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家河粉的码头摊位就出现了陈家酱肉干试吃风潮,对行商的荷包以及大方很有信心的陈念莞一次就让带了一百包过去。
当场吃过现切酱肉干薄片的行商,果然对酱肉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听闻了存储有效期为两个月后,算算刚好可以带回去过年节,又见那酱肉干包装得大气,尤其是上面的几个字,一看就是有功底的人写的,龙飞凤舞,好看得紧,用来送礼也拿得出手。
很多行商出手就是四五包,而有些临上船返乡的行商,忙着做生意没有备够程仪的,一尝这酱肉味道不错,再一看酱肉干上抚宁县的字样,嘿,这不就是楚州土仪吗?于是也抢着买。
不到一个时辰,一百包酱肉干就已经销售一空。
柳氏跟出摊的柳云欣喜不已,跟着出摊看效果的陈念莞也很得意,弯着杏眼微微翘起了小鼻子。
果然行得通。
将陈家酱肉干变成地方土特产,带回去送人也倍儿有面子的事,这些行商就没人嫌贵啦!
今日的一百包酱肉干里,两条厚切的二十包,两条薄切的二十五包,一条厚切的三十五包,一条薄切的二十包。
定价分别是一百六十文,一百文,八十文,五十文,一日便赚了九贯五百文。
比起卖河粉,简直是翻了三番。
而这还是第一日。
次日跟随后几日,柳氏继续捎带酱肉干去卖,同样也只带了一百包酱肉干,均是日日卖完,如此直到进入腊月,码头彻底冷清下来,才结束了在码头的摆摊营生。
而在码头陈家酱肉干卖得火热的时候,城里食肆柳迟跟柳山负责的陈家河粉摊子,也有人来询问酱肉干的事,问为何同是陈家河粉,码头能买到酱肉干,而城里头的摊子反而没有?
柳迟跟柳山还能说什么呢?
自然是满足他们的要求,也在摊位上开卖酱肉干啦!
在城里光顾摊位买酱肉干的,也大多数是走陆路返乡的行商跟外出的旅人,都是听闻码头那边这陈家酱肉干受欢迎,被人抢着购买带起了消费欲。
眼看着城里掀起了买酱肉干的风潮,不少高门大户都被惊动了,疑心着这陈家酱肉干当真这么好吃?便派下人去采买。
买回来一看,嗯,看着包装还行,可厚切八十文,薄切五十文?就是牛肉八十文一斤,做成酱肉切成像这般厚条怕也没这般贵,这陈家敢叫卖如此高的价格?
再拆了包装一看,嗯,色泽红亮,竟是与寻常黝黑的酱肉不同。
再切薄片一尝,嘿哟,是还从没有吃到过的味道,跟往年的酱肉相比,不论是外头买的还是自家庄子做的,都没这陈家酱肉鲜香劲。
不油腻,不柴不干,吃过还想吃。
怎么办?
那就,买呗!
自家还缺区区百来文钱吗?
啥山珍海味一两一盘的馔食没吃过,如今一两银子起码能买十二条厚切的陈家酱肉干,完全吃得起啊!
小看我们富贵人家不是?
当即抚宁县的很多大户人家厨房管事都收到了采买陈家酱肉干的吩咐。
区区一百文,包装又那般高大上,今年给上峰的年节礼也不发愁了,送这个顶好。
是肉,又不是一般的肉,百来文送几条肉干改善上峰饮食,说出去,谁会觉得这几百文钱是个事儿呢?谁会觉得这是贿赂不是?
既讨好了上峰,又节省了荷包,还能让上峰一饱口福,一箭三雕的事,是好事。
并且这等送礼佳品,不仅能送上峰,送亲戚、送朋友,也是讲究又实惠。
买买买,多多益善。
所以,采买陈家酱肉干的热潮在本地大户们的管事出动后,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两个摊位的酱肉干都满足不了需求后,有管事直接找上门来了。
是以燕来巷的百姓总会看到陈家门口有管事模样的人喊:“陈三嫂,我刘家订得酱肉干,啥时候有啊?”
“明天!”
“好,咱明儿再来。”
“陈三嫂,我何家定的酱肉干啥时候有啊?”
“后天。”
“好,咱后天再来!”
……
陈家西厢里,陈念莞真正数钱数到手软,虽然数的是一文一个的铜钱,可也是钱不是?
而院子里,柳氏带着外甥们正加紧时间酿制下一批最新要晾晒的酱肉干,就连二舅母看卖的那么红火,眼馋之余也主动提出帮忙。
至于张二郎,自然是被拘在厢房里,赶紧地在订购回来的油纸袋上,写下一个又一个“抚宁县陈家酱肉干”,累的手直抽搐,真是连被罚抄经书也没这么累过。
嗯?抄经书?
张二郎顿了顿,笔头一滞。
自己啥时候被罚抄经书了?因何被罚?
张二郎认真回想,头就发痛。
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想了,拿过一个油纸袋,提笔继续写下去。
一般十日一清点派发工钱的时间,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推到了腊月四日,而且还选在了夜里头,不得不聚在膳厅里挑起了灯。
可鉴于最近做酱肉干营生的忙碌,还有买卖酱肉营生的火热,大伙儿都可以理解,然后就如狼一般紧盯着陈念莞手里的银子了。
陈念莞小小个子极度板着脸,做出一副上级领导的严肃模样,可一想到总共挣得的银子,没一会儿就破功笑了。
这次卖酱肉干不过十三日,赚的银子就有一百二十四两二百文钱,而他们打本的银子买的酱牛肉还没卖完,并非总收益。
这笔银子怎么分呢?
自然便是按打本的比例来分了。
同样,陈念莞先抽走了大头的秘制酱料跟工艺费用外加成本费的八十两,余下的四十四两二百文,按五人的出资比例,柳迟跟柳风各得七两,柳河分得十四两,柳山分得四两六百文,张二郎分得十两。
而张二郎之所以能比同资的柳迟等人分得多,是因为那油纸袋上的字是他负责写的,有了他的笔墨才凸显了酱肉干的身价,可以说成就了陈家酱肉干的招牌口碑,必须得算进技术成本上去。
听完陈念莞的解释,没有人质疑。
至于也有帮忙晾晒的柳云跟二舅母,余下的钱银,柳云得了一两,而二舅母则得了六百文。
第一次拿到银子的柳云,捧着一两银子,只觉得烫手,惴惴然看了一眼陈念莞,便去看哥哥柳河:“我也没做啥事情,拿这么多银子,不好吧?”
“怎么会没做啥呢?帮着我下厨做酱汁,到外头叫卖,你不都干过吗?”对这位小自己四岁的表妹,陈念莞心疼得很。
有银子都不敢拿,哎!这傻妹子!
“没错,云云,咱前头跟表姐做腊味的时候,也分得到过银子,收着吧!”
“云云,是你该得的,收下。”柳河拍拍柳云的肩膀,点点头。
柳云这才放心揣好,感激地冲陈念莞笑:“谢谢表姐!”
众人都得了那么多银子,正放飞心情笑着,那头柳氏也凑了上来,“嘿哟,各位外甥们,你们是不是忘了,平常出摊卖河粉的钱还没算呐?”
“姨母!”一群猴孩子登时欢呼着全都朝柳氏扑了过去。
他们差点忘了还有另一份工钱!
二舅母看着眼前比自己年轻的后辈,个个分得钱银都比自己多,心里蛮不是滋味地,只能心里头努力安慰自己,那后辈里有两个是自己的乖儿子,他们攥得钱多,也就是二房赚得钱多,孝顺给自己的钱银就多,如此心里才平衡下来。
张二郎没掺和出摊卖河粉的事,所以先离开了,那陈念莞早将出摊卖河粉的事全权交给柳氏负责了,也没她的事,便也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膳厅,一个朝西厢那头的次房走去,一个朝西厢房走去。
眼看着陈念莞就要走进厢房,张二郎忍不住叫住了她:“陈姑娘?”
陈念莞正沉浸在自己手头又多了八十两的喜悦中,一开始压根儿没听见,本来是哼着小曲要径直朝自己屋里头去了,张二郎多唤了几次,她才回神,抬眸冲张二郎一笑:“有事啊?张二郎?”
张二郎感染了她的愉悦,不禁也微微笑了起来,再看着手里攥着的银子,略微举起,跟她说:“这个,多谢了。”
“跟着我,吃好住好,还准能发财。”陈念莞正高兴,于是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很好?二郎兄?”
张二郎忍不住笑出声来,点点头。
陈念莞看着张二郎的笑脸,有一瞬被晃了眼,恍惚了。
哎呦,这么俊的的公子哥儿,当真是自己阿哥就好了!
陈念莞回到自己厢房,将装钱银的那个木箱子拖了出来,开锁,里头除了银锭子,就是这屋子的房契,五亩水田的地契,以及跟月满楼签订的协议书与印鉴图章。
可以说是母女仨积攒下来的所有家底。
陈念莞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跟三个银锭子放进去,跟里面的其余银锭子摆放在一起,码得整整齐齐的。
前头那笔银子剩下一百一十两左右,加上今日所得,也快有二百两,等这批酱肉全脱手,怕不是能又多一百两。
不知道够不够在城里买个铺子呢?
陈念莞想得很美好,但是,她没有想过抚宁县是个中县,随着最后一拨离抚宁县近的行商离开,抚宁县的大户们也订购了需要的年礼后,那酱肉干的市场就饱和了。
如今已经过了腊八,正式进入年节。
到城里来赶集的百姓显见的多了,都是陆续来扯布做新衣裳,置办年货过节的。
但要这些平常连猪肉都不舍得吃的老百姓买八十文钱一条的酱肉干,那是比母猪上树都难,原本陈念莞也没瞄准这个市场。
那剩下无主的酱肉干咋办?留着跟柳家分了给自家过年节?
陈念莞还没想出个法子处理最后一批二百多包酱肉干,柳迟就开口了:“表妹,我们运到府城去卖吧?”
陈念莞钻进死胡同的思路一下打开了。
对啊,抚宁县的市场饱和了,可以到府城去卖啊!
府城比抚宁县大多了,有钱的大户更多,她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去更广阔的地方,赚更多的钱呢?
况且她还没去过府城呢!
陈念莞当即点头,马上分配人手。
河粉摊子是不能落下的,虽然码头那边不出摊了,但城里的河粉摊子得继续开,就因为年节也是人流旺盛的时节,进城来的百姓谁不想尝点好吃的?
河粉生意估计会好很多。
所以柳氏跟柳风,还有柳云就帮忙继续照看摊子。
至于柳迟,柳河还有柳山,陪着她一起去府城卖酱肉干去。
第二日他们就出发了。
为了行走方便,陈念莞男装打扮,棉袄里头穿上了写着“陈家河粉”的工装,然后把包装好的二百条酱肉放到自家的驴车上,又拎了一张可折叠方桌跟两张杌子上去,一人赶驴,两人坐在前辕木上,还有一人在车厢里头看着东西,就朝楚州府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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