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丝丝抵住即将合闭的大门:“我的东西还没拿走!”
她对管家说:“在林欺的房间里。”
管家露出微笑,意有所指:“李小姐,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他打量着寒酸的行囊,实事求是地清点:“你来的时候,只带了这些东西,一个不少。”
李丝丝没管行李,用胳膊卡门,恳求管家让她见林欺一面。
“我有话和他说,就一分钟,说完,我立刻走。”
“不行。”
“不说话也行,我写个纸条给他,你帮我交到他手里。”
“请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速速离开。”
“哦。”李丝丝干脆耍赖,“那我不走了,你关门吧,最好把我的胳膊夹烂。”
“你说我要是疼得大喊大叫,林欺会不会听到?”
李丝丝补充道:“他睡眠浅,你是知道的。如果他醒来,看到你在赶我,他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会不会急得当场跳下来阻止你?”
“他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待人真挚又笨拙,做起事来义无反顾,不计后果你可不要逼他走上绝路”
“林川吩咐你赶我走,原话是让我悄无声息离开吧?不然也不会半夜就让我走,还不许我和林欺接触”
管家依旧牢牢挡住李丝丝,可心里实在没底。
三少爷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真的不好说。
李丝丝一个用力,硬生生把胳膊肘又送进门缝几分。
她不知管家到底怕没怕,开口试探,“那我喊了?”
细窄的门缝挤得她生疼,李丝丝连眉头都没皱。
虽然这个门年久,没有感应控制的功能,但是有保护措施。
察觉到有物体遮挡后,便会停止关紧的动作,一直维持在卡住的状态。
管家和她僵持不下。
“你好好想想,犯不着因为几句话的事,让林欺闹起来吧?”
“啧啧,三楼啊,他的伤腿是瘸着走下来快,还是跳下来快?说不准,他真跳了”
果然,管家权衡利弊后,打开了门。
他是真怕了。
一楼是挑高空间,高达七米,三层楼加起来十几米。
三少爷要是真跳了,他负不起责任。
“要说什么告诉我,我替你转达。”管家让步。
李丝丝收回被挤疼的胳膊:“我写下来,不劳烦你说。”
如果她说要林欺小心林宇,林宇是大坏蛋。管家绝对当场赶人,以后再想叮嘱林欺就难了。
林川既然敢赶她走,想必会想方设法扣住林欺的手机,让他不能联系自己。
毕竟,当初仅仅因为分开,林欺都敢义无反顾地跳车,如果得知她被赶走了,失去所有的联系,说不定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李丝丝就着路灯的光照,在草稿纸上认真写下三点:
1、不要担心我,我很好。
2、小心他。
3、小心他。
在纸条对折的一刹那,李丝丝又补上一条。
4、别哭。
对折合上,在纸条交出去时,李丝丝突然问:“你会给他的吧?”
林川不许他们联系,那么纸条能否交到林欺的手上?
更何况,管家是林川的人,犯不着多此一举,帮她传达消息。
“李小姐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收回。”
李丝丝递过去:“相信你,谢谢。”
她要是不信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安慰自己相信。
管家接过纸条,彻底关上大门。
夜空归于沉寂。
李丝丝站在冷清的大门口,跺跺被冻僵的脚。
觋城的冬夜格外地冷,她的脚上还是入冬前买的运动鞋,刚才匆忙出(被)来(赶),没来得及穿袜子。
李丝丝捞起地上的双肩包,试着拨打林欺的电话,不出所料,话筒传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女声。
“大少爷,三少爷的手机卡已经被我拔下来了。”
“嗯,他没被吵醒吧?”林川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轻声问。
“没有吵醒,李小姐现在已经走了。三少爷的手机一直放在李小姐的房间里充电,昨晚睡觉前,他忘记拿回房间。”
“大少爷,要是明早三少爷起来闹”
林川沉声道:“说她自己要走的,你们拦不住,其他的不要多说。对了,让保姆看紧点,别让他做出来傻事。”
“嗯,知道了。”
御水湾别墅区在半山腰,大半夜的,打车软件显示附近无车。等李丝丝好不容易坐上出租车,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啊涕。”
李丝丝擦掉鼻涕,对师傅说:“去陇喜花苑一期东大门。”
她深深感激自己当初的明智之举,没有退掉出租房,否则半夜只能去酒店了。
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李丝丝付了120块大洋,心痛地下了车。
她吸了吸鼻涕,预感自己会生病,翻出柜子里的感冒药,吞了两粒。
次日,姬泉酒店的包厢内。
林川:“这事说来惭愧。”
李治军推杯换盏,止住他的话:“林董,孩子嘛,难免产生口角。”
林川听他打哈哈,顺着他的台阶下:“嗯,李少爷,我敬你一杯。”
李洋没动,像没听到一样。
李治军皱眉:“小洋。”
李洋厌恶这样的场合,站起身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李治军被儿子甩了脸子,脸色有点差,顿了几秒后,重新哈哈大笑,“孩子嘛哈哈哈,又使小性子了。”
林宇站起身,温和无害地举起杯子:“李董,我敬你一杯,都是我的错。”
“哎,别别别。”李治军说:“事情说开了,也没什么,这事大家就当没发生,你刚出院,不要碰这些酒水,小辈的心,我已经体会到了。”
李治军举起酒杯,对林川说:“那块地”
“林董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治军和林川最近在竞标城南的一块地,政府正大力发展城南建设,如果林川竞标成功,将会使林家资产和地位更上一层楼。
林川知晓老狐狸什么意思,既然李治军先给他们台阶下了,暗示不再追究,往事随风。
那林川自然也要有所表示才行。
一块地换两家不结心结
林川忍不住心疼,那块地他筹备了一年多,松口意味着一年多的努力打水漂。
可如果不放手,势必会得罪李家,以后在商场上是别想顺遂了。
李治军继续敲打,轻叹:“哎,小辈的事情真让大人操心。”
林川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威胁?
他沉声说:“那块地的竞标我会退出。”
“哈哈哈。”李治军举起酒杯:“林董畅快,以后我们就不提往事,多谈合作。”
“据内部消息,城东有一块地在年底也要招标,我可以帮你招呼一声。”
李治军深知撸毛不能撸死绵羊的道理,把人逼急了,徒生祸患。
城东的那块地林川也听说了,可是太小了,远远没有城南那么大的发展空间。
林川知道老狐狸是打一棍子,扔一颗蜜枣。他吃了闷亏,心底比吃了黄连还哭,偏偏还有苦说不出。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不要,也便宜了别人。
林川露出假笑,答应下来。
虽说好地换了差地,但两家关系没有受损,他依旧可以在商场纵横,林川那颗亏得淌血的心稍稍平衡了一些。
直到宴席结束,李洋才从卫生间回来。
林川兄弟两人走后,李治军冷脸教训李洋:“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掉进厕所了。”
“老大不小了,还意气用事!”
“能力不行就说不行,我再生几个继承人,不差你这一个!”李治军越说越气,劈头盖脸骂得没完。
暴怒的骂声引来不少服务员张望。
李洋攥紧拳头,“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私人情绪放一旁,商人就要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目的,你懂不懂。”
“他偷我妈的手表,我凭什么不闹!”李洋罕见地出现委屈的情绪:“那是我妈留给我最后一件东西了!”
“场面话,场面话!你总说场面,什么是场面?我被人骑在头上,难不成还要笑嘻嘻问他坐得舒服不舒服?”
“你——”
李洋:“林川都知道护着弟弟,你却不懂!”
李洋冷笑:“别的继承人?呵呵,和你的新老婆生去,哦,可惜你们生不出来。”
“你够场面,结发妻子走了才两个月,就把新老婆娶进门了!”
两人剑拔弩张,李洋越说越急,“我不用你教,我也不要公司,你守着你的‘利益最大化’使劲赚钱吧。”
李治军瞪着眼睛,胸口大幅度起伏,几乎站不住。
他大口喘息,高高地扬起右手。
李洋狠狠抓住即将落下的巴掌,“我不是以前了,还以为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李洋还小时,失去母亲的他很抵触新进门的继母,这个家里,什么都是冷冰冰的。保姆围着她们转,就连父亲也不爱抱他了,更多的是陪伴她们。
家对于他而言,变成了格格不入的住处。
小小的李洋可怜地站在客厅里,抱着照片,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哭闹着要妈妈。每当这时,那个女人便会抱着女儿,远远站在一旁。而他,被父亲按在沙发上,狠狠地打屁股。
一边打,一边问他知不知道错。
父亲痛骂他不尊重继母和妹妹,没事找事。
李洋执拗,他没错,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认错。
他只想要妈妈而已。
可李洋固执地不认错,李治军便会打得更狠。
事情陷入死循环,父子俩薄弱的亲情被数不清的巴掌打没了。
李洋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说:“别想再打我一次,你不配教育我。”
“育人前先正自身。”
李洋转身上了自己的迈巴赫,在关上车门前,对李治军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祝你早日生二胎,不,三胎。”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所谓的“继妹”是父亲的婚外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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