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颁奖仪式终于结束了,尤雅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开始怀念年底央妈举办的各种聚会。
不用上台的人,可以阔乐地在台下围着圆桌吃水果吃点心,虽然不能像盘腿坐在家里嗑瓜子那么爽快,起码不用饿肚子。
她午饭后就开始准备妆发造型,临行前哭的眼泪都出来了,小颜才给了她一杯牛奶,现在五个小时过去了,她的肠胃在叫嚣。
顾勋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体贴地问:“和我一起去个商宴,都是华人的圈子,说不定有好机会。当然,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
尤雅想到可能会有点心,顽强地点了点头:“没事,我不能辜负师兄的好意,万一被哪个国际大导演看上了,我就发达了。”
顾勋笑了笑。
熟悉之后,他本来心目中清纯乖巧的小师妹形象已经成了历史。
尤雅其人,喜欢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装乖作巧,在熟悉的人面前是机灵百变的小精灵。
陪着顾勋四处打招呼,闲聊,拿了好多导演、制作人和公司老总的名片,尤雅努力完成新手任务。
一个小伙子慌慌张张地走进了宴会厅,直奔顾勋。
“哥,姐她有点不舒服,您能过去一趟吗?”
来人是孙蕊君的助理,顾勋眉头一蹙,看了眼尤雅。
尤雅作懂事小妹状:“你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巴不得休息会儿,去吃点东西,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顾勋犹豫了下:“你跟我一起去。”虽说是正儿八经的宴会,扔她一个人在这里始终不放心。
“我照顾她,勋哥,您放心。”明远适时地出现了,他举着红酒杯,冲着尤雅淡淡一笑。
一个十七岁未成年少男说要照顾她这个二十二岁的成熟女性!
尤雅轻轻地“切”了一声,拍了拍顾勋的肩膀。
“师兄,你放心吧,我和明远互相照顾。”
尤雅巴巴地看着顾勋消失在大门口,才兴高采烈地冲着餐台走去。
明远见她对着各色西式小点各种垂涎,最后只挑了几块水果,拿了杯麦片酸奶酪。
“吃这么少?”明远记得她以前在剧组是正常小姐姐饭量,一顿能吃一个大馒头。
他七岁那年,尤雅十二岁,两人第一次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尤雅因为进入青春期总是饿没吃饱,骗了他一个馒头,被尤雅妈妈逼着给他道歉,并送了整整一盒葡式蛋挞赔罪。
两个人因为一个馒头熟悉起来,渐渐发展成异性姐弟的关系。倒是这几年,他很少接戏了,在歌坛发展,两人才生疏了起来。
“女明星的自我修养,懂不懂?”
明远看她明媚娇美的模样,心里不由地一荡,趁着她转身,偷笑了下。
尤雅嫉妒地探出身躯,看了看明远纤细挺拔的腰肢,十七岁就是不一样,她十七岁的时候还一顿饭吃掉一大碗鸡蛋面。
哪像现在,苦荞麦蔬菜面,小颜都不允许吃超过二两了。
“弟弟,新歌不错哦。”尤雅咬了口草莓,心情大好,放下草莓,又撵起一块黄桃。
“你不生气?”明远的桃花眼波光流动,直接伸手拿了她盘子里的被咬了一口的草莓,扔进嘴里。
尤雅抬头看他,十七岁的少年比她高上半个头了,上次见面搭话还是半年前的传腾时尚庆典,也就比她高一点点。
“我气什么。”
她秀气地又捻起一块苹果,弟弟还小,她可不想和毛头小子讨论这些。
她是成熟女性了,分手都经历过的成熟女性。
“蕊君姐好像跟勋哥……”明远欲言又止,还偷瞄了一下她。
“知道啦知道啦。”尤雅最近耳根子都被生生磨漏了,好在还有半个月不到,戏就杀青了。
“我们只是灰常灰常纯洁的师兄妹关系,他喜欢孙蕊君也好,喜欢任何一个女人,都跟我没有关系……”
尤雅继续嘴硬,虽然她看孙蕊君出事巴巴地来找顾勋很不爽,毕竟她带来的小弟正在悠闲的吃水果。
她用脚趾都能想出来,孙蕊君这出唱的是什么戏,她不信顾勋不知道。
哼,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最可气的是,顾勋把她和小毛孩放一起。当她开幼儿园的?!
尤雅正在忿忿不平,听见四周人纷纷在看手机,脸上带着惊惶,好像出什么事情了。
她心里一空,一阵眩晕感,明远搀了她一下,关心地问:“怎么了?”
她轻轻推开明远,拿出手机查看了下,就在三分钟前,不远处的方程拉力赛出了重大碰撞事故。新闻中没有爆出伤亡具体情况。
尤雅几乎抓不住手机,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袁柏每年都会参加这个比赛的,她屏住呼吸,紧张到手指尖颤动,点开图片放大看了下损毁严重的那辆车的车牌号。
袁柏的。
人犹如坠入下降的黑洞,意识模糊中明远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
“尤雅!尤雅!尤雅!”
她猛然清醒过来,人已经坐在了地上,她扶着明远站了起来,抓着他的胳膊好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急迫:“你有车吗?”
她一个小时前让小颜和团队回酒店了,本打算坐顾勋的车回去的。
“我有,到底怎么了?”
一上车,尤雅就一边哭一边打电话,她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看的明远心慌意乱。
“尤雅,你别难过了,吉人自有天相。”
新闻已经跟踪了进展,车主正是银河集团董事长袁柏,受伤严重,生死不明。
尤雅也不说话,失魂落魄地靠在车门上,她冲着明远摆了摆手:“对不起,弟弟,让我静静吧。”
她现在没法好好说话,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个混蛋不能有事!
好不容易挨到到了医院,尤雅飞速地开车门,想飞奔到医院里面。
在这节骨眼上,高跟鞋突然断了,尤雅猛地一歪,整个人向前一扑,裸露的膝盖直接磕到了柏油路上。
明远紧张地扶起她,看着鲜血淋漓的左侧膝盖:“我先带你去处理下!”
尤雅见他也下了车,干脆踢掉了那个坏了的鞋,扶着明远忍痛把另一只鞋交到明远手里,把他推进车里。
“你别下车!要是被媒体拍到什么,你说不清楚!”
她光着脚,提起裙摆,狂奔向袁柏送医的中心医院。
尤雅一闯进来就引起了围在一楼大厅的媒体的注意,哭花了眼妆的双眼,散落蓬乱的头发,穿着重工闪耀的晚礼服,赤着脚提着裙摆在大厅里快速奔跑,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绝于耳。
很多不认识的外国人也纷纷拿出手机拍摄。
小颜她们也正好到了医院大门口,她们顶住围上来的媒体人士,示意尤雅快走。
特重icu病房外有十多个西装模样的人,只有两个熟悉面孔,甄永和甄真。
两人表情肃穆,愁眉不展,病房的透明窗里可以看见一个穿着红白赛车服的男人,身上大面积烧伤,已经面目全非。
尤雅已经顾不得别人了,她失魂落魄地走到窗前,双手按在玻璃上。
身边围着几个外国西装男,在用法语询问着她什么。
她摇着头,说不出话,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眼泪无声滑落,最终慢慢地蹲下身体,捂住嘴无声地哭泣。
那压抑的哭声让人心碎。
突然,一只温柔的手掌落在了尤雅的肩膀上,她被拉了起来,拥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我没事。”头顶处传来的声音犹如定海神针,将风暴中心的尤雅犹如进入了风暴眼,瞬间宁静。
那声音分明是袁柏,尤雅却不敢抬头看,她担心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了,她太期盼那混蛋安然无事而造成的幻觉。
“幻觉”安抚性地拍着她的后背:“我在这里,你别哭了,乖。”
这声音还是袁柏,尤雅担惊受怕地抬头看了看,泪眼模糊中正是袁柏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你没事?!”尤雅一下子拽紧了男人的衬衫,激动地不可自已,“不是你!我以为你要死了!混蛋!”
她力气大的惊人,不甚温柔地拍着袁柏的脸,拍的啪啪直响。
“那他?”尤雅指了指重症监护室那个受伤的车手。
“你不是去年就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严禁我赛车。”他平日里波澜不惊的面容今日却难得有很多温柔的裂缝,还用手爱怜地摸了摸她乱呼呼的头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永远不变。”
尤雅这才明白,袁柏估计是雇佣了赛车手替他参加比赛,她带着哭腔:“那你怎么不接电话?戚风也不接?”
“出事的时候我俩都在现场,大家都只顾着救人,好不容易才把paul的命抢回来。”
袁柏将怀里的人紧了紧,下巴抵住她的发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在开赛前刚跟他约好,比赛结束去游艇玩的,谁知道……”
“你跟我来。”袁柏脱下外套,覆在尤雅的肩上,又搂住脚步虚浮的她走到不远处的休息区。
他的视线落在一片血红的膝盖处,又看着沾满灰土的脚,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怎么连鞋都没穿?”
袁柏叫来外科医生给尤雅简单处置了下伤口,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尤雅的身旁,他手指交叉着,目光柔软至极:“你今天来看我,我很感动。”
尤雅经历了大起大落,哭的有点缺氧,只木木地点了点头。
“这是不是说明,你对我还是有一点……不舍。”
尤雅依然点了点头。
袁柏嘴角上翘,颇有把握地提议:“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盯着尤雅的眼睛。
她那双水眸肿的厉害,红红地惹人心疼,但眼底里却有着一种坚定与清醒。
“我知道大数据中心的事了,听说,我是你筛选出来的。”
她执拗地盯着袁柏,一大滴泪水含在眼眶里打着圈圈儿。
袁柏愧疚地垂下头,躲避着她炙热的视线。
尤雅低下头,缓缓抱住自己,苦笑了一声。
“这个你不想说?那你和甄真的关系呢?你俩的事情这么多年已经传了好几个版本,你却一次都没跟我解释过,哪个版本是真的。”
“我们恋爱四年,我爸妈早就把你当成亲儿子一样,可我竟然连你有个亲妹妹都不知道。”
“还有,我们这些娱乐圈里讨饭吃的人,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你究竟怎么看待我热爱的事业,怎么看待我?”
袁柏揉了揉眉心,幽幽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们总能解决。”
他的表情严肃认真:“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愿意一条条来解释,也愿意为了你改变。”
“我和甄真不是情侣关系,一直都不是,至于我们当时发生了什么,是一段我非常不好的回忆,是我的伤口。过去,现在和将来,我都不想让你认识那一段时间的我。”
“如果,你一定要我揭开伤疤,能给我一段时间准备吗?”
“至于我父母我妹妹,我只能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会有你那样一个完美的家庭。”
尤雅见他眼底一片赤诚,悲凉的心境总算好了一些,她擦了擦眼泪,又眼圈红红地看着他。
“大数据中心这件事,我,我没想过去试其他人选,我本来就是按照你的条件输入的,我其实……”
“袁柏。”尤雅打断了他,“我不生气了。”
“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在你替我站台,官宣我是你女友之前,我就不怨你了。”
尤雅放松地笑了笑:“我们没法在一起了,主要是因为我,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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