了支烟,  顺带开了半扇窗户,烟雾融入深秋的晚风,烟的尾端正跳跃着猩红。

    不一会儿,套房内声音渐歇。

    漂亮的混血oga从套房里出来,  她的五官很深邃,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身上只裹了件深色大衣,  两条纤白的腿还露在外面,  里边应当是镂空的。

    那张脸上完全没有吃饱餍足的样儿。

    不过也愤愤地离开了房间。

    许久,  程苒套着睡袍从房间里出来,  她走到窗边,鼻子微皱,  熟稔道:“给我一根儿。”

    周怡安弹了弹烟灰,  意有所指道:“时间挺短啊。”

    程苒:“……”

    “还不是你来了。”程苒斜睨了她一眼,  径直去茶几上拿起烟盒,捻了一根点燃。

    “不太爽。”程苒抽了口烟,头发随意地散在肩膀,  “那地儿是隆的,  捏上去全是硅胶。”

    “脸还行。”周怡安已经抽完了烟,  将烟蒂随手弹进垃圾桶,  揶揄道:“你是看过了许清竹,所以随意找了个替代品吧?那样儿的,不知道辗转过多少人的床了。”

    “没。”程苒说:“刚下海的,第一次。”

    周怡安挑眉,只笑笑没说话。

    “你过来做什么?”程苒问:“不是说这段时间都不见面了么?”

    “我的宝贝不回我,闲得无聊就过来找你玩玩。”周怡安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程苒看,程苒把睡袍往紧拢了拢,又捋了把长发,烟蒂刚好落在了发梢上,房间里顿时传出了难闻的毛发味道。

    周怡安低头轻笑,阴阳怪气道:“瞧你吓得。”

    程苒急忙把烟摁灭,随手将烟蒂扔在茶几上。

    又扯了几张纸擦拭头发和手,一边弄一边道:“还不是你无聊,说这笑话可不好笑。”

    这话里多少带了几分试探意味。

    “不好笑吗?”周怡安单手插兜,“我还以为我是笑话大王呢。”

    “都是你的错觉。”程苒想都不想地回怼。

    周怡安轻笑,无所谓地耸耸肩,“或许。”

    “行了,别搁我这打哑谜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程苒起身倒了杯红酒,轻抿了一口道:“我有些困了。”

    “那一起睡觉?”周怡安勾唇。

    程苒:“……”

    “你觉得我一个alpha,可能么?”程苒嗤笑,“你把这主意打在梁适身上就行了,我不奉陪。”

    “枕头公主也挺爽的,不想试试么?”周怡安今日穿着黑色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漂亮的锁骨露在外面。

    她留着精致的锁骨发,黑茶色,刚好将锁骨露出来,戴着一条银色的星星吊坠项链。

    衬衫袖口撩起来半截,手臂上有一个青色的月亮纹身。

    平心而论,这人长得挺漂亮的。

    要是睡起来,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

    程苒勾唇嗤笑,“你要是愿意做枕头公主,我倒是可以考虑。”

    “真的?”周怡安忽地靠近她,笑得邪性,“那就试试啊。”

    程苒的目光有几分游离。

    她不知道周怡安说得是真是假。

    作为一个浪荡的alpha,她睡过的女人起码上百个。

    但都是oga或者beta。

    beta的身子没有oga软,所以她还是更喜欢oga。

    和alpha,倒真是没尝试过。

    主要是两个alpha睡的话,枕头公主会得病。

    程苒喜欢野的,但野到把自己弄死,还是不值得。

    此刻,房间里万籁俱寂,几秒后,程苒笑着推开周怡安,“别开玩笑了,我会当真的。”

    周怡安笑着坐下,从茶几上又抽了支烟,“开个玩笑。”

    她声音慵懒沙哑,听起来却带着几分阴翳,“我还是更喜欢我家宝贝。”

    程苒也坐下,“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周怡安侧目望过去,吐出一口烟雾,视线被烟雾阻挡,她勾着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手下留情。”

    “什么意思?”程苒问。

    周怡安声音淡了几分,“为什么不睡许清竹?或者,为什么不让别人睡了她?我说过,我要看到视频的吧。”

    程苒竟莫名打了个激灵。

    她甩了下长发,“有什么必要,反正你只要得到梁适就行了。”

    “但我喜欢看我宝贝心碎哎。”周怡安的舌尖抵着牙齿,啧了声,“尤其是心碎到哭着来求我,我会更有兴趣。”

    程苒:“……”

    “许清竹有ptsd  。”程苒说,“到时候闹出人命来,不好收拾。”

    周怡安瞟过去,程苒低下头,没和她对视。

    “我不是说过,我会收拾吗?你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了。”周怡安声音更凉薄,“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怎么跟我合作?还是说,你心软了?”

    周怡安的手指忽地勾住了程苒的下巴,“宁愿回到这里来睡一个人造品,也不睡海舟第一oga。你对我家宝贝,可真是一往情深呐。”

    程苒被迫和她对视,在那双眼里,她看不到半分温度。

    全是冰冷的杀意。

    “你用错词了。”程苒退开她的钳制,“我跟梁适绝交了。都说了,不想闹出人命。”

    “这里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你们玩疯了的时候,什么事情没做过?”周怡安笑着,这笑却不达眼底,“你这样,我没办法继续和你合作。”

    “那就不合作呗。”程苒说:“这一次结束了就算了。”

    正好程苒也不想合作,不喜欢周怡安这居高临下的态度。

    “这一次真的结束了吗?”周怡安侧目看过去,“许清竹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还把她拱手送给了我家宝贝。你猜猜她们今晚会做什么呢?”

    程苒:“……”

    “程苒。”周怡安起身,拎起西装,“别再有下一次心慈手软。”

    程苒握紧拳头,“我说过,不跟你合作了。”

    “华光集团正在申办海湾大桥的修筑权,你猜这个对你父亲来说重不重要呢?”周怡安笑笑,“有些东西,不是你说了就管用的。我大人有大量,这一次,我原谅你。但下一次,如果你做错了,我会把你绑起来的哦。”

    程苒忽地脊背生寒。

    她感觉自己在和一条毒蛇合作。

    而这条毒蛇可能随时来反咬她一口。

    一直到周怡安出去,程苒都没回过神来。

    良久,她喝掉了杯中的酒,忽地将杯子重重地甩出去。

    杯子应声裂开,玻璃残渣甩了一地。

    操。

    周怡安真他妈变态。

    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梁适抱着许清竹匆匆下楼。

    许清竹的身上搭着她的外套,寻常看起来还算高的人,这会儿窝在梁适怀里显得小小一只,只是手却不老实,从小腹摸到心口。

    隔着衣衫,却也能触到柔软。

    梁适几次被摸得差点闷哼出声,幸好有她的外套遮挡,这才致使动作没那么露骨。

    而许清娅一路在旁边跟着,下楼时还说了句,“叙宁姐还没下来。”

    “先带你姐去医院。”梁适说“管不了那么多,赵叙宁是医生,会自己看着办的。”

    许清娅帮着开车门,梁适将许清竹放到车后座。

    但许清竹攀着她的胳膊不放,似是能触及到让自己消热解燥的东西,柔弱无骨的手落在梁适的手腕处,轻轻摩挲,却又不似刻意撩拨,只是凭借本能在行动。

    不是撩人,胜似撩人。

    梁适感觉小腹处有一股无名火在不断攀升,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从她的手腕处一直蹿到脚趾,忍不住舔了舔唇,低声哄道:“竹子,乖,松手。”

    她声音很温和,尽量保持着冷淡,但如果仔细听,能听到她尾音是发颤的。

    出于身体的本能让她无法克制。

    但她知道,许清竹不清醒了,但她还是清醒的。

    要是仗着许清竹不清醒就占她便宜,这也太无耻了些。

    梁适觉得自己勉强还算正人君子。

    孰料许清竹听见她的话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手指从手腕处一路往上,落在她小臂上,手指轻轻捏动小臂上的肉。

    没多少,但偏偏被她捏到的地方有些痒。

    不是那一处的肌肤痒,而是浑身上下都痒。

    是那种酥酥麻麻的痒。

    梁适怀疑许清竹的手上下了蛊。

    她深呼吸一口气,温声道:“竹子,我带你去医院,先松手好嘛?”

    “不……”许清竹皱眉,跟个孩子似的,“不去医院。”

    她先喝多了酒,之后又因为阻隔剂失效,误食了迷情剂,这会儿的状态实在称不上理想。

    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给就已经算精神自制力强大了。

    尽管她两条腿也在不断地摩挲着。

    刚才在路上,她甚至握着梁适的手探过去。

    梁适吓得一哆嗦,差点把她摔了。

    此刻梁适心里叫苦不迭,但也只能继续哄道:“那我们不去,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回家睡一觉你就好了。”

    许清竹忽地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小心,她要吐。”许清娅急忙道。

    梁适急忙避开,给她让出位置,但许清竹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又稍好一些。

    她摇摇头,神情委屈又可怜。

    莫名地,梁适想到了她以前养的那只猫。

    其实也不算她的猫。

    是她有次收工晚了,回酒店的路上捡的。

    那天下着大雨,那只猫就窝在路边的小棚子里,狂风大作,它蜷缩着身体,不断地伸出舌头舔身上的毛。

    梁适一时心软,就把它带回去养了。

    它也确实陪了梁适一段时间。

    在那些孤独的岁月里,那只猫短暂地治愈过她。

    可能她跟这些小生命没缘分。

    养了不到一年,它就去世了。

    但梁适清楚记得,那只猫被她训了的时候,还有偷悄悄喝了她藏在家里葡萄酒以后,那种神情和许清竹此刻特别像。

    都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你,一双眼睛氤氲着水雾,带着几分迷离感,似在求你原谅,却又似在委屈地说:“我没有呢——”

    梁适将那总结为理不直气也壮的气质。

    “我不吐。”许清竹咬着下唇,哽咽道:“带我回家好不好?”

    暗含着一丝祈求,语调却是明晃晃地撒娇。

    梁适心头怜爱之意更甚,坚定地点头,“好,我们回家,但你要先松开我,我才能去开车。”

    许清竹望向她,氤氲着的水雾变成了珠子,落在酡红色的脸颊上,还有一颗水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看上去楚楚可怜,似易碎的瓷娃娃。

    梁适:“……”

    救命啊。

    没人告诉她,许清竹醉酒后的反差这么大啊!

    本来以为是温柔女神,结果发现是清冷美人,现在又发现她是清纯可爱挂。

    总之,每天都有惊喜。

    梁适有点顶不住了。

    这他妈换谁都顶不住。

    梁适觉得,要是许清竹现在跟她说,你带我去月球好不好?

    她肯定得无条件应答。

    就那种头脑一热,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做法。

    或许,她在此刻有一点点懂周幽王的做法了。

    尽管以前她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觉得,周幽王就是个昏君,憨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当初太年轻了。

    “梁……适~”许清竹低声喊她的名字,尾音往上翘,似是轻轻咬着舌尖儿发出来的声音。

    梁适腿一软,但勉强撑住了,不至于出丑,她低声应,声音也放软,“我在,怎么了?”

    许清竹握紧她的手臂,脑袋轻轻蹭过去,头发刚好落在她的锁骨处。

    有些发梢甚至沿着衣服钻进去,和她的肌肤相抵。

    许清竹看着她,忽地笑了,那笑令人短暂失神。

    梁适吞了下口水,再次哄劝,“竹子,松手好不好?”

    “不要。”许清竹的鼻音略重,微微蹙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舔了下唇,“喵~”

    梁适:“……”

    心脏有瞬间跳停。

    她发出猫的叫声时,神态和猫五分相似。

    但比猫要撩拨得多。

    她只是轻轻地舔唇,唇上便泛着波光潋滟的红,似是涂了最好的唇釉,不添加任何色素,只是身体最原始的色彩。

    梁适深深吐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来这里就是历劫的。

    之前还觉得是历生死劫,现在觉得是历情劫。

    “她疯了。”许清娅在一旁无奈扶额,“梁姐姐,你多包涵。”

    这一句才把梁适神游的思绪拉回来。

    看来许清竹原来就有这毛病,不是今天刚有的。

    许清娅对此很熟悉。

    “她以前就这样吗?”梁适斟酌着问。

    “喝多了反正不太正常。”许清娅说话倒是一点儿不客气,“有时候扮猫,有时候扮狗,有时候学猪,反正就会学很多动物叫。不过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开不了车。”梁适说:“先回家吧,你姐想回家。”

    “梁适……”许清竹又喊了她一声。

    梁适低头,“在的。”

    许清竹快要哭出来,那清清冷冷的嗓子此刻像沾染了蜜。

    她说:“我好……难受。”

    说话都断断续续地,两条腿已经夹紧。

    眉头皱得愈紧,眼泪不断掉下来。

    许清娅看不过去,直接下了车,“车钥匙给我,我开。”

    梁适下意识递过去,但递到一半才想起来,“你未成年,没驾照吧?”

    许清娅:“……”

    “你坐后边照顾她。”许清娅搓了一把耳朵,“我真受不了她,这声音……太奶了。”

    她说的时候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过说完之后就往华悦国际大门口跑了几步,她随手指了一个保安,“帮个忙。”

    被指到的保安一愣,疑惑地指着自己,“我。”

    “对,就你,有驾照吗?”许清娅一点儿不怕生。

    保安点头,“有的。”

    许清娅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跟我走一趟,帮忙开个车。”

    保安:“……”

    在一旁看着的梁适忍不住给许清娅竖大拇指。

    这小妹太会了。

    许清娅坐在副驾,飞快系好安全带。

    顺势把车里的倒车镜给倒扣了,以及叮嘱那保安小哥,“从现在开始,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回头听见没?”

    被迫从保安沦为代驾的小哥:“?”

    “梁姐姐,你就当我们不存在。”许清娅说:“我尽量不听。不过拜托,别让许清竹死。”

    梁适:“……”

    她总觉得这妹妹知道得有点多。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小朋友知道的都不少。

    白色保时捷驶出华悦国际,汇入车流。

    车内安静下来,静得只剩下大家的呼吸声。

    甚至,许清娅和代驾小哥的呼吸声都变浅。

    只剩下了许清竹稍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梁适坐在那儿,许清竹主动靠过来,她的身体太热了,急于找一个能让她降温的物体。

    而身侧的人就是最合适的。

    甚至她的手就是最合适的。

    她的脸也泛着凉意。

    许清竹的手落在梁适腰间,从左到右,她寻不到什么章法,总归是想要扯去这件碍事的衣物。

    梁适忍不住,摁住了她的手,低声说:“竹子,再忍忍好不好?”

    她不知道许清竹中的迷情剂是哪一类。

    但这世上,是药总归有解法。

    许清竹却仰起头,那双微红的眼睛忽地掉下泪来。

    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她哭的时候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地哭。

    甚至连哽咽声都没有。

    就连演过无数哭戏,常被各大营销号夸赞是圈内哭戏第一的梁适都被震惊了。

    这要是演的,送去拿奥斯卡都不过分。

    “你别哭啊。”梁适急忙找纸,从兜里找到一包纸巾,抽出来给她递了一张过去,但她不接。

    梁适只能叠好,给她擦眼泪,顺势低声哄道:“竹子,别哭了,我们马上回家了。”

    她说完还把自己手机递给许清娅,“给管家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

    许清娅接了指令照做,顺势回头看了眼她姐。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绝望。

    天知道,在她们家,从来不让她姐碰酒。

    从小到大,她姐喝醉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几次,她本人喝醉后做过什么都会完全断片。

    从她喝醉的那一刻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许清娅这会儿反正是佛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让她老婆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而梁适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许清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哭,眼泪根本止不住,她只能不断递纸。

    隔了会儿,许清竹忽地打了个奶嗝。

    眼泪瞬间止住。

    就和有开关似的。

    这令梁适大为叹服。

    “你要吐吗?”  梁适问。

    许清竹脑袋搭在她肩头,凑近她耳朵,忽地轻咬了一下。

    那一瞬,梁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过似的,发麻。

    “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许清竹舔了下舌尖儿,那湿润的触感落在梁适的耳朵上,她耳朵轻微动了下。

    但心头却一紧。

    知道什么?

    “你结婚那天晚上去睡了苗苗是吧?”许清竹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凄凉和埋怨。

    宛若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梁适瞬间清醒。

    原来许清竹在说原主。

    她对原主是什么感情呢?

    爱吗?

    或是依赖?

    梁适不清楚。

    书里没仔细说,只是后来许清竹和她的真命天女alpha在一起后,曾这样形容过对原主的感情:“她像是我在孤独漂浮在海上时抓住的浮木,后来我上岸了,她也就没用了,我曾很感激她救了我的命,但后来发现她残破、腐朽,比一堆破烂也不如,我唯有尽快丢弃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我试过将她雕刻成精美的木雕,可她配不上我昂贵的刻刀,所以你问我爱过她吗?我只能说,不知道。”

    这是一段比较文艺的说辞。

    但准确地形容了许清竹对原主的感情。

    归根结底为三个字——不知道。

    之前许清竹的所有行为似是织了一张网,迅速将梁适拉入了幻境之中。

    让梁适有了短暂的错觉,对自己的情感有了误解。

    但仔细想想,她俩之间认识也不过几天。

    怎么可能会在几天内喜欢上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系统强制地将她们两个绑在一起,并且她通过细枝末节的内容拼凑出了她的一生。

    所以才会有一种认识了很久,非常熟悉的错觉。

    其实她俩只是稍稍熟悉的同居人罢了。

    连朋友都算不上。

    想通了这一点,梁适心头才算没那么堵。

    而许清竹仍旧在说。

    “还有一个月前,你骗我去出差,其实是跟程苒去了迪亚酒店,你们在那里玩了三天三夜。”许清竹咬字很清晰,“你们一共七个人睡的,是不是?”

    “那天有两个oga,两个beta,怎么样?她们是不是都比我长得好看,比我身材好啊?”许清竹低声笑,顺势拉着梁适的手放在自己的柔软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背心。

    纯棉材质摸上去质感很好。

    略圆,稍软。

    梁适僵在原地不敢动。

    许清竹说:“还有,三个月前,你去程苒的生日派对,那天晚上你睡了一个明星是不是?她还给我发你俩的照片了,床上的,什么都没穿。”

    她忽地揪住梁适的领口,“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活该被骗,我活该被你玩。”

    “因为我们家拿了梁家的钱,所以我活该被你折辱?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我一个人打扫三百平的家,给你做早餐,甚至还要换你和别的女人滚过的床单,你每次带一堆人回家,咱们那个房间你带女人进去睡,我都得给你们让位置,就因为我不让你碰是吗?”许清竹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紧紧地盯着她。

    “我就是不让你碰啊。”许清竹幽幽道:“梁适,我嫌你脏。”

    “当初要不是觉得喜欢你,我怎么会嫁给你呢。”许清竹喝多了,但说话的逻辑半点没减,甚至让人觉得是在借着酒醉之口发泄心中的不满。

    但如果许清竹没喝醉,这些话她绝对不可能说出来。

    “你自己有多脏你不知道吗?”许清竹拍拍她的脸,“就像我现在好难受好难受,我知道我中药了,但我还是不想让你碰,我自己做,我不用你。”

    梁适抓住她的手,低声道:“竹子,你醉了。”

    “是啊,我醉了。”许清竹嗤笑一声,脑袋又靠在她肩膀,懒洋洋的,发出了娇媚的声音。

    梁适此刻颇有坐怀不乱的感觉。

    任谁听了许清竹刚才那番话,也不会再有什么反应了。

    许清竹的手落在自己身上,从心口处一路往下,沿着蜿蜒的曲线前行,停在了腿上。

    纤长的手指不断抚过肌肤,将搭在身上的外套也拨弄开。

    她的脸比之前更红,眼神也逐渐迷离,带上了几分欲念。

    和刚刚不一样。

    梁适知道,是药效的新一轮浪潮来临。

    她只能尽量将衣服披在许清竹身上,免得她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可她这会儿,身体都蹭着梁适,她往过蹭,梁适便往一侧挪,直至挪到角落,紧紧靠着车门,再无处可去。

    而正好方便了许清竹,她的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车座上,手也钻入了背心,不知掐到了哪里,忽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

    甚至头仰着,刚好正对梁适的下巴。

    弄得梁适都不敢看她。

    许清竹的手又钻出来,搭在梁适下巴上,委屈巴巴地,“你怎么不看我?”

    梁适:“……”

    这哪敢看?

    况且许清竹这状态真的太扑朔迷离了。

    一度让梁适怀疑,她是演的。

    不过看她的眼神又不像。

    只能说,这人太神奇。

    “你看看我好不好?”许清竹整个人往她怀里钻,趁她不注意,手从她衣服下摆钻进去,潮热的手指刚好落在她的胸衣上。

    许清竹凑近她,眼睛亮晶晶地,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几分上扬的尾音,极具诱惑,“我亲亲她好不好?”

    梁适抓住她的手,“竹子,别闹了。”

    许清竹闻言,委屈地撇了下嘴,只是手却越过了那层顺滑的布料。

    肌肤和肌肤相触的感觉是最直接的。

    就像是来了一场心灵的交汇,灵魂在一瞬间相撞。

    梁适低头叹气,看向许清竹。

    而许清竹正在蹭她。

    像是个没买到心仪糖果的孩子。

    梁适知道,她想要。

    但自己不能趁人之危。

    梁适只是将她的手拿出来,“竹子,先乖乖睡觉好不好?”

    许清竹的目光有瞬间清明,却歪着脑袋疑惑了下,片刻后皱着眉询问,“你是梁适吗?”

    梁适:“……”

    她真的要被许清竹搞疯了啊。

    “你好像不是。”许清竹看向她清澈的眸子,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会儿她不太能想事儿,所以稍微动脑就觉得脑袋疼,她撒娇似地踢了下车门,直勾勾地盯着梁适看,“你是梁适吗?”

    梁适:“……我是。”

    她是啊。

    她原来也叫梁适。

    没毛病。

    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里的梁适。

    她不是那种人渣。

    “你不是。”许清竹笃定地道。

    梁适也坚定:“我是。”

    “你不是~”许清竹尾音上扬,带上了几分撒娇意味,在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揪住了她的领口,趁她专注时径直往下一拽,两人的脸只隔咫尺距离,热气也吐露在彼此的脸上,只需要稍稍靠近一点,就可以吻在一起。

    而许清竹的眼睛忽闪忽闪,似是要透过她的眼睛来看清她这个人。

    几秒后,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

    梁适:“……哦。”

    又要说原主去哪睡了谁吧?

    又不是她睡的。

    她向来洁身自好,恋爱还没谈过呢。

    梁适觉得自己免疫了。

    但未曾想,许清竹低声道:“你不是梁适。”

    梁适:“?”

    “你是从b612星球来的吗?”许清竹的眼神露出几分单纯。

    看来是药效已经过了。

    但她喝多了真的会神志不清吗?

    真的,在刚刚,梁适差点就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

    她虽然来了以后一直走在ooc的路上,却也不觉得在这种时候就被拆穿身份是件好事。

    她只是不想一直用原主的生活态度活着罢了。

    毕竟可能时日无多。

    她刚刚甚至在想,如果攻略对象识破了她的身份而因此对她好感倍增的话,她会不会被扣掉幸运值?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她的想法很简单,就算她一直ooc,她这具身体就是梁适本人。

    任谁也不会想到穿书这种离谱的事情。

    只要她咬死不说,到最后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她改过自新。

    梁适给许清竹把衣服盖上,将所有的旖旎风光都遮得严严实实,生怕露出一丁点儿,让自己口干舌燥,把持不住。

    而许清竹却热得不停挣扎。

    “你不是梁适。”许清竹又说:“会是谁呢?”

    梁适无奈,“你喝多了,我就是梁适。”

    许清竹摇头,“不,你不是。”

    说完之后,她咯咯笑了下,“不过比起来,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哎。”

    梁适莞尔,“是吗?”

    “当然。”许清竹伸出小拇指,“就是,让我,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心动。”

    梁适:“……”

    这真的不是在撩吗?

    她只是在笑,但梁适的心又忍不住随风动。

    梁适没说话,稍稍别过脸。

    许清竹的脑袋枕着她腿,忽地翻了个身,声音囫囵,但梁适听得很清楚。

    她说:“听说被咬很舒服,你想试试吗?”

    梁适:“……”

    梁适的冷漠脸快要绷不住了,将她拽起来,义正言辞地拒绝:“不想。”

    在许清竹那好奇的眼神里,梁适说:“会疼。”

    许清竹凑过去,低声说:“那舔一舔呢?”

    梁适:“……”

    我的天呐。

    她知道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梁适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和许清竹总得疯一个。

    要么是许清竹酒醒以后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说的这些话,恨不得站上天台大喊三声我是猪,然后一跃而下。

    要么是她现在直接推开车门跳下去。

    在这两者之间,明明后者应当是小概率事件。

    而且以她的惜命程度,这应当是不会发生的事件,但……她觉得如今,一切皆有可能。

    许清竹的唇落在她耳际不远的位置,下巴搭在她脑袋上,那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娇,“那你帮我好不好?”

    她蹭了蹭腿,似在撒娇,“我好难受。”

    梁适:“……”

    “到了。”许清娅的声音响起,而后解安全带,开车门,下车,动作行云流水。

    甚至她飞快地将代驾小哥从驾驶位上也薅了下来。

    车内只剩了她们两个。

    梁适感觉要热炸了。

    她打开车门,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正欲下车时,许清竹却拉着她的手,忽地递到自己嘴边,舌头轻轻地掠过手背。

    是很轻的一个动作。

    而且并不涩情。

    由她做出来,甚至显得美感十足。

    她祈求的姿态像极了梁适之前养过的那只猫,委屈巴巴地望着她,“你帮我像这样舔一舔好不好?”

    梁适:“……”

    许清竹撒娇时,清清冷冷的声音会显得很奶,委屈地眨眼,“会很舒服的。”

    梁适:“……”

    真的,她打赌。

    许清竹明天醒来一定会后悔。

    家庭医生很早就在家中候着了,只等梁适将许清竹抱回来。

    简单的检查过后,家庭医生给许清竹打了一针,而后在她腺体的位置贴了抑制贴。

    许清竹很快睡熟过去。

    梁适这才觉得,胆战心惊的时刻结束了。

    她送家庭医生出来时,许清娅站在门口玩手机,嘴里嚼着口香糖。

    见她们出来,抬头问了句,“她睡了?”

    丝毫不见之前在华悦国际里担心的模样。

    梁适点头,“嗯。”

    许清娅拍了拍她肩膀,“受累了。”

    梁适:“……”

    她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喝多了就……”

    都有点无法形容。

    但她还是从自己的词库里挑出了比较合适的,“像多重人格一样?”

    许清娅微笑点头,“我只能说,我姐是个宝藏。”

    梁适:“……?”

    “她以前喝醉了还会表演胸口碎大石,以及喷火,包括但不限于去找她的六个小伙伴跟她一起去救爷爷。”许清娅毫不留情地把她姐老底儿给揭了。

    梁适:“……”

    也是第一次听说。

    许清娅说完就转身下楼,但在迈了两级台阶之后忽地停下,很认真地喊:“梁姐姐。”

    梁适应:“嗯?”

    “我说过的吧,我姐那人娇生惯养的,做不了什么粗活儿。”许清娅说,“在家煮方便面,都是我给她煮的。所以,这么大的别墅,你会让她打扫吗?”

    梁适:“……”

    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但她说话却带着压迫感。

    尽管这压迫感还不足以有让梁适害怕的威慑力。

    刚才在车上,也不知许清娅听到了多少。

    梁适只好坦白道:“以前或许有过,但以后不会再有。”

    这话说得还挺隐晦。

    不过许清娅懂了,她点点头,头也没回地下楼,“希望你说到做到。”

    梁适算松了口气。

    等到别墅里安静下来,整个家里万籁俱寂之时,梁适才拿出手机。

    她找到黑名单,把程苒的手机号放出来。

    良久,她发了条短信过去。

    【现在有空吗?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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