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载了满身风霜,携进一缕风雪。

    他走过客厅,见何熙冉在摆弄花瓶,纤长葱玉的指节轻捻着血色山茶花,一双含情眉眼微微上挑。

    花面相映,情态妩媚,妖冶生姿。

    他不自觉顿了脚步。

    何熙冉将花瓶仔细调整一番,摆放在一个合适的角度,抬头看见他,微微冲他点头一笑。

    管家平时总是不苟言笑,可此时见到他,神情还是略微放松了些许。

    家里清静如常,他也没觉察什么不对,正提步往楼上走,在楼梯拐角处,他突然被人拉住了裤脚。

    他一低头,只见乔晚安面色惨白如纸,抓住他的力气似有若无,仿佛下一刻就快挺不过去了。

    纵使他因着几分私心不喜欢乔晚安,可也没有想刻意害他。

    他蹲下身。

    乔晚安疼得意识都不清醒了,再无法辨别眼前人,只是出于本能地伸手去抓住他的裤脚,又生怕惹他厌恶,只能小心翼翼地扯着一点微末的布料,气息奄奄道:“阿晏……我疼……”

    管家僵了一下,伸手触到他浑身冰凉,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起他准备去医院。

    “尹源,”何熙冉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楼梯口,嘴角细细一勾,眉眼惑人,一字一句却是冰冷砭骨。

    “你要救他么?”

    管家略一沉吟,“他发高烧了。”

    何熙冉咬牙切齿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他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可他也是人。”管家打断他。

    “你从前不是说,你会帮我,你不是说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吗?尹源,难道你都忘了吗?”何熙冉神情激动道。

    管家别过脸去,“我没忘,可是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不是了吗?没必要折磨他。”

    何熙冉隐隐有些癫狂,“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他永远消失!”

    “你心软了是不是?他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就该死!你居然对他心软了?!”

    管家看到他眼中怨毒的光,突然愣了一下,记忆中那个总是事事为人着想的少年人的影子似乎在渐渐离他远去。

    眼见何熙冉已经失去理智,他不想和人争执,只是冷静地说了一句,“楚晏就要回来了,你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何熙冉恼怒道:“你在威胁我?”

    “阿冉,你冷静一下,他不能死在这里。”

    何熙冉定了定神,这才恢复几分理智,面上却仍有几分不甘之色。

    管家绕开他,抱着已经昏厥的乔晚安去了医院。

    何熙冉五指握成拳,狠狠地往楼梯扶手上砸了一拳,阴狠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

    -

    管家把人送到医院,看也没看乔晚安一眼,缴了费,整了整衣服便走了。

    对于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其他的他并不想插手。

    -

    乔晚安觉得自己像是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状态,一会儿冷得像掉入了冰窖,数尺冰寒皆往他身上招呼。一会儿又如在火上行走,每一寸骨血都是灼痛难忍的。

    不知道挨了多久,他才渐渐觉得好受些。

    他试着睁开眼,场景完全变了,四周全是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耳边回荡着何熙冉咒骂声。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的!”

    “阿晏说他早就后悔跟你结婚了。”

    “你怎么还不去死?”

    很痛。

    像是被弃置于一片静谧深黑的海域,胸腔里积满了水,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大口呼吸着,却只能灌进去更多令人窒息的海水。

    此时此刻,他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渐渐沉溺于晦暗海底。

    乔晚安昏迷了许久,眼睛不适应地睁开,眼前是一道模糊的颀长身影,乔晚安动了动干涩的唇,“阿晏……”

    那人顿了一下,随后轻声唤道:“晚安,是我。”

    眼前视野逐渐明晰,乔晚安这才看清了来人,眼里的神采微微黯淡了下去,不过又很快笑起来,“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宿闻看到他眼里的失落,苦笑了一下,把他扶起来,后面垫上枕头,好让他枕着舒服些,“你忘了?是你给我打了电话。”

    陈宿闻从保温壶里倒出热水,放在嘴边吹了吹,再递给乔晚安。

    “谢谢……”乔晚安犹豫了一下,感觉到右手似乎更痛一些,便用左手接过热水。

    陈宿闻见他面露迟疑,拿出自己手机给他看,上面的确有自己给他拨的电话记录,还是在昨天……

    “我真的是接到电话才来的,放心吧,没有监视你。”陈宿闻无奈笑道。

    陈宿闻没有告诉他的是,乔晚安的确是打给他的,不过唤的却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乔晚安微窘,“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当时……”

    “没关系,还好你是打给我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你会病得这么严重。”陈宿闻见他喝了热水,嗓子不再那么干了,总算放心了一点。

    乔晚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陈宿闻轻轻握住了他手,右手中指和无名指上都绑着小夹板。

    他就这么看着,眼眶突然红了:“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听医生说你的指骨断了,他还说这种程度的,就像是……像是被生生踩坏的。”

    陈宿闻想起他过来的时候,扒开那双黑色手套下血肉模糊的一片,气得恨不能把乔晚安那个禽兽丈夫狠狠揍一顿,同时心里也更坚定了要让乔晚安脱离那个男人的决心。

    乔晚安眼神闪了闪,微微缩了手,“我没事的……”

    陈宿闻心疼道:“他那么欺负你,你为什么还是那么执迷不悟?”

    “你误会了,不是他。”

    陈宿闻私心里以为他在替楚晏狡辩,根本不信他的话。

    他一把将他抱住,像是再也无法压制内心情感,“晚安,我一直是喜欢你的,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体温相触的感觉让乔晚安有片刻失神,他已经记不起上一次被人抱过是什么时候了,可他还是尝试着挣脱这个怀抱,“学长,你冷静一点,我已经结婚了。”

    “可他一点都不珍惜你,晚安,他不值得你付出真心,”陈宿闻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直照顾你,我虽然没有他那么有钱,可我至少会陪着你,至少……不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年少时深埋的情愫历经这许多年珍藏发酵,变得愈发浓醇、炽烈,教他未尝便已经先自醉了。

    曾经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被折磨成了这般怯懦无锋的模样,陈宿闻不忍,也很痛苦。

    所以他想救他,想同他站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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