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饶楼
主山大殿
白衫作底,外面套了一件灰色大褂,朴素中年人打扮的张远双手负后站在门口,面前单腿跪着一位黑色劲衣,头戴脸罩的神秘人。
神秘人翁声说道:“除此之外,再无异常。”
“确定不知道那批杀手的真实身份?”张远轻声问。
“的确不知,属下这几天领着兄弟们彻查了王朝大地上新崛起的门派,以及那些宣告避世不出的老门派,他们都不曾派人追杀陆子。”神秘人有一说一。
“那就奇怪了,咱们这里除了歃血盟,好像还没有其他出挑的暗杀组织,难不成是他们?”张远轻语,眉头紧皱,随即又松开。
神秘人微微抬头,问道:“现在是否撤回保护陆子的兄弟?”
“先不着急,刚才你不是说李猛收揽陆子做清在国的客卿,现在还不知道他要作何打算,还是小心点好,告诉你手下的人,先辛苦一段时间,等陆子到了三不管你们再回来,以免再出差池。”
张远根据神秘人做出的汇报,做出相对应的指示。
“属下遵命。”
“对了,从今天起,有关陆子的一切情报都要直接交予我,千万不要经过他人之手,一旦山门里有人问起来,绝对不能走漏了风声。”张远再三叮嘱。
自从道枯露出马脚在山上修炼邪功,至今都没有找到下落之后,张远就起了疑心病,总觉得山上还有如道枯一样的人,外加上现在符饶楼新增了很多弟子,有些人并没有经过考验就直接被符士和骁将收做弟子,这种瞬间从地上到天上的身份转变,很容易让一些把持不住本心的人走上邪路。
譬如前一阵子被朝师接走的田仲。
一想到他,张远就头痛。
“你先下去吧。”
“是。”
神秘人化作一团黑雾,隐入地下遁走。
等到大殿门口只剩下张远一个人,他直接坐在门槛上,丝毫没有符饶楼大长老的气势。
双手交叉抵住下巴,张远陷入了沉思。
其实在陆子离开符饶楼后,张远就一直派人保护着他,等到山门大小事务都处理完了,他也会自己下山去看看,要不然那次也不会那么快赶到清米国。
而原因就是因为陆子身上的不确定性。
明明鉴定石碑检测出他只有开府境中层的实力,可是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是涌气境高层了,这在南穰山地界的历史中都是前无古人的存在。
其次就是他的真实身份。
现如今符饶楼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陆子是楼骁儿子的真相,这件事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很容易对陆子和符饶楼造成麻烦。
因此他才决定将陆子所有外出的情报封锁住。
他派出去的那批人是楼主闭关前精挑细选出来的,是专门为符饶楼准备的,因此很靠得住。
就在张远聚精会神思考的时候,有个人慢慢接近到他身边。
“大长老。”
婧青停步在张远三步之外。
“是你啊。”
近日符饶楼事务繁杂,山门里也没有其他人替张远分忧,所以张远只是处理这些琐事就已经很辛苦了。
除了陆子,道枯那件事还没有着落。
为了防止道枯报复,张远很早就下令让所有门人回山,这段时期没有特殊情况都不许下山,符士和骁将也都派了出去,只留下了婧青看守山门,可至今都没有发现道枯的下落。
那次和陆子相见时,张远将道枯流窜到清云国的事情告知给了陆子,原本是打算让陆子抽空在清云国内部调查道枯的行踪,毕竟符士和骁将都太显眼了,突然出现在清云国很容易引起皇室的注意,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不日张远还要下山一趟。
这两年符饶楼大肆阔收弟子,数量已经翻了好几番,但其中良莠不齐,有些弟子时常打着符饶楼的名声下山闹事,已经有不少四流门派上山诉状了,包括一些成名已久的老门派也都开始对符饶楼有了意见,都需要张远去安抚。
毕竟符饶楼成立到现在还不到十年,哪怕现在成了高柱,可还是要讲人情世故的,要不然等哪天众叛亲离了,也就离灭亡不远了。
张远起身,深吸一口气,“是有人拜访?”
婧青这段时间可是当了好一阵子的山大王,从起初的兴致勃勃到现在的疲倦,看的张远既好笑又心疼。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也料不到道枯竟然私底下修炼恶傀儡这样的邪功,而且自从他逃离符饶楼之后,一定是有人暗中帮助他,才躲过了符饶楼的追捕,张远现在想想也是悔不当初,要是楼主在的时候,他能说服楼主多收些弟子,也就不会产生现在人手短缺的情况了。
只是一个逃亡的道枯就让符饶楼疲惫不堪,鸡犬不宁,真要是遇到弥古楼那样的事情,恐怕符饶楼只会死的更彻底。
“是四房房主。”婧青柔声道。
“哦,他们四人联袂而来,可是一件罕见事,都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名要见你,说有要事相商。”婧青如实道。
张远突然产生了好奇心。
四房是四座分布在王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门派简称,分别为风雪房,道祖房,山神房,行者房。
他们成立的时间不比符饶楼短,可却因为四位房主原先是弥古楼的楼使,因此受到了宗山会的打压,艰难度日。
四房明面上联系不多,背地里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也正因为他们早早的就脱离了弥古楼,所以宗山会道也没有把事情做的那么绝,毕竟他们是在清明王朝的地头上,远在朝露王朝的宗山会要是行事太过狠辣了,很容易引起两大王朝之间的战事。
“难不成是为了陆子而来?”张远小声嘀咕。
身为楼使,陆子的身份他们想必早就知道了。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拜访符饶楼,可不太理智。
就凭宗明海永绝后患的行事作风,想必已经在四房身边安插了眼线,就想着哪一天四房合并为一家,他到时候就可以随便找一个由头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更何况现在宗山会又重启了争令大会。
作为上一届的大会冠军,没有谁再会比宗明海知道冠军的重要性了。
保不齐他会为了大会冠军做出什么阴险的手段。
还是行事谨慎些比较好。
这样可以防止被宗明海握住把柄。
毕竟无论是符饶楼还是四房,现在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对抗宗山会。
“他们现在在哪?”
按照门规,无论来者是谁,都会被安排在山下,但也会根据对方的身份,依次安排在‘品院’,‘高丽’和‘秋祠’三个地方。
“都在高丽候着呢。”
婧青也知道四房之前的靠山是谁,即使他们现在大不如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能因此就小瞧了他们。
“你亲自去?”
婧青看张远准备下山。
“会不会太突然了?”
四房这种门派绝到不了让张远亲自迎接的地位。
“我在桀骜亭等着,你去把他们请来。”
婧青很快离开,虽然她满心疑惑,可还是没有询问为何在哪里接待四房。
符饶楼最初虽然门人不多,可是门规却是四大高柱中最繁琐的一个。
到现在为止,一共有十八卷之多,其中事无巨细,大大小小的囊括了包括各山头应该修建几座庭院,每座庭院应该有何用处等等。
婧青犹记得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完全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直到现在她都在怀疑,符饶楼之所以能够荣升为高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门规多。
听张远说起过,这些门规无一例外都是楼主大人亲自修订成书,然后下发到所有门人的手里。
就比如接待客人时,根本对方的地位依次将他们安置在山下的三座院子里。
等到符饶楼将客人请到山上时,同样会根据对方的身份安排他们到相对应的地方,由他们身份相匹配的人接待。
身为骁将之一,婧青就曾连续半年在‘暴雨亭’接待客人。
桀骜亭正对应四房这样的四流门派。
不过因为是张远亲自接待,所以在这种地方其实是有些不合适的。
张远来到桀骜亭,这是一座在主山上的小亭子。
亭子外有美景,十亩地的梅花连年开花从未凋谢,算是奇景。
只可惜楼主很早就下了命令,符饶楼内部的所有景观都不许参与外界的评选。
无论是梅花林子,还是暴雨不懈的西蜀沼泽。
否则只凭这些奇观景象都能让符饶楼每天都络绎不绝。
没等多久,婧青便领着四位中年人来到了断崖之上。
“大长老,他们到了,你们慢聊。”
最后一句话是对四位中年人说的。
他们分别是风雪房房主张松,山神房房主李霄,行者房房主郑和,道祖房房主白宣。
“四位房主,请坐。”
桀骜亭中有一方石桌,很罕见的五个角。
张远和四位房主各居一位。
风雪房房主张松,明号不倒松,穿着锁子甲,头戴白须帽,手持尖头长枪,落座后将长枪放置一旁。
山神房房主李霄,明号穿云龙,黄衣,黑鞋,白脸,腰间一把斩龙刀,是当年楼骁为了请他上山特意找人锻造而成,品阶法器。
行者房房主郑和,明号闭息龟,黑衣,黑脸,大胡子模样,双臂环胸,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望向梅林。
道祖房房主白宣,明号白脸婆子,男身女相,高挑个,身后背着画纸,腰后系着一根画笔,是南穰山地界为数不多的画师,通过描绘世间美景来修行。
“不知四位造访我符饶楼,所为何事?”张远抚须问道。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使眼色。
最后还是山神房房主李霄开了口。
“我们四人想请楼主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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