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想不通其中缘由的陆子,又找不到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求教,只能离开。
原本他是想先去一趟阳春面馆,把大脚接回来的,但是想起了李青云前天晚上告诉他的事。
暂时还不清楚包下整座面馆的人是谁,那里的掌柜和厨子都在自己家住,没到约定的时间,他们也不能贸然打开面馆大门,所以陆子打算再等几天,要是阳春面馆还不开门的话,就只能请李猛出面了。
陆子有预感,包下面馆的人绝不是尘世间的豪绅大族,多半事修真界的人,而且这些人的目的绝不会简单的。
现在唯一有用的线索就只是九年之后的争令大会。
清云国这边有老牌势力铁山门,多半会派周盲和黄参两人出战,恰好这两人都和陆子交过手。
黄参很有锋芒且特别会隐忍,那日两人在擂台上比试,陆子很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不甘,其实如果他想暗中动手脚,很有可能输的人是陆子。
这表示黄参有功利心,更有底线。
而周盲就有些说不准了,这其中有两人只是互换一招的原因,更多的还有当时陆子只顾着体悟进阶时迸发的那一丝明悟,而忘了观察周盲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联想自己遭受的暗杀。
那么面馆里面的人,要么是冲着铁山门,想在暗中了解铁山门的绝学,从而刻意针对。
要么就是针对自己的。
陆子走下台阶,街道上空无一人。
无月的夜刮起冷风,前路尽是黑夜。
再看向面馆,仿佛二楼的亭子里蛰伏着野兽,正磨牙刮爪盯着陆子不放。
陆子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搓搓手,看向铁山门。
“要不要提醒白门主?”陆子自问。
随即自己否定,“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比较好。”
陆子只身一人,走向紫金山。
到了山脚下,马坊内灯火通明,似有推杯换盏声。
陆子自认初来乍到,还是要懂些规矩才行。
他轻轻敲响马坊旁边的木门,听到迟疑声,窗上的影子开始移动,片刻,木门被从里面打开。
满脸通红的山羊胡大叔依着门框,打着酒嗝,手里还握着酒壶,大叔似乎对陆子打扰了他喝酒的雅兴很不满意,用满是酒气的嘴巴厌烦道:“你没看到马坊都打烊了吗,大半夜的也不睡觉,什么事啊?”
“您是马坊的管事人吧,我是清云国的客卿,第一天来皇宫,不知道需不需要在这里登记,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快一点,皇上还在山上等着我呢。”
本来一听到客卿两个人,那人就已经酒醒了一半,再一听到皇上还在山上等着,吓得他酒壶摔到了地上。
破裂的声音引起了屋里其他人的注意。
“谁啊到底,你还喝不喝了?”有人不满。
站在门口那人哆嗦着腿,高喊了一声,“客卿大人。”
“什么?”屋里有人被这句话震倒。
扑通一声,山羊胡大叔跪倒在地,颤着声求饶,“大人饶命啊,小人就只是多喝了几杯,绝没有其他意思。”
“大人饶命啊。”
屋里几人全都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清云国在王朝是出了名的规矩严明,无论是军营,皇宫,城主府,还是这些为皇室服务的人,都不能怠慢了自己。
由于李猛不仅是著道者,更是在军营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他而言,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其他人白白丧了命的话,那么这个人死多少次都不为过。
越是命短的人,就越是惜命。
就更别提明知自己可以活很长时间的人,更是不愿意随便死去。
陆子简单扫视一圈,意外发现这些人的体内都有灵气流转。
如大雨过后,街道石板路缝隙中的水流,聊胜于无。
他们这些人虽还只是半只脚踏进修真界,可是仅凭体内的那丝丝灵气,就已不必再受尘世间的疾病烦恼,陆子别的不敢说,他们至少在五十岁之前,不会生什么大病。
当今年月,五十岁已经是长寿的标志了。
“咳,我不是来巡视的,只是想上山一趟,初来乍到的,不懂得规矩,所以想向各位讨教。”
陆子搀扶起山羊胡大叔。
“你们几位也赶快起来吧,我比你们小了许多岁,这一跪可是折煞我了。”
被陆子手扶着才不至于摔倒的山羊胡大叔还不相信,仿佛是在做梦,山上的客卿他没见过十个,也见过五个,哪一个见到他们不是趾高气扬,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头顶张眼的货色,哪有像陆子这样的和善。
“真的?”山羊胡大叔吞咽下口水,再三确认。
陆子也没有多保证,“你们要是不信,继续跪着也行。”
“那还是不必了。”
见陆子没有因自己的无礼玩笑生气,山羊胡大叔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邀请陆子进屋。
陆子婉拒。
他说李猛在等他可不是开玩笑,要是再耽误时间,等天都亮了他还没上山,李猛就该真的生气了。
“不了,皇上真的在等我,我来就是想问问进皇宫,需不需要什么流程?”
陆子又将他的目的说了一遍。
“对对对,皇上的事情最重要,大人放心,我这里就是一个马坊,专为来访者照顾马匹的,您只管上山就行,山上会有人接待您的。”
“这样啊,倒是省事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陆子转身上山。
“大人慢走。”
很快,山上只剩下豆大的身影。
“呼,真是吓死我了。”
山羊胡大叔关上门,用脚将地上的酒壶碎片踢到一边。
继续喝酒。
山路两侧各有一对披甲士兵把守,可能是受到了李猛的指示,所以他们并没有阻止陆子上山。
夜色深深中,陆子登上了紫金山山顶。
这里倒是明亮的很。
皇宫大门一侧有一间木屋,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背刀汉子。
汉子腰间系有酒壶,大摇大摆的走到陆子跟前。
“你就是皇上口中的陆子,新来的供奉?”汉子绕着陆子走了几圈,上下打量。
陆子不清楚他的身份,不过从话语中可以听出挑衅。
汉子似乎对年轻这两个字很敏感。
难不成他是陆子之前最年轻的供奉。
陆子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看来李猛一定和他说过什么了。
陆子目视前方,双手轻轻握起。
这一动作被敏锐的汉子察觉到。
就在他走到陆子身后时,突然朝着他的腰间踢出一脚。
听到身后风声,陆子迅速做出反应,脚尖踮起,用力旋转身体,躲开这掺杂阴风的一脚。
陆子的脚跟尚未落地,就看到汉子再次发难,向上一跃,在空中摆出拳架,琥珀色的灵气萦绕在他身体表面,月色下,汉子身边泛起涟漪,似有漩涡裹挟狂风。
陆子只看了一眼就认出对方所使用的是铁山靠,而且功力不浅。
在铁山门,能将铁山靠修炼出‘气色’的,就陆子所知只有周盲。
身为大师兄,周盲的功力在铁山门上下,包括白寸在内,至少能占个前三甲。
而眼前这样的功力较周盲还要更胜一筹,看来铁山门的真正的高手都不在门内。
否则,自己还真是不好离开了。
如果是以前,陆子可能会躲让,但是现在他已经是涌气境高层。
此等实力放在豪绅大族,妥妥的座上宾。
就算是在一流门派里,也已然超脱了无名之辈的地位。
他的四位师父不就是仰仗着这一修为,成为了弥古楼的楼使。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手,他怎能退却呢?
只见陆子双手叠加在一起,反复揉搓,再松开,掌心之间产生一股吸力,似有云雾萦绕不散,他摊开双臂,云雾逐渐扩散到身前,凝聚成一堵云墙。
陆子脚底升起冽风,双手从底下向上抄起。
冽风和云雾混合一处,凝聚成有巨大吸力的白色风暴。
风暴与汉子的身体撞在一起,很快便将他吞噬。
不过好景不长,风暴表面很快出现裂痕,挥舞着大刀的汉子从里面冲出,刀风竟直接将剩下的风暴撕碎。
陆子连忙向后面躲闪,以免被刀锋波及。
两人站定。
汉子举起大刀,指向陆子,“你很不错。”
陆子拱手,“多谢指教。”
“不打了?”汉子感到意外,“你我都未出全力,真打起来我未必是你的对手,你就不想试试?”
陆子斩钉截铁道:“现在不是很想。”
汉子撇撇嘴,“你们著道者真没意思,尤其是涌气境的家伙,稍微遇到点比自己厉害的就怂了,当初和周盲打的时候,也是这般不爽利?”
“那个时候是为了进阶,并没有挑衅的意思。”
这句话很值得玩味。
“希望你的实力和你的嘴一样难搞。”
汉子收起大刀,“我叫韩立,你的名字?”
“陆子。”陆子不卑不亢。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拒绝了朝师册封的明号那位,这点倒是有骨气,修道者就是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才行,拾人牙慧只会停滞不前。”
陆子听韩立讲话,总感觉他在强行卖弄自己的学问。
“你要参加争令大会?”韩立又问。
“没错,你呢?”
韩立摇摇头,“那个地方没意思,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过家家,对我来说,还是边境更适合,对了,你是要经过北荒一线天吧。”
“清明王朝这么大,边境又不只有那一处。”陆子察觉出不对劲。
没想到韩立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话。
“正好,我也要去那里,如果碰到了,和我打一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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