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来时,满屏刷起来的都是七七八八的地名,有的甚至盲猜到了街道巷口的程度,南壹壹没回,总归不希望自己三次元的生活被窥视。

    她及时暂停队列,别猜了,我会考虑大家意见的,如果时间允许可以考虑边写边更。

    粉丝们自然开心,南壹壹也勾了勾唇。

    如果南君孑能允许自己当一名专职作家就好了,南壹壹觉得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四处游历,随心所欲地感受人文,然后记录,最后将这些奇妙的情绪编织成故事。

    南壹壹打断了自己的痴念。

    眼下,她得先考虑让《残缺》及时上线。

    ……

    风传花信,流云容容。

    佃市的某处寻常巷陌。桌上整齐的放了小盘精致茶点,阁楼的木质窗,时常会被和风巧推出吱呀声响。

    “老同学,多久没见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联系大家?”,女人只是简单浅酌了口开水,没有多余动作,但就是无端优雅正派。

    男人若有所思,瞥了眼窗外正对着的大学校门,淡声评价:“变化不大。”

    “萧悯,那会就属你不服管教,次次旷课次次点名,一点一个准。”,女人笑道:“你太张扬了,能让大学老师记住名字的学生,除了我们这些班委,也就你了吧。”

    萧悯敛了眸子,“宁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被唤作宁芷的女人,正是现在佃市建筑科技大学建工院的辅导员,也是萧悯曾经的班长,刚正不阿,勤勤恳恳的女学霸一个。

    “三天前就在楼下看到你了,开始不太确定是不是认错人了,直到张昀理给我发。”,女人面露疑色:“几百年不联系的人忽然发信息,还把我吓了一跳。”

    “他说你失踪了,有可能来学校这边,我才知道自己眼神还没退化到认不清人。”

    萧悯不语。

    宁芷还在回忆:“当时李教授的课,他照例故意点你的名,你也照例旷了,直到三四天以后同学们才知道你办了退学。”,似乎有些惋惜,掺杂着轻微的不可思议:“后来就杳无音讯了,怎么回事?”

    萧悯滚了滚喉咙,云淡风轻:“不重要。”

    见他不想细说,宁芷也聪明的不再追问,“想进去逛逛吗?虽然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但里面倒是别有洞天,这两年总有优秀校友财大气粗的捐楼。”

    萧悯捏着瓷杯的骨节泛了些白。

    “对了,唐巢你还有印象吗?”,见他没什么反应,宁芷耐心解释:“他女朋友当时是咱们学校化工院的,现在已经结婚了,去年生了宝宝。”

    萧悯没什么情绪地听她阐述着那些陈年旧事,那些早都被忘却的老同学。

    他或许也是有情绪的,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

    “那家伙挺坑的,现在是大企业家了,给母校设立了奖学金,还给化工院的实验室捐了不少钱。”,宁芷笑了下:“胳膊肘往外拐。”

    像是对牛弹琴,宁芷觉得有些尴尬,男人仿佛在听她讲话,又仿佛在独自放空,“萧悯?”,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萧悯抬眸,慢条斯理:“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

    不欢而散。

    宁芷回到办公室,面容严肃,饮水机前的同事见状关心了句:“宁老师,这是哪个学生把你给惹了?”

    宁芷压了下烦躁,轻声冷笑:“老同学了。”,她揣着不怎么愉快的心情,给张昀理回了个:我见到他了,在学校对面的茶歇巷子。

    张昀理秒回:真的?!

    浮夸的语音紧随其后:宁芷女神,您简直就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啊……我那兄弟脑子不好使,没冲撞您吧?万一要是冒犯您了您可千万别在意,等我把他逮回来好好教训!

    男人狗腿又讨好的话倒是把宁芷逗笑了,她本也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你俩倒还真是好兄弟,赶紧来把人接回去吧,跟以前一样。

    张昀理:好嘞!

    工作室的事情不多,张昀理暂时推了两个试音邀约。给萧玫去了个信息:萧阿姨,阿悯没事,他之前把家里门锁密码换了所以我们都进不去。他最近是去出差了,我今天就过去找他。

    南壹壹上次的消息

    为什么找不到他,要来问我?

    不知道该怎么回,仔细品了品小妹妹的语气,隐隐约约觉得她有点反常的强势。

    深吸了口气,打下几个字:他也在佃市。

    ……

    南壹壹敲击键盘的指节顿住,心头涌上不知意味的惴惴不安。反复打量着张昀理的消息,指甲不自觉抠着手下的键盘按键。

    他也在佃市?

    不会的,

    总之不会是为了我来。

    说不定是出差,对,堂哥的纪录片主题不就是江南?

    南壹壹,不许太把自己当回事,就算是遇见了又怎样,遇见了正好,把佛珠物归原主,两不相欠。

    灵感被迫中断,南壹壹顺势合上电脑。

    一时,茫然。

    ……

    唐晟云几乎每隔两三天便会主动联系她,无非是自诩一个导游身份,友好的带她四处转转。

    南壹壹不是没察觉出端倪,她很敏感,尤其是对异性的示好,总是格外注意分寸。

    祸不单行。

    终于,在她“感冒”的第三天。唐晟云的消息其后而至,我在酒店大堂,给你带些药来。

    小贾也在,大家都很关心你。

    “……”

    南壹壹:?

    一面之缘,你们有必要为了一个小感冒担心?

    一个个都来干嘛,逮我吗?

    南壹壹的ipad与绵软床褥发出了闷闷的一声“砰”响,憋屈极了。

    天气闷热,酒店的走廊地毯厚重松绵。索性是吵不到别人,她故意重重跺着地走路。

    电梯运行,里面有四五个人,南壹壹站在最后面的拐角,盯着地板花纹发呆。

    过了快一分钟,梯门都没有打开的迹象,南壹壹抬头望了一眼。

    啧,升到顶层了……

    原本的露水乘好像是一波的,一口气全下干净了,南壹壹上前点亮了数字1的按键,不怎么情愿的继续下行。

    期间,断断续续会上来几个人,她一直缩在后面,也不抬头。

    鼻尖隐隐传来草药的苦涩香气,南壹壹被吸引抬眼,又嗅了嗅。电梯“叮”的一声,她还没判断出是哪个乘身上的味道,众人已然踏出。

    她只觉得刚才自己身前站着的几个男人,清一水的高挑,有个背影,让她觉得眼熟。

    但荒诞,但合理。

    南壹壹紧跟上去,转个弯的功夫,便找不到了。她打开,昀理哥,我堂哥他,在佃市哪里落脚?

    怀着隐晦疑虑,她向大堂方向走过去,唐晟云和贾岳飞出挑的气质,很容易引人注目。

    两个男生自然也看到了渐行渐近的女孩,起身迎接,只见她忽而停住脚步,神色凝重的看着手机。

    张昀理:在机场。

    南壹壹:早上不还说他在佃市?

    张昀理:嗯,刚接到他,准备打道回府

    怎么?想见你哥哥了?

    “……”

    南壹壹:一路好走。

    她环顾了一圈,没有刚才印象里那个挺俊的背影,许是多想了,此刻的身前倒是立了两个高大人影。

    唐晟云:“发生什么事了吗?”,贾岳飞热情地异口异声:“小姐姐好。”

    男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挂着品类繁多的感冒药,活像批发,南壹壹接过,“学长,你家是不是,开药店来着?”,她毫无恶意,活跃气氛而已。

    唐晟云的笑犹如清风霁月,尽管炎炎烈日,仿佛也能在他这儿被调节成最宜人舒爽的温度,“可以考虑开一个。”,贾岳飞摸了摸鼻子,“小姐姐,别听他的。”

    似乎很不满唐晟云的行为:“我都说买两盒三九就够了,他非要买一堆,是药三分毒,你要毒死小姐姐啊……?”

    南壹壹掂了掂,沉倒是不沉,就是药盒间相互碰来碰去“哐哐”的,“总之谢谢你们了。”,她感激道。

    唐晟云摇了摇头,“你一个人在异地,难免水土不服,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找我,学校离这边不远,研究生课程也不多。”

    贾岳飞:“对啊对啊,没事欢迎来我们学校玩儿,我们那儿和尚庙里漂亮小姐姐太少了,我上次发了咱们聚餐的合照,他们非不信我认识这么好看的小姐姐。”

    南壹壹眉头皱了下,疑问道:“合照?”,她不记得上次有特意拍过照片啊。

    贾岳飞:“啊……是这样,就是随手抓拍了几张,拍的也挺糊的看不太清,就想发个朋友圈庆祝一下比赛赢了。”,看她好像有点介意这个,贾岳飞有些紧张:“对,对不起啊小姐姐,要不我删了吧。”,说着便要取出手机,他不能把好感败了,否则吃亏的可是他兄弟。

    南壹壹轻柔地说了句“不用”,“我只是不记得什么时候专门拍照了而已,还以为自己失忆了。”,她歪头笑了下,有些调皮:“下次能帮我p个图吗?”

    贾岳飞瞬间放松,没想到女孩人美心善还好相处,笑的有点憨:“没问题没问题。”

    唐晟云的注意力却全然被她刚才的话吸引走了,“下次,是什么时候?”

    南壹壹说不上来这种奇怪的压抑感,明明他总是礼节有加的询问自己,格外尊重,但她就是反感这样。

    她温和道:“随口说的,别在意。”

    浅聊了几句,南壹壹马不停蹄地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后,才得以喘息。她甚至荒唐地臆测自己是不是患上了什么恐男症之类的怪病。

    唐晟云和萧悯简直反差到南北两极。

    一个雅正有礼,一个邪佞偏执,如此行为迥异的两极人格特质……

    很适合被写进文里。

    说干就干,她在现实世界的郁燥,被尽数挥洒在了文字世界。

    ……

    酒店对面的咖啡店。

    男人掌中,静躺着的,是张昀理的手机。

    “回的不错。”,萧悯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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