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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葡愣在原地,孟弘却已经走了出去。
邰鸣东从会议室过来,看到她惊讶说:“怎么不去我办公室等着,偏偏跑到这儿了?”
孟知葡随口道:“和孟弘聊了两句——你怎么没和我说,他在你公司上班?”
“你和他很熟?”
“毕竟是老吕的男人。”
邰鸣东就啧了一声,很不以为然:“你那个朋友,换男人像是换衣服,有什么说的必要?”
“怎么,就许你们男人万花丛中过?我们女人多谈几次恋爱,就有碍观瞻了?”孟知葡用力翻个白眼,“以前怎么说的?男女平等。革命事业才过去多久啊,你就不认账了?怪不得说一代不如一代。”
邰鸣东举手投降:“我就说了一句话,倒引来你这么多一串。”
孟知葡纠正:“我这叫严格教导。”
两人边说边走,邰鸣东被她给逗笑了,替她把自己办公室的门给拉开:“请吧,孟老师。”
孟知葡昂首挺胸进去,邰鸣东的秘书替两人端了咖啡进来,邰鸣东叮嘱说:“多拿一份糖和淡奶过来。”
秘书应声出去,孟知葡笑道:“你倒是记性好,还记得我不爱喝苦的。”
“谁敢让孟大小姐吃一点苦?”邰鸣东也笑,“那实在是十恶不赦。”
孟知葡却又哼了一声:“我看是做了亏心事,现在在这里献殷勤。”
“亏心事?”
孟知葡就说:“你心里清楚。”
他半边眉毛扬高了,做了个疑惑的神情,孟知葡却又不讲了。
刚好秘书进来,她将糖和淡奶一股脑倒入杯中,随便地搅了搅,浅尝辄止一口,却又皱起眉毛:“还是苦。下次就算是多放了糖,我也不喝这个了。”
只是孟家家规,一餐一饭,皆来之不易,绝不能浪费。
她就算不爱喝,还是皱着眉毛,一口一口地抿,倒像是在喝什么苦药。
邰鸣东将杯子从她手里拿过来:“得了,瞧你受罪的样子,还是我来帮你喝吧。”
“你自己那杯呢?”
邰鸣东说:“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一口气喝两杯。”
孟知葡哈哈大笑,又和他说:“上次我跟你讲,想在家里修部电梯,眼看着要春节了,你找人赶赶工,赶快做好。”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噪音,干脆让他们春节那几天来做,咱们去爸妈那里过节——不论是你爸妈还是我爸妈,总归是不受影响。”
孟知葡反对说:“谁过年还上班啊?就你天天压迫劳动者。”
邰鸣东说:“今天大道理怎么一套一套的?”
“因为你这个人,太多臭毛病可以挑剔。”
孟知葡话毕,站起身往外走,邰鸣东在身后问她:“你来就是为了个这个?”
“当然不是。”她半回过头来,“我约老吕出来吃饭,时间没到,来你这里蹭个停车位。”
他眼中透出笑来:“这么勤俭持家?”
她哼一声,不和他搭话,摆了摆手就走了。
路过工作区时,孟知葡脚步停了停,随意地扫了一圈,又往墙上贴着的先进人员名单看。
旁边前台的路过,笑道:“孟小姐,这就走了?”
孟知葡说:“走了。这上面,怎么没有你们邰总啊?我还以为他假公济私,肯定要把自己放最上头呢。”
前台捂嘴轻笑,和她小声嘀咕:“当时是有人提议要把邰总弄上去,可他不愿意,说是先进人员年终奖金多,他就不占这个便宜了。”
“他能这么大公无私啊?”
前台说:“后来还是邰总和方特助说了我们才知道,他是嫌弃贴张大头照在上面怪傻的。”
宣传栏是蓝框,照片是红底儿,放在一起姹紫嫣红,衬得一张张照片上的面孔喜气洋洋,确实有点傻。
孟知葡噗嗤一声笑了,正好电梯来了,她快走两步上去,等电梯门合上,却又在想,邰鸣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工夫真是修炼到家了。
只是看着人模狗样,私下里却也不是东西。
这话她说给吕微听,把吕微逗得哈哈大笑:“这句话里,起码你认可了他的长相。要我说,男人嘛,你就不要和他讨论什么内心、什么梦想,就俩字,看脸,脸好看可以睡,脸不行,就让他爱滚哪滚哪。”
她这么幸灾乐祸,孟知葡就问:“那你和孟弘呢?你总不会是一睡生情,再睡上瘾,现在睡得离不开了吧?”
“哎哎哎,说你呢,怎么又扯上我?”吕微啧了一声,“火急火燎喊我过来,总不会是要我听你抱怨吧?”
孟知葡说:“是有正事儿。我有意向收购一家公司,想听听你的意见。”
孟知葡这么多朋友里,就吕微生意做得最大,所以哪怕在男女关系上不太合乎道德准则,却也称得上是青年才俊。
孟知葡把秦楚的事儿说给她听,吕微像是听八卦似的,听到最后评判说:“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说太多遍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孟知葡问她,“你觉得这家公司我有必要吃下来吗?”
吕微拿手指头尖轻轻点着桌子,想了想说:“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问题。找家评估公司估一下,如果价格合适,收进来一年也能多赚点零花钱。”
孟知葡点了点头,她又说:“要是国内,我还能给你介绍几家靠谱的评估公司,国外的话就帮不上忙了。”
吕微事业都在国内,因为当年她母亲和父亲离婚后,立刻远走高飞出国,从此天涯陌路,再没回来,害的吕微留下心理阴影,发誓绝不踏足海外,连自己的生意也要和她一样,牢牢守住国门。
孟知葡早就知道她这个毛病:“这事儿有人替我干,我就是总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你遇到的好事儿还不够多?”吕微说,“我看你就挺会投胎的。”
孟知葡却说:“要不是因为我的父母,我也不会有这么安闲的生活。可就因为这个,我总觉得这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投胎了,后面再遇到什么飞来横福,就总提心吊胆。”
吕微觉得她这个想法挺有意思,却也没再多劝她,做生意这种事也讲究个缘分,能不能赚钱则看天意,两个人吃完饭,孟知葡也不想回去,本来想拖着吕微去看电影,可看她抓耳挠腮的样子,就知道她有门禁,回去晚了,不知道孟弘又要怎么管教她。
孟知葡就调侃说:“我看你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吕微说:“什么死不死的,哎呀,趁他还没有年老色衰,我心疼一点又怎么了?”
她是鸭子死了嘴巴硬,孟知葡只一笑,到底放她走了,自己却很落寞,站在江边吹了半天风。
寒冬腊月的夜,风又冷又硬,她装文艺装不到三分钟,冻得透心凉,哆哆嗦嗦上车,到底无处可去回了家。
可家中居然黑着灯,孟知葡还好带了钥匙,把门打开,里面冷冷清清,一个人都不在。
厨房的炉子上还炖着东西,孟知葡过去看了一眼,是鸡汤,可是炖得太久,锅底都快烧干了。
她随手把炉子关上,打电话给冯姨,半天,冯姨才接起来。
孟知葡问:“你们跑哪去了?鸡汤都烧干了。”
冯姨哎呦一声:“出来的急忘了。”又跟她说,“你也快来吧,我们都在医院呢。”
孟知葡吓一跳:“这是怎么了?”
“昭昭生病了。”冯姨说起来还心惊胆战,“要不是发现得早,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孟知葡还要再问,那边响起一些声音,冯姨匆匆和她说了医院名字,就把电话给挂了。
冯姨的一颗心全被昭昭给带走了,孟知葡失宠已成定局,她心胸宽广,不和小孩子争风吃醋,急匆匆出了门,一路赶往医院。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不是高峰期,路上空荡荡的,只有路旁高广的路灯,沉默地映照出明亮的光芒。
孟知葡到了医院才知道,昭昭是先天性哮喘,最近换季,冷热交替,本来只是小感冒,冯姨和宋妈都是看孩子一路看过来的,替他找了感冒药,又督促着多睡觉多喝水,按理说该万无一失,可偏偏昭昭半夜病情加重,两个人紧急将他送来医院,折腾了半天,总算是稳定下来。
冯姨被吓得不轻,拉着孟知葡的手还在絮絮叨叨:“……他说没胃口,不想吃饭,我就想着替他炖点鸡汤。这边刚炖上,那边宋家姐姐就喊起来了,还好她进屋给昭昭送水,不然他一个人躺在那里,真是……”
冯姨说不下去,手都在抖,孟知葡连忙替她捋了捋心口顺气,半天,将她安顿好了,里面,宋妈也走出来,眼睛红红的,看到孟知葡,向着她打了个招呼。
孟知葡问:“昭昭怎么样了?”
“刚刚睡下,医生说还要再观察观察。”宋妈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鸣东没和你在一起吗?我打电话也打不通,昭昭都病成这样,他做父亲的,连个面都不露,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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