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杨来成都这一趟的目的是陪胥可欣试纱,同时她也要代表其他几个伴娘试一下伴娘服,因此得准备一件隐形内衣穿在礼服里面——这就是问与晨备注的由来。
等杨杨眉飞色舞地讲完这事儿,胥可欣在火锅店里笑得前仰后合。石奕豪生怕自己马上就要娶到手的媳妇儿从凳子上摔个好歹,赶紧伸出胳膊把人护住,然后向问与晨投去了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胥可欣一边擦眼泪一边和受害者共情:“你不跟她赌是对的,以后她的茬你一个都别接,你女朋友是个正儿八经的白切黑,脑子里全是坑人的招数!”
问与晨表示十分赞同。
白切黑杨杨本杨正在一脸无所谓地从锅里捞牛蹄筋,捞上来的第一筷子先递给了隐形内衣,错了,问与晨。
“快尝尝这个,可好吃可好吃了,我暂时还没发现西安有卖牛蹄筋的火锅店,所以赶紧多吃点。小心烫啊。”
然后杨杨就和胥可欣聊起了她的备婚日常,胥可欣早就有一肚子牢骚要发,可让她找到了机会。
“我俩是运气好,婚礼又刚好在淡季中的淡季,否则根本不可能提前2个月订到婚宴酒店。你知道吗,这酒店旺季的婚礼已经排到后年了!”
“我也是自己备婚了才知道,摄影、摄像、司仪、跟妆这些都是提前半年左右就要定下来的,他们档期都可满可满了。还是那句话,幸好我俩在大冬天结婚,否则我现在什么也订不到。”
胥可欣又戳了戳杨杨的胳膊,“还有婚纱,婚纱同理,你别把婚纱忘了。”
我?
杨杨在心里默默画了一个问号,忍不住瞄了一眼问与晨,他正在跟石奕豪聊最近新出的游戏。
才刚刚恋爱了不到2个月的他们当然是从来没有聊起过这个话题的,可时间虽短,进展却很快,甚至昨天还约好了要同居。杨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接胥可欣的话。
胥可欣也看了一眼问与晨,然后凑近了杨杨,开始和她咬耳朵:“我觉得你们俩相处得还挺好的,我看他一直都在笑,还一脸幸福,你也是哈哈哈。”
杨杨也压低了声音回头和闺蜜说悄悄话:“我俩在一起的第一个小时,他就问我初中是不是喜欢过他。”
胥可欣瞪圆了眼睛,惊讶地说:“他怎么知道的?梁博洋把你卖了?”
杨杨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人家觉得自己对我来说很特别,凭直觉猜的。”
“不过也确实是啊,”胥可欣给杨杨递上一张纸巾,“如果初中的时候你没有心动过,长大后再见到的时候,你会给他机会吗?才不会呢。”
“也不是一开始就给他机会了啊,我躲在酒吧女厕所给你发微信的时候还在纠结呢。”
“拉倒吧杨小姐,”胥可欣一副看透了一切的表情,“你什么时候在拒绝人这件事上拿不定主意过,是你自己已经动摇了,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杨杨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时被闺蜜一句话说了个醍醐灌顶,“我的天啊,好像是诶……”
“以前一直说你开窍晚运气还差,暗恋只持续了五分钟,但我现在觉得——”胥可欣笑了一下,“说不定你是喜欢了人家整整三年而不自知。”
胥可欣预约了下午试纱,此时他们四个坐在太古里附近的一家婚纱店内,两个女孩正在和工作人员对接,两个男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篮球。
胥可欣和杨杨逛了一圈下来挑了6件样式不同的婚纱准备让新娘子试穿,试纱员把他们四个领到了二楼单独的房间,然后拉上了屋内的幔帘。胥可欣站在帘内的台子上,两位试纱员正在帮她穿婚纱,杨杨和另外两人一起坐在帘外的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等待。
石奕豪一半威胁一半嘱咐道:“杨杨是伴娘就不说了,问老师你可一定得来啊,还有梁博洋那几个,一共就10桌,100个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们都是顶级vip,绝对不许鸽啊,谁鸽跟谁绝交!”
杨杨笑着跟问与晨说:“他俩拟名单拟了整整一星期,部分人选还是抽签摇号上位的。”
问与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爸单位也有10桌的限制,之前说是15桌,前一阵他俩又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新政策规定是10桌。”
石奕豪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倒是要看看你俩拟名单要用多久,真的太难了,就跟选人上诺亚方舟似的。”
“能想象到。”问与晨笑着回话的同时还自然而然地搭上了杨杨的肩。
“……”杨杨突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不该加入这个话题。
石奕豪完全没注意到杨杨的沉默,直接开口问她:“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我刚走神了,没听你俩说话。”
问与晨闻言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脸,杨杨没理解这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是看问与晨神色如常,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石奕豪正准备再给她重复一遍问与晨刚刚说的话,帘子就在这时拉开了。胥可欣穿着一件抹胸款的婚纱,亭亭而立,腰以下是拖地的纱裙,蓬蓬的,头发也被松松地盘了起来。
穿着婚纱的胥可欣实在是太美了,说是仙女也不为过,杨杨觉得她简直就是迪士尼在逃公主本人,然后一股情绪突然涌了上来——画面冲击太强烈了,想到跟自己相濡以沫好了15年的大白菜这下真的要被猪拱走了,杨杨突然很想哭,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这家婚纱店附赠试纱拍摄服务,尤其是针对带着新郎一起来的顾客,不仅仅是方便新娘挑选婚纱,更是旨在记录下男生第一次见到女朋友穿婚纱时的反应。
摄影师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了石奕豪,那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直接被美到石化了,半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胥可欣看他憨憨呆呆的样子,觉得好笑,然后又看见她那不争气的便宜闺蜜正在偷偷抹眼泪,问与晨正抱着她的肩给她递餐巾纸。
这一看不要紧,胥可欣顿时也是一大堆情绪萦上心头,要嫁人的实感就在她穿上婚纱的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地强烈,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就要在最好的闺蜜的陪伴下嫁给那个帮她占座、替他打饭的大猪蹄子了。
胥可欣吸了吸鼻子,“你烦死了,杨杨。”
眼看自己穿着婚纱美成天使的老婆马上就要掉金豆豆,石奕豪终于回神,连滚带爬地上前哄人。
“咔嚓——”
不光是准新郎,伴娘在第一次看到闺蜜穿上婚纱时掉下的眼泪也是珍贵极了,摄影师赶紧抓拍下了这一刻,那是一个用手捂住嘴巴,眼睛却闪着泪光的杨杨,而问与晨就在旁边,侧头轻轻地在安抚她。
“石奕豪你要是对她不好我杀了你信不信呜呜呜呜……你怎么就是个成都人呢呜呜呜呜呜”
问与晨听着杨杨哼哼唧唧的鼻音,又看着她哭得红红的鼻头,实实在在地被女朋友可爱到了,心脏也变得酥酥麻麻的,他不禁在想,杨杨……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礼物吗?
试纱员笑着站在一旁,耐心地等两个女孩的情绪都平复了之后才接着给新娘换下一套裙子。两个小时多之后,脱脱穿穿了十几次试完了整整6套婚纱的胥可欣觉得自己累得腰都快断了,穿着高跟鞋的脚也快断了,感慨礼服可真不是人穿的,必须时时刻刻都挺胸抬头。
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就着石奕豪的手猛喝了几口奶茶,突发奇想道:“杨杨,你帮我试敬酒服吧!”
杨杨瞪她一眼:“什么鬼,自己试!”
“咱俩身高体重一模一样,你就帮我试两件嘛,我真的快累死了,我要休息一下。”
“虽然但是,我最近瘦了几斤……”打破了闺蜜誓约的杨杨有点心虚。
葛优瘫的胥可欣掐了掐杨杨的胳膊和腰,一脸嫌弃地看向问与晨:“你怎么养的女朋友啊?”
问与晨也十分无奈:“等她回西安了我再把她养回来。”
但胥可欣仍是不放弃,“敬酒服就看个款式和上身的效果,你帮我试一下,就当是看买家秀了,求求了。”
杨杨看胥可欣都快横躺在沙发上了,石奕豪正在给她捏腰捶腿,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试试试!”
三件备选的敬酒服都是红色系的,第一件是酒红色的一字肩拖地仙女裙,试纱员十分熟练地给杨杨把头发侧梳了个鱼骨辫,然后拉开了帘子。
问与晨本不愿多想,从他听出杨杨话里若有若无的回避开始他就在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贪心,不要得寸进尺。可当穿着红色礼服的她一点一点地从帘子后面出现时,他却再也忽视不了自己就坐在对面等她的事实。
眼前这个站在台子上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孩,就像是他的新娘子。
问与晨竟然就像刚才的石奕豪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她仅仅是穿了一件敬酒服而已。
胥可欣属实是被闺蜜美到了,惊喜之余示意了一下摄影师:“我知道你想拍,赶紧多拍几张吧哈哈哈哈。”
杨杨没理她,也没管那个从刚才就失了声的傻瓜,对着镜头笑了一下之后就问道:“换下一件了?”
第二件是正红色缎面鱼尾裙,抹胸款式的,这次杨杨的头发被试纱员小姐姐拿鲨鱼夹卡了起来。
“我去……”胥可欣看着杨杨身上的曲线,“这件我应该不行,只有你能撑起来。”
杨杨也点点头:“我屁股比你大。”
“不是屁股大,是腰臀比,我的妈呀。”胥可欣突然想起了问与晨,回头看他,“问老师,你怎么不发表意见,你女朋友穿这件鱼尾款的是不是绝了?”
问老师正在心猿意马,他昨天才获得了同居权,可今天就想……他定了定神,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半天才出声:“特别好看。”
胥可欣继续和闺蜜讨论:“等你结婚的时候考虑一下穿鱼尾的婚纱吧,你这身材真的很适合。”
听见了这话的问与晨无语望吊灯,开始计算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多少天,46还是47来着?
第三件是丝绒材质的红色吊带裙,垂坠感十足。杨杨把头发披了下来,拨到了胸前,在帘子拉开之前就喊了停,“胥可欣你进来!”
胥可欣终于离开了沙发,钻到了帘子后面,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故意气我是不是,什么塑料闺蜜啊。”
杨杨捂着胸口无奈地说:“这件我穿不来,不应该穿内衣的,你换上胸贴试一下吧……”
胥可欣表示同意,决定把第三条裙子亲自上身试一下,于是俩人就跟在澡堂似的,互相点评起了身材,末了她还补了杨杨一刀:“你现在看着好不正经哦!”
胥可欣这话一出,连两个试纱员小姐姐都绷不住笑了。杨杨本就数据不错,今天穿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很有效果的隐形内衣,因此穿吊带裙的时候实在是有点太性感了,胸前风光无限。
帘子隔绝了视线但并不能隔绝声音,石奕豪早就自觉地把耳朵堵上了,而问与晨开始揉太阳穴,效果却适得其反,越揉越紧。
是已经在一起了46天,今天是第47天,问与晨终于算清楚了,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想,所以……到多少天的时候,她才会愿意嫁给自己呢?
今晚的问与晨就像急风骤雨,几乎要把杨杨揉碎了之后再深深地占有。
从在悦荟城和她重逢的那一天起,他心里的渴望就在与日俱增。从小到大,问与晨从来都是个不争不抢的人,他不咸不淡地接受着生活赋予他的一切,身后还有问培义和陈秋这样一对父母的支持,一路也算是无波无澜,顺风顺水。
直到杨杨的出现。她什么都没做,却打破了一切。
他最先体会到的情绪是惊喜,15年前他甚至连和她打个招呼的意识都没有,15年后他们却终于聊起了天,女孩给他带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惊喜;然后他体会到了烦躁,他听到了梁博洋这个名字,又见到了崔晓,那时他因为不确定杨杨到底是不是单身,闷了好几天;在那之后问与晨的心里就被点了一团火,他开始想见她,想和她说话,想接她下班,与此同时他也变得冲动,变得急切,直到出了刘子彤那事,他又体会到了慌乱、愤怒以及无穷无尽的懊恼。
从此他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内心翻不起水花的问与晨了,他这辈子第一次有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目标。因此她不能接受的,他统统不要,牵绊他的,他就全都砍掉,他想治好她,想让她做回那个能任性去爱的杨杨。而为了在她世界里争取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问与晨变得无所不用其极:搬家、买房、耍心机、玩套路、装偶遇、送礼物,甚至连丈母娘都没放过。
而她真的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再次向自己打开了心扉,问与晨回顾着从在一起的第一秒到当下的点点滴滴,在起起伏伏的气息中,将彼此送上了。
47天短吗?
短。她甚至都还没有从上海回来。
但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在幻想和她的未来了,早在她来上海之前,早在他变得恃宠而骄之前,早在他请求她不要放弃之前。
“宝贝。”
“嗯?”
问与晨伸手轻轻捧上她的脸,“福尔摩杨,猜猜我在想什么。”
杨杨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也是百转千回,这一趟试纱之行让他们两人各有触动,她好像又要猜中了。
“婚礼只能办10桌的事情,是当初和子彤的爸妈聊天时提到的吗?”
“当初有提到。”问与晨如实相告,直直与她对视,“但这次是因为你他们俩才去打听的。”
“叔叔阿姨为什么要去打听这个?”
“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告诉我爸妈,希望他们以后能像对待女儿一样对待你。”
“问与晨,”杨杨心跳飞快,努力地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从一开始主动权都在我手上。我是那个不稳定的人,而你却始终如一,因此我总是在欺负你,而你总是会迁就我。”
问与晨不知道她的下一句会是什么,他不像她,他没有那么厉害,也没有那么聪明,她两三下就能猜到他要说什么,而他却只能像此时一样等待即将到来的审判。
杨杨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可在一起之后很多事情就变成了需要我们一起去探索,哪还有主动权一说,至于未来……我还没有想过,但如果是你想要的话,我也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
问与晨低头吻了她一下,发出了邀请:“你愿意去思考我们的未来吗?”
她抱着问与晨的脖子把自己凑到了他耳边,“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开心,如果是这样的未来,问与晨,我会很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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