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洁的床铺上醒来, 中岛敦紧张地环顾四周,这个陌生的房间绝对不是他熟悉的孤儿院里的卧室,也不是闭塞的禁闭室。
他的嗅觉和听力终于被一同从因为使用奥林而产生的晕眩中回归,嗅到消毒水的气味, 少年后知后觉地恍悟自己正在医院。
“诶诶诶!”意识到了这一点, 中岛敦立刻受惊了一般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惊恐地四处张望。
周围没有其他病人, 也没有护士和医生, 这各认知不由地让他送了一口气,他对于孤儿院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来到这样的医院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他当即像感觉屁股后面有火在烧一样地跳到了床边上,趁现在逃跑的奶□□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一个青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哈哈哈,哈, 我,我才没有想要不付医药费就溜走的!”
少年蹑手蹑脚的身影瞬间凝固, 中岛敦本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走, 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叫住自己, 眼见想要逃单的心思被发现, 只好眼泪汪汪地僵硬转身, 讪笑着, 眼神乱瞟, 强装镇定地说着旁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
“你不用担心医疗费的问题,快回去躺好,穿得这么少, 不要着凉了。”栗川漱流看到那个变成白虎的孩子赤脚站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 忍不住提醒道。
少年那种眼泪都要飙出来的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他抬手掩去嘴角的笑意,以免伤到了这个本来就已经陷入了尴尬中的孩子的自尊心,不过看起来收效甚微,少年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僵硬和不自然了。
“好……好的!”感觉到这位陌生的青年似乎没有恶意,又听说不用自己付医药费,中岛敦有预料一会儿,还是在青年温和目光的注视下乖乖爬回了病床。
见慌慌张张的白发少年被自己暂时安抚住了情绪,又听话地躺回去,栗川漱流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把保温桶放置在床头柜上,温柔地帮不知所措的少年升起小桌板,一样样地取出自己特意为这孩子制作的午餐。
“这,这些都是给我的吗?”看到满满当当地摆放在小桌板上的菜肴,中岛敦惊讶得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在孤儿院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他忍不住向后靠了靠,掐了自己一把,闻着饭菜的香味,口齿间不断地分泌出唾液,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偷偷观察着栗发青年的脸色。
“是的,请放心吃吧。医生说你只是因为太过于疲惫所以陷入了昏睡,其他没什么大碍。不过你三顿饭没吃一定饿坏了吧,我稍微做了一点吃的,手艺不精,还请你不要嫌弃。”
“绝对不会嫌弃的,能有饭吃我就非常感激了!”
栗川漱流的话语刚落,白发少年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显然是饿得狠了。
“你是叫中岛敦吗?”在少年满足地吃下最后一口肉圆的时候,露出幸福的笑容时,栗川帮他拍了拍背,顺顺气,以免少年因为吃得太快而噎到,语气温和地和少年搭话。
“是的,超级感谢您的饭菜,我要怎么称呼您才好呢?”难得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中岛敦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不太礼貌,他不仅没有道谢,甚至没来得及询问眼前这个好心人的姓名。
“我叫栗川漱流,叫我栗川就好,我可以叫你敦君吗?”看到少年有点愧疚和不好意思的样子,栗川漱流忍不住用在猫咪老师身上练出来的手法摸了摸中岛敦的头。尽管少年异常警惕地下意识就要躲开,但还是被他以丰富的经验成功摸到,手感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好。
“没问题!”中岛敦对于被摸头有些不知所措,但听到栗川的话立马满口答应。
整理好餐具,栗川准备去另一间病房看望院长,见少年又有些昏昏欲睡,嘱咐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隔壁看一下院长先生。”
“院长也在这里吗?”
看得出来孤儿院的院长大概是给这个少年留下了很深刻的阴影了,只是提到那个男人,白发少年的声音就有些发抖。
知道了少年的异能力富有攻击性还难以控制之后,栗川漱流对于院长先生采取的措施可以理解,但无法赞同,中岛敦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他也只有继续安抚这个像奶猫一样炸毛的孩子继续进行安抚:“总之你先好好休息吧。”
“请问,请问栗川先生还会回来吗?”少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显然是鼓足了勇气,再加上刚才的相处才让这个有些不自信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他的不安几乎要泄露出来了。
栗川漱流闻声返回少年的床边,对着少年伸出了小拇指:“我们约定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的,相对应的,敦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不可以擅自偷偷溜走。”
“嗯!”伸出的小拇指立刻被男孩子的手指勾上,有了来自成年人的这样的保证,白发少年看起来比之前放心多了。
院长是由北本前辈在照顾,不过栗川过去的时候没有看见自己的前辈,但院长倒是已经苏醒了。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在栗川一踏进病房的时候就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栗川漱流一下子就明白前辈大概是给这位院长用什么理由支走了。
“你看见了吧。”男人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他脸颊上之前被虎爪抓过的痕迹已经被好好包扎过,由于失血的缘故,白色的绷带和他的脸色不知道哪一个更白,但这位中年人依旧强撑着要和他谈谈。
“是那孩子的异能力吗?”栗川漱流没有隐瞒。
“果然看到了啊,”男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哀叹着,挺着的脊骨一下子塌下,“请您一定不要说出去?”
“我不会的。”
栗川答应过后,病房里又恢复了一片安宁。
半晌,他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对于院长的教育方法提出了质疑。按理来说他不该指手画脚,只是中岛敦应激了一般的反应实在不像是能够在这种方式下健康成长的样子。
“你懂什么,那种力量哪里是小孩子能控制得了的!”男人愤怒的反驳声立刻响起,看到院长固执的样子,栗川就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绝对无法改变他的想法,但还是有缓和的方法的。
“孤儿院的情况我有所了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收养那个孩子。”
收养中岛敦的想法并不是栗川漱流一时冲动,这个想法昨晚带少年去医院的时候就初步产生了。
经过他昨天一晚上的思考,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完备的计划,中岛敦已经年满十五岁,在收养的法律条款上非常宽松,而他早已经成年,还拥有一家开在银座的酒吧作为经济来源,无论如何都是用能力收养一个孩子的。
“你要收养敦,是因为他的异能力吗?我是不会同意的!”说到这个,院长就像是一只护崽的母鸡一样情绪激烈地拒绝着。
“只是因为合眼缘而已,即使不能收养敦君,我也愿意定期为孤儿院提供一定经济上的援助,那么,作为资助人,我想我也应该会有一定干涉孤儿院的教育活动的权力吧?”直接说要收养中岛敦果然被当作是图谋不轨了,栗川在心中苦笑,幸好他早有准备地提出了折中的方法。
“我得再考虑考虑。”孤儿院的经济危机意料之中地抓住了院长的心,男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这句话,但栗川漱流知道这件事大概是能够定下来了。
“你们在聊些什么?”就在院长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北本正巧拎着三份便利店便当进来,好奇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没什么,只是对栗川君带我和敦来医院的事表示感谢。”病床上的男人转过头,不再提起刚才的事,率先岔开话题,“真是太感谢二位的帮助了。”
“原来是这样吗?”油画系的青年大学生显然是有些迷惑,但也没有深究。
港口afia的大楼里,太宰治再一次趁凯龙不注意,把报告全部推给了自己的监护人,无事一身轻地向演练场地走去。即使知道凯龙不如搭档中原中也好忽悠,但小矮子在国外,他也无从下手。
空旷的场地里,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还站立着,明明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依旧把脊梁挺得笔直。
芥川龙之介被太宰治丢到这里时就一直在和港口afia的成员战斗,渐渐的都快要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病弱的少年只是淡漠地站在那里,黑色的外套像是有意识一般,化作凶狠的猛兽攻击者一切靠近的人,他的脚下已经躺了一地被击败的对手。
注意到太宰治的到来,那些黑手党成员们不再对芥川龙之介进行攻击,毕恭毕敬地转向黑发少年的方向,还能站立的扶起自己受伤的弟兄们鱼贯而出,把空间留给这对年轻的师徒,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作为港口afia最年轻的干部,没有人有理由看轻太宰治。
看见被自己视若神明的人的到来,芥川龙之介也停止了使用异能力,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没有眉毛的瘦削脸庞上出现了一种狂热的表情。
有着黑白渐变发色的少年挺直了胸膛,骄傲地展现着自己的战绩。但是他等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夸奖,反而是一记猝不及防的重拳。
罗生门形成的保护被人间失格所抵消,变成原本柔软的外套,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坐拥,那一拳毫不留情地击中了他的腹部,让芥川龙之介瞬间倒飞出去好几米,抑制不住地咳出血来,这一下似乎是伤到了内脏。
“你只是会依赖自己的异能力吗?芥川,你可真是让我失望。”黑发少年的声音不辨喜怒,却让芥川龙之介无端地感觉到身体发寒。
痛呼和喘息被抑制在喉咙深处,他捂住受伤的地方,却不愿意在自己憧憬的人面前发出哪怕一丁点儿软弱的声音。
“没有异能力你就什么都不是啊,说起来你妹妹可比你表现得要优秀的多。”太宰治故意用轻蔑的语气这样刺激着芥川龙之介,他已经厌倦了只会用外套的异能力攻击的芥川,迫切地想要看看被激怒后的少年。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倒在地上的少年很快就摇摇晃晃地占了起来,面色狰狞,即使剧烈地咳嗽着,依旧大声为为自己辩驳着:“在下,在下才不是那种无用之人!”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这句轻飘飘的话语一下子让激怒了没有眉毛的少年。
芥川龙之介握紧拳头,用出最快的速度向着太宰治的方向冲刺,愤怒让他失去了冷静和理智,只想着要依靠急败太宰治来获得他的认同。
他之前就身体不好,只是依靠异能力罗生门在镭钵街赢得一席之地,现在也只会这些简单粗暴、直来直去的进攻方法,战术基本与他无缘。
已经是用上了少年最大力气的一拳被港口afia的年轻干部轻而易举地接住,芥川龙之介毫无防备地就被太宰治抓住手腕,太宰治以手腕为支点一个过肩摔就重新把少年贯倒在地,让芥川龙之介只能徒劳地挣扎。
太宰治无趣地哼了一声,一松开手,自己刚收下的部下就又不服输地攻上来。虽然自幼身体抱恙,但芥川龙之介身上依旧有着贫民窟孩子在那个世界摸打滚爬而获得的韧劲,但他似乎还是没有明白太宰治的意思,依旧循环往复这先前的一切。
这种无聊的举动对于太宰治来说很快就没有了新鲜感,执着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坏事,但盲目而这种不假思索的执着只会是让人感到厌倦的加速器。
“够了。”
他已经不想再和自己不开窍的部下玩这种在他看来如同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不耐烦地踢开了攻击已经变得不成章法的芥川龙之介,在少年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冷冷地抛下这句话。
地下演练场的铁门被人缓缓推开,黑发的年轻干部从脚步声分辨出了来人,却没有回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近乎奄奄一息的部下,他脚边的少年意识都几近涣散,却在锲而不舍地全凭本能试图进攻。
“太宰。”有人从身后叫了他一声。
年轻的港口afia干部忽然露出了一个随意的笑容:“交给你啦。”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