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英和徐招娣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往,夏妮就这么在一边瞧着,忽然觉得徐招娣这回过来,倒也不能说全无好处,这不,对付王秀英的这个嘴上功夫,就比自己强。
夏妮甚至还热情地给徐招娣倒了杯水:“娘,渴不渴啊?来,孩子给我抱着……”免得影响你发挥。
王秀英:“……”
王秀英吵不过徐招娣,环顾一周,这个家里剩下的三个人全都是徐招娣那边的,她又不傻,知道自己再吵吵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人站出来帮自己说话,怪没意思的,于是狠狠白了徐招娣和夏妮一眼后,跺了跺脚,走了。
徐招娣就跟斗胜了的将军似的,那叫一个昂首挺胸自信骄傲,扭过头来,一边喝水一边对夏妮说:“对付这种人,你娘我最有经验了!哎,这个水怎么是白开水?你连点红糖都舍不得给你娘放啊?”
“这是凉白开,现在喝正好,你想喝红糖水,那我去拿热水给你冲?”夏妮无语,有得喝就不错了,在乡下老家的时候也没见你天天喝红糖水!
徐招娣勉为其难道:“那不用了,就喝这个吧。”
“小龙小虎,你们也喝。”夏妮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两个搪瓷缸子。
徐招娣喝完了水,就开始巡视夏妮的新家了,她一点都没有当客人的自觉,放下水杯就开始逛夏妮家的房子,夏龙和夏虎也兴冲冲地跟着一起逛。
夏妮倒是想拦着,但她知道自己拦也是白费口舌,还不如不拦,就跟在徐招娣后面,防止她碰自家的什么东西。
“哎呀,这是你睡觉的地方吗?瞧瞧这里的家具,多齐全啊,啥都有,还有梳妆柜呢!”
夏妮淡淡道:“这些都是房东的。”
夏虎:“哇,这是收音机吧!姐,你们家都买收音机了?”
夏妮拔起了嗓子:“你别乱碰,这是你姐夫用来听国外电台学英语用的,你把频道给他调没了,他还得再费劲找。”
夏虎讪讪的松开了收音机,徐招娣则挑起了眼睛看向夏妮:“寒江他跟着你一起搬出来了?”
夏妮点头:“对,他跟着我一起搬了。”
徐招娣笑得牙花子都快露出来了:“我说她王秀英咋那么生气,原来寒江也搬出来了哈哈!大妮儿,你看我当初给你找的这个丈夫多好,有本事还疼媳妇。”在徐招娣看来,夏妮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全都是她的功劳。
然后一行人又来到了西厢房,也就是夏妮的工作室。
偏偏夏妮没什么锁工作室大门的习惯,徐招娣推开门,一掀帘子就进去了。
“哎呀,这里咋那么多布啊?还有这么多的衣服!”
夏妮一把抓住了徐招娣的胳膊:“娘,别碰,这些都是要拿出去卖的衣服,您手上有汗,别碰脏了,碰脏了就卖不出去了。”
徐招娣便没坚持碰,她耳朵很灵,一下子就听准了“拿出去卖”这四个字,兴奋地问夏妮:“王秀英不是说你卖什么发圈么,怎么又开始卖衣服了?”
夏妮便道:“发圈早就不做了,不赚钱的。”
“那衣服呢?衣服肯定赚钱吧?你这一件衣服,能卖多少钱?”
夏妮朝自家的连衣裙努了努嘴:“那条裙子,卖三十块钱。”
徐招娣惊呼一声:“啥?三十?抢钱啊!”
夏妮便道:“娘,一尺的确良的料子卖多少钱你知道吧?做这条裙子的料子,比的确良还贵呢!而且还是我们老板托关系从南方的厂子那儿弄来的出口货。”
徐招娣:“……你老板?”
夏妮点头:“对啊,我老板啊……”她顿了下,难以置信地一笑,“不是,娘,你不会以为这个服装生意是我的吧?我的天!娘你也太敢想了,我一个家庭妇女,三个孩子的娘,我哪有那个本事折腾这么一大摊子?又得去南方买布料,还得设计新款式,又得找人做成衣裳,还得去外面摆摊做生意,而且娘你想想,这料子这么贵,光是前期得拿出来多少钱买料子?我哪有那个钱啊——我就是个拿工资打工的而已。”
徐招娣的笑容顿时就没那么灿烂了,她本来想着,要是夏妮自己的生意,那正好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夏龙和夏虎接手,毕竟夏妮一个小媳妇儿,也不好成天到大街上抛头露面的卖东西,结果倒好,这生意居然不是她的?
不过想想也是,她这大闺女以前也不是什么能耐人,她怎么就一股脑地认为夏妮长本事了呢?
她拧起眉心,好一会儿,问夏妮:“那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夏妮笑容灿烂,伸出一个巴掌:“一个月能赚五十块钱呢!我们老板很大方的。”这个数字是夏妮斟酌过的,太少了肯定不行,就光看自己和孩子现在的面色,也知道日子过得不错,太多了更不行,徐招娣肯定会动别的心思,所以五十块钱正好。
以前,五十块钱对徐招娣来说也是一大笔钱了,可最近不是施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了吗,今年夏天,地里的收成特别好,他们家上交了公粮后,再存下来一整年的口粮,剩下的粮食一卖,居然卖了几百块钱!
夏妮要是一个月赚五十,一年下来,也是几百块钱,也没比他们卖粮食多赚多少!
这么一算,徐招娣就觉得这个城里好像也不是那么吸引人了。
然后又听夏妮叹了口气,道:“就是不知道,我这五十块钱的工资能领多久了,可能过一段时间,我就赚不着钱了。”
徐招娣连忙问:“怎么回事?”
夏妮说:“娘,你想想,这一条裙子卖三十块钱!就算是京市人,能有多少有钱人舍得花三十块钱,就为了买一条裙子的?”
徐招娣边听边点头,可不是,三十块钱呢!五毛钱一斤的猪肉,可以买好几十斤了!谁有钱烧的拿这个钱去买个不能吃不能喝的裙子?就为了夏天穿在身上好看?那不是冤大头嘛!
夏妮感慨:“我这个老板的生意啊,不好做呢!要是他做不下去了,我这个钱,估计就赚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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