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晨。
又是柔软的大床。
日复一日的苏醒, 今日却尤为舒服,古先生头枕的是天丝鹅绒,身下睡得是软蚕仙棉……什么奇怪的名字不重要, 重要的是, 挺舒服的, 而且是皇家专供,豌豆公主才有资格睡的那种。
没错, 他在宫廷里过的夜。
睡在这的原因是,今天小皇子大婚。
一周前, 小皇子年满21岁, 亚成年期马上过去,但是他的辅君和虫后之位还悬着,虫皇想让位,但他怕让了位就没了权利,小皇子太过自由自己会选不到合适的,必须先处理这件事再禅让。
辅君不用说了,早八百年就敲定了对敌阴狠狡诈的舒川来做——只有用婚姻的忠诚在能控制得住这只危险雌虫。
虫后这方面,老虫皇看中了安尼斯——就是和古臻做花瓣膏生意的那只雌虫, 也是曾经和乌里克相亲过的富雌。
三年前,安尼斯把花瓣膏包装成了保健产品,面向社会中一些大龄的、雄主几乎失去兴趣而得不到精神梳理的老雌虫……这种定位,对社会繁育影响不大,监察科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所做出的是‘保健护肤品’略带精神营养功能, 这个功能从古臻把花瓣膏稀释的那一刻开始, 就已经不会引起什么大号麻烦, 老雌虫几乎都是被放置状态, 全然不用再为雄主奔波, 手里富富裕裕,在产品垄断的情况下再加些手腕,安尼斯生意做得如鱼得水。
所以,古臻这个出货商都已经富得流油,这只供销商雌虫更是富可敌国。他大部分的财产还都在帝都,有他做虫后,商业这一块上,至少王室永远不会亏空,要是能产下幼崽,幼崽生下来就住在金山里,再继位,也能保个几百年江山永固,不至于被一些官爵之流欺负了去。
老虫皇把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叮咣响。
但很不幸的是,安尼斯不愿意。
正常雌虫结婚了还能出去工作,虫后的话……这辈子大概都会在宫廷之中负责繁育子嗣,他认为这不是自己心之所向。
但拒绝虫皇是不理智的,他没有用不能生育或者其它并不靠谱的理由来回绝虫皇,只是拿出自己35岁的雄虫哥哥给虫皇举例。
说他哥哥先后娶了三任雌君应付婚姻监察局、虽然他是雄虫,但他继承了雌父雄父的资产,忙碌的没有时间安抚雌君,三任雌君,两个精神崩溃的死亡,还有一个因为怀孕了没有发现而进入焦虑期,忽然自杀死了。
答案很明显,如果婚姻是‘强求’来的,那么他希望干脆不发生,尤其婚姻对象还是金尊玉贵的小皇子,不想给情窦初开的小皇子带来什么想想就可怕的体验。他愿意上缴自己一半的资产,给小皇子做婚姻贺礼,并向虫皇求个恩典,这辈子都不需要被监察局匹配婚姻,让他安安静静独自美丽。
这些话都是舒川带回来的,所以后续具体是怎么谈的,古臻不知道,反正安尼斯真的是说破了天,把虫皇说动,不再把这个钢铁馅饼硬往他嘴里塞,真的让他用一半资产换来了自己未来的自由。
钱没了可以再赚,虫身自由才是千金不换,安尼斯赚大了。
因此被结结实实捆了三年,嘴里一直塞着铁馅饼还不了口的舒川就不干了。
到伊尔眼前撒了一通泼,把事情经过来回一说,最后越说越生气,大为不爽的拍案暴走——也找虫皇说理去了。
舒川压抑过久,痛改一如既往置身事外的性格,行事作风硬的和铁头伊尔有一拼,别虫上缴一半资产,他直接上缴一半兵权。
同样的打开方式,不同的结局。
先后被辅君和虫后都拒绝了,这让虫皇有种自己雄子一无是处的感觉,大为震怒,把他训斥了一顿之后夺了一半兵权,直接选了他手下的一位中将做了辅君。
言下之意是:既然你不愿意,就别后悔别虫爬上来!
那天,舒川气的走路带风后脑勺蹿火,倒不是因为他被虫皇训了,只是因为老虫皇故意恶心他。
提着几壶酒到了伊尔这来,酒过三巡,舒川拍着桌子低吼:“他以为他选的好吗?那中将是我手下,就也是曾经那个虫后的部下!都是崇尚母系社会的种,还蠢得要死!给小皇子选他会让这个世界又一次迟早变成雌虫掌权!老东西等着棺材板掀开看这个世界遍地都是雄虫跪雌虫吧!我呸!”
当时伊尔很无语,在平静了一阵后,才问舒川:“为什么明知道这一切,还不告诉虫皇?”
舒川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国家大义与我何干?我讨厌我就是我讨厌的,我从来就不是虫族的后代,从未准备过为他们出生入死。”
伊尔又一次无语。
再然后,舒川就恬不知耻的扯伊尔袖子,醉醺醺的和伊尔说:“哎,我记得当初你家雄主名下也挂过两个,不然把我也挂上吧。这样我就安全了。”
这样的话,让恰巧也喝了两杯的伊尔一时间没收拢住脾气,差点一脚把他踹墙上去。
当古臻再回想起那天的事,只记得两只长发的醉酒雌虫互相拽着对方的头发撒泼——这种画面从舒川和伊尔关系越发好之后经常发生,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儿就是结婚的日子。
一大早外面就响起了奏乐的声音……估计是那些预备的乐师们在进行最后的演奏。
一切都喜气洋洋,除了……古先生在身边感受到了雌虫应有的热度。
伊尔昨晚临走的时候,说大概要忙一夜。
他说,大婚较为混乱,蜥蜴人的事情虽平淡了这么久,也难保还有残余的漏党卡在这个时间段来威胁两位国君,必须驻防。
“这么早就回来了?”
古臻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毫无姿态的直接把腿骑在身边媳妇儿腰上,习惯性的拱进他脖子里深吸一口气。
伊尔身上的味道通常都很温暖,但这次不太一样。
这次有点木质香水的味道。
再一感觉,腿卡住的位置也不太对……伊尔比一般雌虫高些,也比古臻高些,所以每次古臻骑他都可以准确把腿卡在腰窝上,这次却在胯骨的位置,整整短了一寸。
古臻心头一震、蹭的坐起身把被子掀了……!
果然就看到一个男人躺在自己床上,正因为他暴力的动作而睡颜稀松的揉眼睛。
这是只金发雌虫,虽然没有伊尔修长,但也挺大一坨,大概率是雌的。
那双眼睁开,竟也是和伊尔一样的绚烂的亮紫色。
古臻眯着早起睡到迷糊的眼,确认这不是伊尔染了发,马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是睡在自己家,所以没脱衣服,贞操确认保住了。
而后立刻往后退了退,指着床上的不速之客:“你特么哪来的!”
“呵。”那只雌虫笑了笑,看着惊魂未定的古臻,翻身起来,十分诱惑的朝前挪了挪,咧开的领口中尽显风光的低语:“您忘了?昨天您找我要了杯牛奶……还说,晚上让我再送一次。”
“要了杯牛奶?”
确实有这事。
当时从类似家宴的会上下来,虫皇明里虽然是对他把腰脱和脊椎病症都治好了倍加感激,事实上还是会老小孩儿一样的记恨他把伊尔娶走了……所以反复的给他灌酒。
喝到最后,回来时摇摇晃晃,感觉胃不舒服,随手叫了个侍虫,要了杯牛奶。
当时好像是寻思着……喝这么多怕不是要吐,吐了肯定难受,所以才告诉他‘晚上再来一次’。
“我是让你送奶!又没让你睡我床上!”
“这……”雌虫显得有些困顿,咬了咬嘴唇,手小心翼翼的往古臻膝盖上摸摸:“您仔细想想,是不是您和我说的,上床睡,还是您抓着我的手,把我拖上来的。”
“……”古臻仔细会想,也没有找到这段记忆。
但是醉酒之后的事,谁又能保证?万一是以为伊尔回来了……他不喝酒对伊尔干出的厚脸皮事都数不胜数,何况喝酒?
正在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门忽然响了一声。
咔哒。
门被微微打开,是伊尔的声音,他没有往屋里看,似乎在和谁说话:“你该回去就回去吧,本来今天的事也和你没什么关系,现在状况尴尬,躲着点好。”
“我也这么想,让我驻守我也驻守了,让我调册我也调册了,接下来的事,就没法管了,哪怕把我调去北境驻防一辈子不回来,我也认了。”是舒川的声音,他说着,往屋里看了一眼:“你家雄主也来了?”
伊尔满含笑意的回答他:“嗯,这几天虫宝们夏令营去蜜糖工厂做巡游,要出个家长,贝利去了,家里只剩他一个我不放心。”
“呵呵。”舒川笑的有些讽刺,顺手推开门:“你家那雄主,和其它雄虫完全反着长的,人家精力充沛的到处搞雌虫,他估计这个时间还在床上胡子拉碴的睡大觉——盯的这么紧,出门还得挂裤腰带上带着。他床上除了你还能有别的雌虫吗?”
说话间,因为门被舒川推开,伊尔顺势回眸,想去看看他那‘胡子拉碴’的雄主。
结果,就看到了房间里面的画面。
床上还真有另一只雌虫的古先生缓缓举起手,哭丧着脸对媳妇撇嘴:“我能狡辩一下吗?”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