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念头在沐十七脑海里闪过,张嘴问道,“昨晚你是故意来堵我?”
“区区一个你还不至于让我如此重视。”沐晚晴神色淡淡的,“你们拿全城百姓当筹码的样子恶心到我了。”
在某些上位者的眼里,百姓只是棋子,是炮灰,死就死呗。
这是沐晚晴最痛恨的地方。
争权夺利可以,但不要伤及无辜的百姓,这是她的底线。
沐十七脸色惨白如纸,脑子疯狂的转动,“我不知道这些,族长,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还在困兽犹斗,企图将事情糊弄过去。
沐晚晴看着面目全非的沐十七,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一再的警训族人,用族规来制约他们,但终究抵不过外界的诱惑。
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身处在充满诱惑的环境下,又有多少人能不改初心?
“你先说说,自己做了什么?在其中抢演什么角色?”
沐十七眼珠乱转,拿不定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
沐晚晴冷笑一声,不知悔改的东西,“这玉印呢?”
沐十七心里很乱很慌,但,有些事情不能爆光,后果很严重。
他还是想赌一把,“我自己刻的第一件作品,有特殊纪念意义,仅此而已。“
“这是你自己说的。”沐晚晴的耐心用尽了,“来人,拿玉印去四海钱庄,核验口令是木子心。将所有的银子都取出来,捐给昨晚受伤的百姓。”
沐十七整个人都崩溃了,她连这都知道,怎么会这样?
按理说,这么隐密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
“不可以,那是我的私产。”他辛辛苦苦赚来的。
沐晚晴教过他们很多知识,却没有教过怎么侦查线索。
其实,她有一套负责收集情报的班底,这不光是皇家必备,很多世族都有。
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唯有及时掌握,才能避开很多坑,保全自己。
她亲手□□出来的秘密势力,隐在暗处,只有她一个人掌握。
“是贪污来的,你用沐氏商行的名义跟人做生意,但中间经过木氏商行转一手,不是沐浴的沐,而是木头的木,是你沐十七偷偷开的商行。”
这信息量太大,冲击着众人的三观,好家伙,胆子够肥的。
沐十七面如死灰,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她真的什么都知道,没有什么能瞒过她的眼睛。
他怎么就忘了?她是沐晚晴啊,强大到可怕的人物。
他懂的东西都是她教的,他怎么会以为能在她眼皮底下玩花样?
他咬了咬牙,半吞半吐的招供,”是……徐次辅暗示,只要我能拿出足够的诚意,就将孙女嫁给我。”
他无意邂逅了美丽多情的贵族少女,一拍即合。
对方不停的暗示徐家门第有多高贵,姻亲遍及朝中大臣,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把他的野心挑了起来。
她的婚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想求娶她就得想想办法。
再加上,跟美丽的少女谈情说爱,总要送点礼物吧。
人家出身显贵,一般的礼物不屑一顾,送点首饰都得好几百两银子。
沐十七是拿分红的,一年有上万两银子的收益,对一般人来说一辈子的吃喝都够了,在京城也能买套房子。
但是吧,跟沐晚晴千万收入是不能比的。
跟权贵接触多了,权贵奢侈的生活让他心态渐渐有了变化,野心渐生。
他又跟贵女处上了,花钱如流水。
若要求娶,你得准备大宅和聘礼,你身份不匹配,那得在银钱方面补足吧。
他赚的再多也不够花的。
他做梦都想当徐家的孙女婿,美人权势一步到位,能少奋斗一十年。
再说了,他也不想当一辈子商人,钱赚的再多,在官员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沐晚晴冷笑一声,“拿我献祭的诚意?”
她最恨背叛者。
沐十七对她的脾气很了解,但美人和权势在前,他动摇了。
“族长,是我一时被女色所迷,我也不知吃了什么迷药任人摆布,幸好,大错没有酿成,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他痛哭流涕的忏悔,大打感情牌。
沐晚晴神色淡漠极了,不为所动,“大人,你将人提走吧,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都察院左都御史看了一场热闹,却不敢小看沐晚晴。
她的手段和心计算是领教了,万不得已,绝不能得罪死了。
沐晚晴立马表明态度,“不必顾及我,此人损公肥私,勾结外人出卖家族,从即日起除族。”
这就是杀鸡儆猴,狠狠刹一刹这股风气。
沐十七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血色全失,“族长,我错了,求您看在师生一场的份上,看在我西凉家人的份上,看在我这些年为您卖命的份上,您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一定会改。”
没有宗族之人,天人共弃。
沐晚晴给过他机会,而且不止一次,是他没有珍惜,一次次的挑战沐晚晴的底线。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吗?不是的,只是情势比人强。
见她不为所动,沐十七惊怒交加,”沐激,你快帮兄弟求求情啊。”
沐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小团躲起来,极力降低存在感,被沐十七这么一点名,他藏不住了,心中暗暗骂娘。
他跟沐十七共事开始还好,渐渐的经常发生摩擦,这次他早就发现了倪端,却没有及时上告,只为了踢走这个碍事的家伙上位。
但,他没想到沐十七昏了头,你贪公款就算了,居然还跟外人勾结谋害族长,疯了吗?
没有族长,沐氏一族算什么?只是别人眼中的肥羊。
“族长,我没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我……”他很后悔。
沐晚晴对他也很失望,当初多质朴的少年啊,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生意场上待久了,这心性都变了。
“沐激,因一已之私隐瞒不报,造成沐氏商行名誉受损,革去一切职务。”这是念在他没有背叛的份上。
“是。”沐激暗暗松了一口气,不除族就行,大不了回西凉从头再来。
沐晚晴今天是清理门户,“至于你们这些管事,沆瀣一气,全都开除,永不录用。”
有外人,也有族人的亲戚朋友,这些人哭着喊着求饶,“清平郡主,我们是不敢啊,他拿家人威胁我们。”
沐晚晴冷冷的看着他们,“真的是威胁?而不是收买?你们最近都收入一笔银子,哪来的?”
众人哑口无言,沐氏商行的生意太大,经手的银子太多,自己却不能用,又有人存心挑唆,这心态怎么可能不失衡呢?
一个小管事可怜兮兮的开口,“清平郡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敢对天发誓。”
沐晚晴凉凉的反问,“那只能说明你太无能,我为什么要请一个废物做事?”
众人:……说的好有道理。
沐氏商行来了一波大清洗,从头到下都要换人。
最终,所有人都被带走了,有没有涉案还得官府查清楚。
反正,沐晚晴已经撇清关系,将他们跟沐氏商行彻底切割。
徐府,后院女子都出门做客了,次辅没有出门,而是坐在书房跟门客谈笑风声,好不写意。
忽然,一名随从匆匆进来,在徐次辅耳畔说了几句,徐次辅的脸色微变。
门客关心的问道,“大人,出了什么事?”
徐次辅有些遗憾,“都察院将沐氏商行的人拘走了,但,沐晚晴全身而退了。”
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沐晚晴是个极有手段的,也没指望一下子按死她。
看客们面面相视,“她是朝中重臣,没有皇上的旨意,任谁都动不了她,不过,有了这样的把柄,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是啊,我们的计谋很成功,逼的她自断左膀右臂,沐氏商行可是她的钱袋子,将沐氏商行扳倒就是大功一件。”
“没错,一步步来,先弄垮沐氏商行,再想办法搞掉三水农庄,皇上还会一如既往的看重她吗?”
“将失火的罪过全都按在沐晚晴头上,让她去承受百姓的怒火,毁掉她在民间的威望,我们已经赚了……”
大家一通安慰,又制定了下一步的操作方案,你一言我一语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忽然,下人过来了,“大人,都察院派人来了。”
徐次辅神色平静,让人进来。
他摆足了阁老的架子,居高临下的问道,“何事?”
来的是佥都御史,“次辅大人,奉上官之命,将涉案者徐九姑娘带去问话。”
徐次辅勃然大怒,“放肆,我们徐家的姑娘金尊玉贵,名门千金,家风严谨,循规蹈矩,怎么可能涉案?给我滚。”
佥都御史不卑不亢,“次辅大人,请配合我们办案。”
徐次辅脸色铁青,“把他叉出去。”
佥都御史被赶走后,徐次辅神色恢复如常,他根本没有生气。
一切都没有确凿证据,他们能奈何?
就是昨晚徐九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但没关系,可以推托为沐十七不自量力纠缠徐家女,因爱生恨报复,这理由挺充分,百姓们也爱听。
门客们还帮着将细节填充完,一群人美滋滋的吃了丰盛的膳食,喝了美酒。
下午时分,外院一片喧哗,惊动了外书房的一群人。
徐次辅大声喝斥,“吵什么?没规矩。”
下人面有急事,“不好了,老夫人晕倒被抬了回来。”
徐次辅吓了一跳,心中大急,“快去请太医。”
徐老夫人年纪大了,最爱热闹,今天高高兴兴出门,却被抬着回来,徐次辅看着老母惨白的脸色,心急如焚。
太医很快来了,诊治了一番说道,“是怒火攻心,老太太年纪大了,凡事就让着她吧。”
徐次辅老脸火辣辣的烫,如被人打了一巴掌。
太医留下一帖药方走了,自有下人安排抓药煎药。
徐次辅看着满室的徐家女人,面色奇差,“到底怎么回事?谁把娘气着了?”
众女眷的脸色难看至极,似是愤怒,又似羞惭。
但不约而同的闭嘴,怎么问都不说话。
徐次辅有种不好的预感,指了指徐老太太身边侍候的大丫环,“你来说。”
大丫环很绝望,为什么是她?战战兢兢的说道,“外面都在传,我们徐家……”
她的眼泪都下来了,“是窑子,男的卖屁股,女的……做暗/娼。”
这不是最难听的,还有什么,次辅的位置是靠家里男女卖来的,脏的很。
还说,昨晚徐九跟人当街乱搞,引发火灾,从而发生踩踏事件。
亲戚朋友都听说了,话里带出一句,把老太太当场气晕。
徐次辅眼前一黑,大声怒喝,“谁,是谁说的?”
“乞丐都在传唱歌谣,全城百姓都在骂……”大丫环看着徐次辅可怕的脸色,不敢说下去了。
徐次辅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身体晃了晃,身边人及时扶住他,他的脑子却格外的清醒,“是沐晚晴,她好毒辣!”
沐晚晴的报复来的又快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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