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时,一家四口人表面其乐融融。
林川问林欺:“今天怎么样,适应么?”
林欺放下碗,轻轻点头。
林宇兴致勃勃地给林欺夹了一块排骨,兄友弟恭道:“你多吃点菜。”
林欺一声不吭,躲开了他的筷子。
他使坏打猫,他讨厌他。
空气中突然寂静。
“怎么了?”林宇问道。
林欺没说话,继续吃饭。
林宇失落地放下筷子,手足无措地看了眼林川。
李丝丝看他的样子,是要暗戳戳树立委屈的牌子了,立马开口说:“林欺内向,让他自己夹就好。”
刚才两人的互动被他看在眼底,林川脸色淡淡的,“吃饭。”
林宇干巴巴地笑了笑:“原来弟弟怕生。”然后,不经意间挠了挠脖子。
林川不经意掠过他的脖子:“脖子怎么了?”
林宇又挠了几下:“不知道,有点痒。”
林川放下筷子,仔细观察挠红的皮肤,像是过敏,他微微蹙眉:“你吃花生制品了?”
“没有啊。”林宇疑惑地摇头:“我今天没吃零食。”
林宇对花生制品过敏。
林宇没放在心上,往嘴里扔了一块鸡丁:“吃完饭用肥皂水冲洗一下,应该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四人吃完饭,林川在饭桌上说了两人的教育安排:“林欺,不,以后哥哥叫你阿欺吧。”
“你和丝丝一起去培瑞高一五班上课,和阿宇一个班,我打好招呼了,明天直接去就行。”
“会不会太快了?林欺还没适应新环境。”李丝丝忧虑地说道。
有道理,林欺的情况特殊,木讷呆板,也不知跟不跟得上高中课程,是他考虑不周。想到这,林川不由得高看了李丝丝一眼。
“行,那就在家复习半年,秋季开学直接升高二。”林川拍板定案。
“林欺,你觉得怎么样?”李丝丝没回应林川,先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林欺望着她的脸,黝黑的眸子微微发着亮光,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黯淡和麻木,“好”
李丝丝重复问道:“你确定?”
林欺什么智商她是知道的,根本跟不上高中课程,到时候次次垫底,岂不是被同学嘲笑?说不好,还会搞小圈子冷暴力他。
校园暴力很可怕的。
林欺重重地点头:“确,确定”
“好吧,到时候你要是有不懂的,我教你。”李丝丝还是不放心,扭头对林川说:“开学后,我想和林欺坐一起。”
林川:“可以。”
教育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是财产和股份。林川说:“阿欺,母亲的股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50给了父亲,外婆外公早已去世,继承人只有我和阿宇,各占25,现在你回来了,阿宇给你8,我给你10,共计18,你看,行吗?”
林欺抬起头,温吞地冒出一句:“不对”
“什么不对?”
林欺缄默无言,低下头默默地发呆。
李丝丝懂林欺话里想表达的真正含义,可现在时候未到。她在桌下拽了他一下,安抚他别说了。
李丝丝见他慢慢开窍了,惊喜之余,又缓缓被担忧填满。
林宇霸占了太多属于林欺的东西,而林川做不到公事公办,林欺会不会心里不平衡,最终黑化?
她的任务是拯救反派,可现在的林欺并不是反派,也没有黑化。
导致他黑化的契机应该就是这个吧?
“当时现金有500多万,还有几处房产,哥哥明天联系法务,把这些给你解释清楚,然后转到你的名下。”
谈完财产分配后,李丝丝推林欺回卧室。
她反锁房门,蹲在林欺的面前,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不高兴了?”
林欺转过头,落下一滴泪:“不,不喜欢”
“不喜欢谁?”
“他”
“林宇?还是林川?”
林欺阖上眼,睫羽轻抖:“都不喜,喜欢。”
“哎。”李丝丝挺能理解他的感受。
受了十五年的苦,一朝回家,日日面对罪魁祸首的儿子,竭力忍耐对方的恶意。
而亲哥哥还是个歪屁股,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叹气:“不管他们,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
李丝丝拉过他的手,柔声安慰:“我刚才偷偷拉你,是想让你别说大实话,因为争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知道林宇为什么地位坚固吗?”
林欺摇头,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别啊。”李丝丝看他不配合,轻轻摆正他的头:“因为他卖乖,哪怕做错了大事,看林川要生气了,赶紧滑跪认错。”
“说太高深的你听不懂,总之,以后千万要少说话,咱们拿到钱,想干嘛就干嘛,花钱多舒服呀。”
“千万别往心里去,觉得委屈,就和我说,我帮你出气,你自己别上阵。”
李丝丝劝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哼唧哼唧的哭包哄好了。
“三天一大哭,两天一笑哭,等我走”
“走”林欺连忙拽住她:“哪里?”
她又要走?
李丝丝:“哎呦,我的意思是读大学,咱们不就分开了嘛,你那时再哭了没人哄你了坚强一点,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
“不读。”
不读大学。
不要分开。
李丝丝挑眉:“长出息了你,不读大学能行?”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以后要继承家业,不读大学会被人笑话的。别人一个个出国镀金,你连国内的学校都没上,怎么管理公司?”
“摆,摆摊…”他们可以继续摆摊。
摆摊?
李丝丝哭笑不得:“你忘记咱们风里来雨里去的艰难了?摆摊能赚几个钱,你还是继承公司吧。”
林欺不肯放弃:“租,租房,房子摆摊…”他还紧紧记着李丝丝随口抱怨的话:要是租门店就好了。
“拿,分,分来的钱租。”
豪门小少爷拿遗产去摆摊,要是林川听到弟弟的“事业心”,估计鼻子都气歪了。
“打住,打住,不许再提摆摊的事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
孩子开窍了,不好哄了。
他趴在李丝丝的肩上,黏得紧紧的:“不要分开”
李丝丝:“嗯,不分开。”
林宇坐在书房,问:“乡下那家人还剩几个?”
管家站在他身边,回答:“只有养母还在,养父已经去世。”
他看了眼林宇:“大少,要处理她?”
林川叹气:“不要对北城走漏林欺回归的消息,至于她当作不存在吧。”
好歹是林宇的父母,他不能赶尽杀绝。
“是。”
林川倚在椅背上,捏了捏山根:“找几个补习老师,从明天开始,来家里给他们两个授课。”
“对了,明天法务会来家里。”
第二天一早,林宇满脸红疹出现在餐桌上,吓了他们一跳。
李丝丝下意识离得远一点,生怕被讹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碰什么了,过敏得这么厉害?”
林宇困恹恹地摇头,嗓音嘶哑,“没有。”
“难道又有新的过敏原了”林川疑惑不解。
林宇思索过后,迟疑地说:“碰了猫以后,脖子开始痒了。”
“猫?”
李丝丝,林欺,林川三人同时对视。
林欺的面上划过一丝裂纹。
李丝丝:“你对猫过敏?昨天没听你说啊。”
真过敏?还是对林欺的猫紧追不放?
林宇发出粗重的喘息:“我,我不知道对猫过敏。”说着,锤了捶脖子。
他开始呼吸困难。
林川立马站起身,“去医院。”
弟弟上一次喉头水肿,差点窒息。
林川没有撂下叮嘱的话,直接带人走了。
李丝丝看车开走了,转头问林欺:“他是真的?”
过敏反应挺像一回事的,她摸不准。
林欺抓紧轮椅,摇头,磕磕绊绊地说:“他,他,他猫”
“慢慢说。”
“不是猫。”林欺大声说出来。
他的猫没问题。
情况紧急,医生没给他查过敏源,直接根据林川的口述打了脱敏针。
林宇接受脱敏治疗后,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咳嗽。
林川:“喝点水。”
林宇沙哑着嗓音:“哥哥,别担心。”他做出一个秀肌肉的动作:“撑得住。”
“你呀。”林川坐下来,凝重的面容总算找到了正常的色彩:“下次不要乱碰了。”
林宇小声嘟哝:“就碰了一下,谁知道过敏了。”
“回头让阿欺把猫送人吧。”
“别啊。”林宇激动地坐直身子:“弟弟很喜欢它,别送人了,以后我不抱它。”
林川不以为意地说:“不碰也没用,医生说猫毛粘在衣服上,飘在空气中,躲避不开的。”
“哦,他肯定很伤心。”林宇低下头,莫名的情绪在眼底涌动。
“小兔崽子!”
李丝丝看着抽屉里的花生糖,气得破口大骂。
又被阴了。
方才,李丝丝慢慢回味,总觉得这事透着一股怪异,等保姆一离开,她立马推着林欺去了二楼。
林宇的房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
她瞄准可疑的地方,仔细翻找,果然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包已经开封的花生糖,还有两张塑料包装纸。
林欺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他没想到,林宇会这么做。
李丝丝拎着物证,“林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小反派太傻了,刚进林家一天,就被下套了两次。如果她不在了,肯定要被林宇按在地上摩擦。
攻略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半,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要趁着这段时间,教林欺反击。
林欺结结巴巴地说:“去,去告,诉,哥哥”
“傻。”李丝丝晃了晃糖果:“你说了又能怎么样?他会承认这是自己的东西?”
“他他,的,房间”
从他的房间找到的。
李丝丝:“你有证据是从他房间里找到的?”
林欺有些急了:“就,就是!”
他没证据,可就是从他的房间找到的。
李丝丝蹲下来:“他死咬着不承认,我们是没办法的。”
“你坚持说糖果的来源,说不定还会把林川说烦了,他不信弟弟会主动吃花生制品。”
李丝丝眨了一下眼睛:“让他尝尝百口莫辨的滋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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