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总算醒了过来,但是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李欢儿的情况,太医忙派人通知王上过来,李轩和王后云雨过后,又在那里歇下了,听到颐仁宫传来的消息,立刻就和杨菀赶到了李奕的病床前,此时他已经能坐起身,正在喝着宫人一口一口喂给他的食物。

    见到父王母后过来看望她,他停止了吃喝的动作,示意宫人先行退下去,王太医见状也跟着禀退到了前厅,因为他一直守在这里,所以也很清楚,自从殿下醒来,口里一直在追问的就是公主李欢儿的情况,可是宫里上下都知道,这位公主自从李奕出事后的第三天,跟着就没有缘由的消失了,而且似乎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宫里忠心的丫鬟曾偷偷打听过,后来才知道这事旁人问不得,因为这件事恐怕知晓的人只有当朝的陛下和王后。

    先前第一个站出来调查这件事的宫人更是直接被找了个不痛不痒的理由遣送出宫了,自此再也没见过,大家都猜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从那以后也就再也没人敢妄议这件事。

    所以殿下问起这件事大家都当作没有听到,只是尽快派了人去通知陛下他们,说殿下醒了。

    见到父王母后总算出现,李奕迫不及待的问他们,“父王母后,欢儿人呢?听太医说儿臣昏迷了一月有余,这段时间她过得可好?”他说着抬头往外张望,“难道欢儿她是又贪玩去到哪里了吗?”他醒来也有一些时间了,欢儿如果知道消息应该会马上来探望他吧,他一直有自信欢儿是最看重他这个五哥的。

    奕儿到底还是最在乎那丫头,可是他们心里清楚,现在不是说实话的时候,得找个理由暂时搪塞过去才行,李奕和杨菀互看一眼,最后还是李轩给了他答复,“自从你昏迷过后,欢儿就觉得很内疚,你放心,这段时间她都在南边的海庙里为你念经祈福,说是打算至少在那里闭门念经三个月呢。”

    李奕虽然是这么问,可是他心里还是很不愿听到肯定的答复,所以听到父王说她这段时间是去了南边的海庙给他祈福,他心里感到很高兴,自己这些年到底没有白疼她,忍不住笑着说,“没想到那个没一刻能消停的小丫头有朝一日会安静地念经祈福,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母后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反过来想,奕儿你平时最是宠她,这次重伤又都是因她而起,她去替你祈福也是应该。”

    “母后可是因为儿臣的事责怪欢儿了?这事不干欢儿的事,都是儿臣技不如人,才中了那夜娘娘的招法。”李奕有些愧疚,母后对欢儿一向严苛,只怕他昏迷这段时间欢儿没少受委屈。

    听到李奕开口为李欢儿脱罪,杨王后想,看来她真是以前太放任他们了,哪有把妹妹宠到这份上的?更何况那李欢儿还是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又不学无术,就爱贪玩,看看这儿子大病初愈,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倒先帮罪魁祸首说起情来了,杨菀心疼地过去一边端起碗继续给他喂粥,一边跟他说点正经道理,“奕儿,以后你可不能凡事都依着那丫头的性子莽撞行事了,平时你给她摆平点芝麻绿豆的小事,母后尚且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要有个度,你不能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你看你这躺生病,可把母后给急坏了。”

    李奕抬头看着母亲,“母后面上看着如沐春风,可是急坏了心里,现在儿子醒来了,母后也可以宽心了。”

    听到奕儿说她气色不错,杨菀适才想起颐仁宫的宫人过来通报时,她还赖在床头和陛下温存,从前天到现在都是酣畅淋漓,气色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她不好意思地低下脸,眉目传情地看了一旁的李轩一眼,然后才回答儿子李奕,“母后这是看你终于醒了高兴,再说这一路赶过来也走得急,这人啊,一运动这气血一下就上来了,总之,你醒了就好了,一定要好好调理,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就别再挂心了。”

    母后一向对顽劣的欢儿严苛,听着母亲这避重就轻地话,李奕已经断定他昏迷这段时间母后没少给欢儿好脸色,李奕表面乖巧的点头,私下里等自己能下地活动就马上找了机会出了宫。

    说起来南面的海庙他只是带着欢儿一起去过一次,这次再去一来是要把欢儿接回来,依她那性子让她安静地呆在那儿念经祈福,对她来说简直是大刑伺候,二来,听说海庙的求签算卦特别灵验,他也想借此机会,求个签算个卦什么,这趟好不容易醒来,他觉得人活一世,意外和明天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他也想凡事随心,活得明明白白,不留遗憾。

    因为不想声张,李奕出来连个随从都没带,还是像以前和欢儿偷跑出来玩一样把一身华服换成了一身白色的素衣,头发也就用一个简单碧玉簪子尽数挽了上去,整个人干净而清爽,尽管他本意不想太过张杨,但他是属于天生丽质,从来不靠衣装的那种人,只是一副普通百姓的打扮,也掩不住他超凡脱俗的气质,见庙里来了位翩翩白衣公子,又气宇不凡,不少前来祈求善缘的女子都忍不住停下来注足,李奕轻车熟路的进了后院,直接找到了这里专司上情下达的小和尚,他把自己手里的折扇交给小师傅,并说明来由,不一会就有人过来请他进去。

    很快他就进了这寺庙的后院,那里一排排桃花开得正盛,一丛丛桃花比天上的云彩还要绚烂,再往里走,只见一个木质的凉亭下是一个正在看书的老和尚,他虽然面容苍老得连眉毛都全白了,可是眼神却晶亮有神,一看就是得到高人。

    李奕还没走近老和尚,就恭敬的给老和尚行了礼,原来眼前这位老和尚是这座海庙的住持方丈,但他从来都是一身平常出家人的素衣,若不是李奕之前就有幸见过,也很难从他这普通的打扮中看出他的身份。

    “李施主不必多礼,老衲这里正好泡了刚采的新茶,你来得正好,老衲正愁没人一起品鉴呢。”

    李奕点点头,大方地走过去,接过方丈倒好的茶仔细地品了一口,夸了一句好茶,又马上喝了第二口。

    老方丈嘴角上扬,又给他续满了,“施主大病初愈,如此舟车劳顿,应该不是为了陪我这个老头子品这口粗茶吧。”

    “方丈谦虚了,能品到这么好的茶是李奕赶巧了,是我的荣幸,不过这次过来确实是有其他事要紧事要请方丈帮忙。”李奕说着给老方丈恭敬地倒了一杯茶,才开口说自己的请求,“几年前和李奕一起到海庙游玩的女子,方丈可还记得?”

    待老方丈点头,李奕才继续开口,“听闻她已经在海庙这里诵经祈福一个月有余了,家中有要事,李奕这次过来是想提前接她回去。”

    “出家人不打诳语,实话告诉你,你要找的这位姑娘不在老衲这里。”

    “不在?可是……”父王没道理要诓骗他呀?

    “李施主,老衲的茶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带些回去慢慢喝,可是你要带回去的人老衲这里确实没有,恕老衲没办法凭空变换出来。”老方丈说着对不远处的一个早就在那里等候的小和尚招了招手,那小和尚看到方丈的指令,立刻就小跑过来将一个原木色的木盒递给李奕。

    李奕接过那个木盒,那小和尚就马上又退开了一段距离,还未打开木盒就闻到里面一股淡淡的茶香味,他抬头疑惑地问,“难道方丈早就知道李奕今天要过来这里?”居然还提前准备了赠送的新茶。

    “施主说笑了,老衲谈经论道略懂一二,对未卜先知这种事不敢造次,这新茶在老衲见到施主的折扇时,命小和尚备了。”老方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又继续说自己的。

    “谢谢方丈馈赠。”

    见李奕将那盒新茶收下,老方丈又开口问,“施主特意过来可还有其他请求?”

    如果欢儿真的在这里,老方丈不会隐瞒,更何况他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对欢儿的事也不会马虎回答,更何况是这么肯定地回答他,看来欢儿不在海庙的事只有问父王了,李奕决定不再追问李欢儿的事,接着回答老方丈的问话。

    “实不相瞒,李奕这趟过来还想求一签。”

    “什么签?”

    “姻缘签。”

    “真是不巧,解人姻缘这事也不是老衲的长项,李施主只怕要另寻高人了。”老方丈说着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待在高处看着海庙里虔心过来祭拜的善男信女,每天只增不减,凡人之所祈,不过是但求心安。

    李奕此时也已经站到了他的身旁,今天的老方丈很明显的不想就这两件事多说什么了,他不愿答,他也强求不了,正打算告辞回宫,老方丈又开口了,“李施主,既然来了,不如再赏赏这南园的春色,你看这满园子的桃花开得多好啊。”

    李奕点了点头,“是啊,欢儿之前来时不是花开的季节,她之前还说过等这花开了,她一定要再来这里欣赏一番。”

    “来这里不为求签算卦,只为赏花,姑娘是难得活得通透之人,你看这山下的施主们来来往往,就是没人停下发现这里的景色,过了这花期,明年还不知道有没有今天的光景,错过岂不是可惜了?不知道李施主有没有听过人间的一首诗。”

    “李奕才疏学浅,愿闻其详。”

    “这是老衲很多年前在人间游历时听过的一首诗,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李奕本就天资聪颖,老方丈只念了一遍他就自己重复了一边,只觉得这诗念着朗朗上口,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忍不住开口求解,“敢问方丈,这诗里的金缕衣是指的什么?”

    “大概是指的荣华富贵,身份地位那些身外之物吧。”

    李奕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这位诗人一定是惜花爱花之人,即使不要这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也要去赏花。”

    第一次听到,能理解到这个层次也算可以了,老方丈赞许的点了点头,接着解释说,“你看前面这几颗桃花树,原先开的最早,也开得最盛,可是今年不知怎么的只剩下一树光秃秃的树干,再想看它繁花似锦的样子恐怕是再没机会了。就像我们所经历的很多事,原来我们所笃定的,说不定再过些时间也会改变,如果不想留下遗憾,唯有及时摘取,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老方丈说完后就往回走了,他走了几步看着站在原地呆呆看着那些树枝发愣的李奕,对一旁的小和尚交代了几句话,那小和尚点了点头跑开了。

    等李奕准备回去时,那小和尚把他落下的那盒茶叶和几束装在玻璃瓶里的桃花拿给他,“李施主,师傅还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你看我都忘记了,谢谢你。”李奕感激地接过那两样东西,“你师傅要你带什么话?”

    “师傅说李施主这趟来海庙是来取新茶,赏桃花的。”

    见李奕若有所思没有答复,那小和尚又重复了一遍,接着问,“施主可明白了?”

    李奕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明白了,麻烦你回去告诉师傅请他放心。”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小和尚应声欢快地跑回了山上。

    李奕出海庙时,那里依旧香络绎不绝,出来也有一个晌午了,现在赶回去还不至于被父王母后发现,今天这事就算老方丈不说他也不会去质问父王,虽然他是父亲,但也是鱼族地的王上,他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他说欢儿在这里她也就在这里,至于他知道了真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想找到欢儿,那也是他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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