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刚停,路上覆盖满满一层雪,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安城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宝月搓了搓冻的快没有知觉的手,双手合拢呼出一口热气。

    偶尔遇见一两个形色匆匆的行人,“你好,青苹果画室了解一下。”

    路人摆摆手拒绝。

    掂了掂原封不动的宣传册,宝月长叹一口气,还不如昨天呢。

    昨天好歹人还多点。

    “哟,宣传单发的差不多了吧。”电话那头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

    “冻死我了快,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宝月皱了皱眉头,鼻涕毫无征兆的留下来,她艰难地从兜里揪出一张纸擦鼻涕。

    田晓晓嗤笑一声,“不让你去你死活不听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反正你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现在头再铁都撞的头破血流了吧。天都黑了赶紧回来。”

    挂断电话,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回吧。

    李宝月和田晓晓大学毕业后搭伙开了个小画室,面积不大。画室刚刚起步,目前只有七个学生,其中四个是田晓晓堂弟和堂妹,至于剩余的三个则是堂弟堂妹的同学。

    马上春节了,再招不到学生,年后她们只能喝西北风。

    宝月把毛衣领口往上扯了扯,顺着那条小路回画室。

    走了没多大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身后有人尾随自己。突然想到昨天和晓晓一起看的悬疑片雪人谋杀案,不会吧,自己难道要变成悬疑素材了?

    宝月按耐住心中不安脚步越来越快,一不小心脚滑顺着坡道直接仰摔在地。

    一时间头昏眼花,不知今夕何夕。

    高个子的人猛然出现在她面前,宝月顿时脸色煞白手撑着地面往后挪了几步,声音颤抖,“你要干什么?”

    “我……”

    这条小路没有路灯,虽然才下午六点但天空已经灰蒙蒙一片。

    宝月警惕的盯着他,看不清脸但听声音是个男人,这个状态去对抗一个大男人她一点胜算都没有。

    “我扶你到路边。”男人语气很温柔而且有点耳熟。

    宝月声音有些冷硬,“谢谢,不用了。”

    手偷偷伸进兜里拿出手机。

    有大路不走走小路,李宝月啊李宝月你可真行。

    宝月心里暗戳戳骂自个几百遍。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宝月摆摆手,男人不死心的又说了一遍。

    或许是男人的话太温柔,又或许是自己的屁股太冷了,于是宝月颤巍巍的伸出手。

    男人一把搀扶住她。

    “嘶”脚好痛。

    应该是摔倒的时候扭到脚了。

    男人也注意到她的异样,弯下腰,“我背你。”

    宝月停顿了三秒,咬咬牙,趴在男人背上。

    他的背很宽,走路很稳,身上还有股好闻的味道,明明第一次见他却有股莫名的安全感。

    长长的道路留下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两人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走了十几分钟到大马路上。

    男人微微弯下腰,宝月从他背上跳下来脚还没站稳就连连道谢,“谢谢你,好人一生平安。”

    这次语气十分真诚。

    男人背对着她一声不吭,宝月呼出一口气,心想该不会是要钱吧。

    “先生,刚才谢谢你啦。我给你转个红包吧,就当是你刚才帮我的谢礼。”宝月扒拉出手机扯了扯男人衣袖,“我扫你吧。”

    肉疼的看着手机钱包仅剩的3012元钱。

    男人转过身来,眉眼通红,眼眶含泪。

    宝月笑容僵硬在脸上,拖着扭伤的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就说声音和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怎么是他?他怎么在这里?

    不应该啊!

    西北风刮的脸生疼,路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辆车的踪迹。

    男人苦笑一声看着前面行动迟缓的女人。

    没想到她竟不想见自己,果然她还在怪我。

    男人步子迈的大,没走几步就挡在她面前。

    “让开。”

    宝月冷淡的声音比风都冷。

    “不让,阿月我好想你。”男人比她高大半个头,此刻低下头看着她,声音委屈的不行。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宝月斜睨了他一眼。

    男人摇摇头抿着嘴不说话,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过了片刻,男人小心翼翼说,“阿月,对不起。当年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

    宝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需要道歉,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你还在生我的气。”男人肯定地说道。

    宝月愣愣地看着他,气的一时半会说不出话。

    男人低头看着她的脚,蹲下身来灼热的手摸到伤处,“肿了,得去医院拍个片子。”

    他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宝月使劲挣脱没挣脱开,气鼓鼓地说,“男女授受不亲。”

    随即男人拨了一通电话,不到五分钟,一辆汽车停在他们身边。

    男人一把抱起她,宝月惊的挣扎不开,“阿月听话。”

    就是这四个字差点没把她的眼泪逼出来,宝月深吸一口气扭过头默默吐出两个字,“谢谢。”

    温暖的车厢与外面冰天雪地俨然两个世界。

    ……

    医生取下片子,“没伤到骨头,回去配合药物进行按摩就好。”

    “谢谢医生。”

    男人道谢后又一把抱起宝月回到车里。

    “南楼,你放我下来。”她扭了扭身子,却没有挣脱开来。

    她被安稳地放在车座上,还拿着柔软的毯子裹在她身上。

    南楼打开保温杯倒出一碗汤,“排骨汤,以形补形。”

    “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宝月忍不住反驳。

    南楼看着她泛起干皮的嘴唇,“饿不饿?”

    “不……”话还没说完,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宝月脸色微红别过头看着窗外。

    南楼轻笑一声,“我喂你。”

    看着抵在自己唇边的勺子,宝月含糊嘟囔几句接过汤匙,“谢谢,我自己来。”

    汤的味道十分鲜美,一不留神两碗汤下肚,宝月揉了揉自己肚子,好撑啊。

    “阿月,喜欢吗?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给你带饭。”男人声音低哑,但语气中带着些许期待。

    “不用。我得回家了。”

    宝月欲打开车门却发现被上了锁,她微微皱眉,“开门。”

    南楼没回她的话,对着司机说了声,“开车。”

    “喂,我要回家。”宝月脸色一黑睁大眼睛瞪着他。

    “这会车不好打。”

    外面的大雪没有停止,车窗上偶尔飘过一片雪花不久就化了。

    车子很快到了她家楼下,她丝毫不怀疑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住处。

    车刚停稳,宝月已经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南楼侧身看着她的背影,声音苦涩,“阿月,和我多待一秒你都不愿意吗?”

    宝月步子停顿片刻,继续往前走。

    她不是不想。

    她是不敢。

    ……

    田晓晓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家门,“宝月,你是去发宣传单还是被打劫了?”

    羽绒服上一道一道的灰色痕迹,眼眶里泪水直打转。

    这是怎么了?

    宝月摇摇欲坠的身体扑到她怀里,声泪俱下。

    田晓晓心疼的抱紧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不就是没有招到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年前咱们去一趟安山寺,求个签许个愿。说不定神仙显灵,年后带给咱们大批大批的学生。没事哈。”

    哭了一会,宝月脸上还挂着泪珠瓮声瓮气地说,“还有吃的没,饿。”

    哭累了这是?

    田晓晓好笑地看着她,“你等着,我去端。”

    宝月坐在沙发声褪去鞋袜看了看伤处,脚没有那么肿了。

    刚扭到的时候,南楼把手套里塞满雪捂在她的伤处。

    去了医院后,他又按照医生教的手法给她按摩了一路。

    宝月垂眸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饭来了,发什么呆?”田晓晓拍了她一下。

    宝月扭过头笑了笑调侃道,“好香啊,一闻就知道不是你的手艺。”

    “我爸做的,尝尝看。”

    田晓晓把菜往她面前推了推。

    “哇,好好吃。叔叔太厉害了吧。”宝月竖起大拇指。

    宝月和田晓晓今年刚大学毕业,两人毕业后合计开个画室,工作自由时间宽松,而且赚钱快啊。

    只不过没想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们两个简直太自由了,没有学生啊!

    至于赚钱,更是想都别想了。

    那七个学生还是晓晓求爷爷告奶奶,叔叔伯伯才愿意把孩子送到这学习画画。

    田晓晓的爸妈经营一家小餐馆,生意还不错。

    她们两人没事就去蹭饭,晓晓更是三天两头拎一堆食材回来。

    “宝月,怎么回事啊?”

    宝月扒拉下衣领,“唉,摔了一个屁股蹲,脚还扭了。”

    宝月按了下肿的地方,没那么疼了。

    晓晓接过药膏看了下说明,给她按摩脚,“你刚好趁这个机会在家歇几天,咱们年后再招生。我妈说安山寺的神仙可灵了,等你脚好了咱去拜拜。”

    宝月毫无异议的点头。

    安山是个适合游玩的好地方,安山寺坐落其中。据当地人说寺里求签很灵,所以每逢初一十五慕名而来上香的人数不胜数。

    没有告诉晓晓的是其实她已经去过好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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