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安跪在阴冷的地板上,膝盖是钻心的疼。
可他又不由得庆幸,还好这次不是屋外,不会有雪水把身上弄湿。
冬夜里太过寒冷,他一身冷汗浸透背心还没来得及换洗,跪到后半夜便发烧了。
赵秀莲清早起来开门,见他趴在地上,一脚把人踢开,“别大清早在这儿挡道,真晦气!”
乔晚安觉得浑身冷热交替,脑袋沉得抬不起来,他被赵秀莲踢了一脚,疼得低哼一声,努力撑着身爬到一旁角落里缩着。
乔家大门刚刚一开,就看见老光棍坐在门口,脑袋上还包着层层纱布。
一见到赵秀莲,老光棍就上前去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理直气壮道:“昨晚你们家乔晚安打了我,伤还在这儿呢,你们要赔偿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赵秀莲啐了一口,“去你娘的,什么阿猫阿狗一大早在这儿乱吠!”
“哼,赵秀莲,别仗着你们家有几个臭钱就仗势欺人,这大伙儿都看着呢,你可别想抵赖!”
“就是,赵大姐,打了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有好事者跟着吆喝道。
这边听到动静的人已经来看热闹了,赵秀莲预感不妙,冷眉一竖,“我还不知道你?你那伤怕不是晚上喝多了酒自己跌的来讹钱的吧?别以为大伙儿都是傻子好糊弄!”
刚刚还义愤填膺战队的人此刻心中有些微妙,其实他们也不清楚具体缘由,要是信了老光棍一面之词,岂不是显得很蠢,这么一想,顿时有些人就不说话了。
而此间却不乏有其他好事的人起哄道:“就是,齐老头,你说乔晚安打的你,那他又是为什么打你啊?”
“乔晚安怎么跟你扯上关系的?难不成你们……”
起哄的人故意不说完,剩下的话难免引人遐想。
赵秀莲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骚蹄子该不会不安分的跟这糟老头真有什么吧?
不行,这事儿可不能闹大,要是传到楚家人耳朵里,那她家晨曦的医药费和下个月的皮革大衣可就没着落了。
她正想着如何应对,老光棍又说:“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让乔晚安出来当面对质。”
“齐老头,你别得寸进尺!”赵秀莲这么说着,心头却是有些发虚的。
众人见她面色讪讪,越发笃定这里面有文章,便开始议论起来。
“我看这事儿八成是真的没跑了。”
“真没想到,乔晚安居然堕落到这个地步,居然跟这么个糟老头子……”
“我早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那张脸倒是真的……嘿嘿。”
“咳咳咳……你们,在我家门口干什么?”乔晚安听到门口嘈杂声,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撑着墙脸色惨白地走出来。
“哼,乔晚安,你昨晚勾引我不成,还恼羞成怒打伤了我,我要你赔钱!”
看热闹的人听着老光棍这么无耻的话顿时都低笑出声,但鉴于乔晚安臭得不能再臭的名声,却也没人帮他说话,只好整以暇地观望,想看看乔晚安怎么说。
乔晚安脑袋沉得都快栽倒下去了,思维逻辑都是混乱的,只是轻声跟四周的人解释道:“他说谎,我昨晚是被他袭击了,我只是正当防卫。”
老光棍冷笑,“那你是承认我这伤是你打的了?”
赵秀莲赶紧拽了乔晚安一把,让他别乱说话,乔晚安一个没站稳,差点磕墙上。
“是我打的,但我没有错。”
老光棍便说:“大家都看看,事实都清楚了吧,我这伤的确是乔晚安打的,乔家嫂子,你可不能抵赖啊。”
“你可别颠倒是非,乔晚安说了,是你先袭击他的,”赵秀莲鄙夷地往他下边瞅了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脐下三寸肮脏玩意儿在打什么鬼主意。”
“乔晚安就是再不济,也不伺候你这种老穷鬼!”
这话算是变相坐实了乔晚安的传闻,乔晚安脑子嗡嗡作响,疼得他无法思考,面对众人轻蔑的目光,只能无力地辩驳,“没有……这回事,我已经、已经结婚了。”
他举起手上的戒指展示给众人看,然而他们已经先入为主了,现在只觉得乔晚安可笑,金/主兴致来了随便买个戒指哄哄他,他就真以为自己能上位了?
乔晚安看着他们质疑的目光,觉得很受伤,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没人相信他呢?
齐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不管,乔晚安打了人就要赔钱!不然我今天可赖就在这儿不走了!”
乔本国此前一直在楼上看戏,见赵秀莲招架不住,这才下楼,好声好气地跟大家问候新年好。
“老乔,你来得正好,他们做不了主,我就问你要怎么办吧?”
“哟,齐老哥,你这话都说出口了,我也不能偏袒晚安不是,这样吧,我们去局子里走一趟,看看警察同志怎么说?”
老光棍一时语塞,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吓唬他,“你以为我会怕?乔晚安自己不检点,就是报官也是我有理!”
乔本国犯难了,“你看这事儿办的。不巧,晚安那边那位刚好在里面认识几个人,我马上打电话问问,这事儿要是见官该怎么处理,要是罚重了哪个被逮进去蹲几年,那可就伤了两家和气了。”
老光棍一听就有些怂了,且不说本来就是他一时鬼迷心窍对乔晚安起了心思,要是乔晚安背后那位大款找人整治他,他就是没罪也能变有罪,要是再去牢里蹲几年,那就亏大了。
老光棍暗骂乔本国这个老狐狸,面上却只能笑着道:“嗐,不用不用、小孩子嘛不懂事,能理解,我这伤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就像你说的,要是闹大了伤了和气就不好了,哈哈哈。”
老光棍打着哈哈开溜,众人一见没戏看也就纷纷作鸟兽散了。
乔晚安撑在门边,感激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
乔本国转过脸,阴沉了脸色,随手抄起一旁的扁担,对着乔晚安的手臂狠狠打了下去。
“啊!!”
“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净给老子招晦气,你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乔晚安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抽噎道:“爸,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乔本国一扁担又砸了下去,“还敢顶嘴!不是你在外面招惹是非能有那么多人看我们笑话?”
“呜呜呜……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乔晚安哭得快断气,后背又传来一阵剧痛,他差点怀疑自己脊骨被打断了。
乔本国近年年纪见长,手劲却依旧不减当年。
“啊啊啊——”
乔本国又一棒子下去,“一回来就给老子惹事!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狗杂种!”
赵秀莲在一边早已见惯了,乔晚安自小到大就是受气包,不打他打谁?
“呜,爸……好疼……”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
“啊……疼……”
乔晚安发着高烧,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喉腔里只传来一声声猫儿叫似的呜咽。
四邻见乔本国又在打儿子,大过年的不想沾惹这份晦气,纷纷摇头离开了。
等到乔本国打累了,乔晚安已经叫不出来了,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颤抖不已。
赵秀莲走过去凉凉道:“算了,老乔,他就那样,打了二十几年不还是贱骨头?”
“消消气,咱一会儿还要去看晨曦呢。”
乔本国这才收了手,瞪了乔晚安一眼,“以后过年别回来了,看见你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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