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日夜兼程的一行人终于到了尧山脚下,这里就是符饶门的宗址。
东方尧山是南穰山地界的四大山之一,隶属清明王朝的丰茂山川第二位,地位仅次于朝都所在的国山。
除了南穰山之外,另外三大山都会有高柱之名的门派修建宗门,这已经是门派争流中约定俗成的规矩。
符饶门之所以能在十多年前跻身高柱之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这里建造了宗门。
搭乘的马车被安置在山脚下的马坊,这里已经有多支下山招收门人的队伍回归,婧青正在和其他负责人攀谈,便先让陆子一行人在道枯的带领下登石阶而上。
尧山上有名为‘遮山图’的护山阵法,终日被一层缓缓流动的薄雾遮盖,旁别人要想进入其中,必须要得到尧山的允许,否则不仅会被阻挡在外,还会触发阵法,引动天雷地火阻敌。
从远处只能模糊看个大概,进入尧山其中才发现内有乾坤。
“除主山外,我宗门还有另外十二座山,这十三座山才是符饶门的真面目。另外这十三座山又被称作十三门,除了主山和副山,其余山峰各有符士和骁将驻守。入宗仪式中,你们会被符士和骁将挑选为弟子,届时就可以到相应的山峰修行。”道枯慢步走着,时不时的向身后的人解释符饶门的具体事宜,“主山上有祖师堂,同时也是门主修行之地,平常千万不要轻易靠近。如果有要事要见门主,一定要通知你们各自的师父。副山上有副门主,一座功法宝库和灵器宝库,等你们正式成为了著道者,就可以到里面选取功法和灵器。比较阁是进行比试之地,需要缴纳圆著石才可以挑战别人。还有一点特别重要,副门主是王朝的朝师,常年都在朝都执事,他的住处通常都是由他的大弟子和小弟子打理,等到了副山,你们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请教他们。”
“弟子知悟。”众人行礼。
“道枯大师,我们会不会有机会成为门主或者副门主的弟子?”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壮着胆子问道。
陆子记得他叫李侯,只有开府境中层的天赋。
在清峡城的时候,李侯虽总是和秦晖等人厮混在一起,但多是随从的身份,欺负陆子的时候根本就轮不到他。所以在行路途中他找陆子攀谈的时候,陆子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排斥。
而且他的实力也就只能在清在国这样的小国,随便找一个家族当个护卫总领,注定不会有太大的成就,陆子根本就不会把他放在心上。
听到他的问话,秦晖突然大笑,不屑道:“就你,开府境中层的成就还妄想当门主和副门主的弟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切,你以为你不是开府境。”李侯反驳道。
这里是符饶门,大家都是弟子,又都是开府境,理应平起平坐,李侯绝不会像在清峡城那样害怕秦晖了。
“我可不像某人,整天把自己当成不可一世的少爷,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随便教训别人。”
“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
秦晖怒喝一声,握起拳头就要砸向李侯的脑袋。
也不知道李侯哪来的勇气,竟然没有后退,向前踏出一步,双手叉腰,伸出脑袋,嘴里还在叫嚣,“来,不打你就是我孙子。”
“住手。”
预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道枯用一根手指顶住秦晖的拳头,又一巴掌拍在李侯的后背上,后者龇牙咧嘴的跳着。
“就你们这种秉性,如何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修行者。”道枯冷冷的扫视包括陆子,严胥在内的四人,“有什么私人恩怨,去比较阁比试,要是被我发现你们私下斗殴,即刻逐出宗门。”
“弟子不敢。”
此时已行至半山腰,忽闻钟声从山顶传来,悠悠回荡在四野之内,薄雾竟四散开来,露出了尧山真容。
道枯停下脚步,肃立站着,花白的头发上斜插着一根木钗。
待钟声停止,道枯才又重新行步,四人连忙跟上。
“每天晌午,都会有钟鸣,是宗门传统,你们不必太过拘谨,只需静静等待钟声停止便可。”
越往上走,视野就越开阔,视线愈发清晰。
白云在众人脚边翻滚,已经可以看到其他山峰的山头,翠绿色,青紫色,绯红色的雾气如画纸上的墨水滴,点缀在薄雾中。
等到了山顶,突然豁然开朗,一个面积宽阔的广场出现在众人面前,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小撮人。
这些神色各异,或紧张,或担忧,或冲动,或彷徨的青年就是今年符饶门在各个附庸国招收的门人弟子。
“快走吧。”
道枯大步向前,几个瞬移就来到符士,骁将其中。
彼此打过招呼,道枯安静的站在最边缘的位置,并不与其他人攀谈,闭目养神了起来。
一个无精打采的青年左右看了看,向道枯问道:“婧青呢?”
“她马上就到了。”道枯回答。
“哟,林哭,想自己的小媳妇了?”有粗犷汉子打趣道。
站在两人之间的白衣人出声道:“米鹞你不懂,世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林哭和婧青少说也要有半个月没见了,思念是很正常的,要真是不想了,才是出了大问题。”
白衣人名叫徐可为,与米鹞,林哭,婧青以及另一位还没有到场的张远同为符饶门的五符士。
除了这五人,还有道枯在内的六骁将。
他们是除门主和副门主之外,符饶门中地位最高的长老,这几年招收的新人都将拜他们其中一人为师。
没让众人等多久,婧青和张远来到广场,与林哭等人站在一起。
为首之人是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人,他就是张远,五符士之首,符饶门的第三号人物。
“诸位都是王朝的佼佼者,很荣幸你们能够加入符饶门,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成为让所有人都瞩目的著道者。”
婧青带头鼓掌,轻声向一旁的林哭吐槽,“早知道他会说这些。”
林哭轻轻扯动嘴角,没有说话。
在那之后,张远很有耐心的讲解了符饶门的规矩和具体事宜,随后便是入宗拜师仪式。
由张远等人依次挑选门人作为自己的弟子。
人数不多,难免会产生争执。
在严胥的去留中,道枯和婧青就险些当场动起手来。
“牛鼻子,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早就认严胥为弟子了,我告诉你,你认了,人家可还没有同意。”婧青娇嫩的脸露出一丝怒容,眉毛紧紧皱着。
这让和她搭档多年,见惯了她风云莫测脾气的道枯,都感到心慌,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可站在她身旁的林哭却露出真诚的笑容,眼睛紧紧的盯着婧青。
“我不想和你吵架,这么多年了,我在符饶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凡是好苗子不都被你们几个给抢走了,怎么着也都该轮到我了吧。”道枯倒起了苦水,“你们去道枯山上看看,除了董明,哪还有人,你们可不能这么欺负人。”
道枯那原本阴骛的脸庞,此时紧巴巴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难看之下,颇让人感到几分同情。
“可...,你....,我...”
婧青一时说不出话。
“唉,算了吧,看你这么可怜,那就都让给你好了。真是,一大把年纪了,丢不丢人啊。”
“不过他要跟我走。”婧青指着沉默不语的陆子,媚笑道:“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弟子。”
“不行。”林哭突然上前,挡住婧青的媚眼,“这绝对不行。”
婧青和林哭开始争吵起来,一个说对方从来都不曾信任她,另一个人则表示自己永远都是把对方放在心头上呵护,其他符士和骁将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劝架的意思。
陆子只感到无语,就没人问问自己的意见?
“行啦。”婧青尖锐的声音直冲云霄,“我不要了行吧,一群贱骨头。”
说罢,婧青带着自己挑选的两个女弟子离开了广场,前往自己的山头。
林哭领着自己相中的弟子,在后面追赶。
张远等人也都挑了一两人,见道枯这几年门下确实凋零,不仅没什么好苗子,前几年的那些弟子也都离奇死亡,现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大师兄董明,著道天赋也不高。
于是大家一合计,就让他把清在国的陆子四人都带走了。
临近黄昏,累虚脱的四人跟着仍旧精神的师父来到了最偏僻的山头。
此山名为道枯,如它的名字一般,枯败不堪,光秃秃的,树林里连只鸟兽都没有,除了半山腰和山顶各一座院落,再没有人烟了。
陆子四人原本是要被安置在半山腰的,但是道枯一定要让他们见一眼还在山顶修炼的大师兄。
推开院门,步入其中,道枯喊了两嗓子。
“董明,董明。”
“唉,师父”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浓郁的鸡汤味飘荡在院落中,又见一位腰间系有围裙的壮汉,手里端着砂锅从低矮的房间里跑出来。
“师父,你这厨房也太低了,过几天我给你修修...”
声音戛然而止。
董明和陆子他们遥遥相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从今以后,他们就都是你的师弟。”还是道枯打破了僵局,“你又可以当大师兄了,还不快把碗放下。一个大男人整天围着遭炉转,不像话。”
“好嘞。”董明将砂锅放进正屋,解下围裙,与陆子四人相见。
“我叫董明,你们喊我大师兄就行,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李侯抢先一步开口,握住董明的大手,谄笑不止,“李侯,大师兄喊我小猴子就行。”
“行,我记住了,小猴子。”
“我叫秦晖,拜见大师兄。”虽没有李侯的狗腿,但当与董明的视线交会时,秦晖还是急忙给出了善意的微笑。
在陆子等人看来,这可是极为罕见的事。
“陆子...”
“严胥...”
两人先后报出名字,陆子低调的站在最外面,尽量的淡化自己的存在,可董明的视线还是停在了他身上。
“大师兄,你做的什么好吃的?真香啊。”
李侯不愧被叫做小猴子,叽叽喳喳,上跳下跳的,不停在董明耳边追问。
大概是错觉,陆子留意到董明眼中出现了稍纵即逝的杀意。
很淡,很快,但足够令人难忘。
“都是师父爱吃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都别在外站着了,赶快进屋吃饭吧,这都几年没有师弟了。”
众人随董明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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