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壹壹如约而至。
一家名为【随便烤】的烧烤店映入眼帘,店里面积不大,装修也简单,但环境干净,人声热闹。
南壹壹远远就瞥见了室友的背影,惠木拉染了一头红发,很难忽略。
几步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
“嗨宝贝!”,惠木拉见到来人立刻兴奋起来。“想吃啥随便点,姐姐昨天刚发了工资,请你!”
南壹壹望着桌上已经点好的肉筋、毛肚、香肠、鸡脆骨,烤鱼烤茄子……
“再来两串鸡翅就行。”,南壹壹无奈轻笑了一声,朝旁边等待着的店员礼貌说道。
“给我省钱?”,惠木拉咬了口香肠,边吃边问。她俩的战斗力可不止这么点。
“是给国家省粮食。”,南壹壹柔和一笑。
两人有快一周没见面了,碰上了头便开始停不下来的谈天说地。
惠木拉不间断的骂着领导,吐槽工作。
南壹壹大多时候都是倾听,竟有点羡慕。她还不能确定自己喜欢什么,想干什么,所以似乎是本能地在拖延时间,不愿意太快离开学校。
两人开了几瓶酒,微醺迷醉,模糊了窗前白雾。
“萧哥,想吃啥?”,一身白色厨师服,面色油光,身形些许微胖的男人从后厨走出。
萧悯懒懒瞥了眼菜单,“随便。”
“好嘞!”
两人算是狱友,范霖比他早出来一个月,在里面的时候就憨厚老实,总被人欺负,捏肩捶腿倒尿的事儿都没少干。
少年萧悯,曾帮过范霖。
萧悯因过失杀人而入狱。但旁人可不管他有什么原因,杀人这行为就足以自带威慑。
尽管他当年才19岁,而狱里个个十恶不赦。
范霖年长,却把他称作萧哥。这烧烤店,便是夫妻二人经营,在大学城附近盘下一个铺面,挣点小钱。
来吃烧烤的顾客大多成群,靠近后厨的角落桌椅像是他的专属。
萧悯偶尔光顾。
男人轻抿了口桌面上的茶水,视线转移至窗边位置。
“呦~美女?一块喝两口?”,一个模样嫩白的小生未经允许便直接落座于惠木拉身侧,语气放荡,与其容貌很是矛盾。
惠木拉的酒量上天入地,这会子清醒的很。
“这哪儿来的小嫩鸡?”,惠木拉妖孽般的撩了撩发丝,撑头望着南壹壹,毫不留情的内涵身侧白面小生。
“嘁,想撩姐姐?下辈子也没戏。”眸子不屑微挑,说着还顺便和南壹壹面前的酒潇洒的碰了个杯,高傲至极。
南壹壹酒量差劲,脑子已经糊了,只在心里为她家女侠暗暗比了个大拇指。
茫茫然时,自己身边竟也坐了个男人。
南壹壹迷离着侧目端详,是个寸头男,长的好像不错,但不认识。
随即转回去用酒杯碰了碰惠木拉的,回敬她刚刚的狂妄:“你说的对。”
男人被南壹壹打量的那几秒,呼吸早就乱了,这是什么人间精灵。
他根本无暇纠结她们对自己朋友的讽刺,满脑子都是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姑娘搞到手。
两个女孩一个美艳妖异,一个清纯可怜,被搭讪也实属正常。
然而南壹壹明显感觉到身侧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将手掌覆盖在她的大腿上。
酒性打破平日纯善。
脾气软也不该这时候软!
南壹壹腾地一下站起来,将杯中酒悉数泼在男人头上,许是她的行为过于突然,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
惠木拉观望着不置可否,她一直清楚南壹壹骨子里从来不是好惹的。
南壹壹早醉了,面颊酡红,起立的太猛一下子晕的不行,竟向旁边男人方向歪去。
“臭娘们儿还装纯?呸!”,男人本来想发火,但美人面子大,便只抹了把脸放浪嬉笑,语气里不乏怠慢贬损:“还不是到哥哥怀里来。”
咸猪手已然伸出。
惠木拉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反应迅速,扬起酒瓶子就欲往斜对面男人头上砸,她不允许有人调戏自己闺蜜。
但有人反应比她更迅速!
刹那间,只见一袭黑色身影将那寸头男踹倒在地,寸头男吃痛,“啊”的一声惨叫磕翻了两三个垃圾桶。头混着酒水,身侧尽是竹签烂肉与废纸脏污,被形色的垃圾包裹,好不狼狈。
萧悯单手捞住南壹壹似若无骨的软腰,慢慢扶她坐下。
惠木拉见状朝他吊儿郎当地吹了个口哨,“英雄救美啊小哥哥?”。她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警惕地暗示男人赶紧松手。
虽然帮了忙,那也不能占便宜,况且她本来也打得过。
白面小生赶紧扶起倒地的寸头男,两人抬头恨恨盯着萧悯方向。
“萧……”,寸头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啐了口,不发一语竟拖着身子先行离开。
萧悯从始至终都没再多有动作,仅仅是静立于女孩身后,目光肃杀,所视之物皆同死尸般冰冷。他的手一直轻轻搭在南壹壹的肩膀处,稳住她的身形。
惠木拉没见过这样的人。
目空一切,淡漠清冷,他像是至暗的魔,又似是渡人的佛。
而她的好闺蜜南壹壹,正靠在这尊佛身上蹭来蹭去,惠木拉眼皮跳了跳,怕这男的一会儿就变身。
他站她坐。
南壹壹舒服极了。眯着眸子,脑袋高度刚好靠在男人腰腹处。
左蹭、右晃、前点、后倾。
她觉得这椅背不错。
萧悯的神情明显紧绷,盯着南壹壹的头顶,他的好妹妹可真是……
萧悯抬眸扫了眼惠木拉:“麻烦你了,我先带她回家。”
惠木拉很吃惊,怎可能允许,提着酒瓶子忙拦住他:“不行,把我闺女放开。”
萧悯神情不耐,懒得解释。
从大衣口袋取出手机,找了个号码拨出去。一秒、两秒、南壹壹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响。“堂哥”二字点亮屏幕。
萧悯瞟了一眼她的备注,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转向对面,通话屏幕上显示着的称呼:“壹壹”。
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惠木拉紧盯着南壹壹的手机,又盯着面前男人的屏幕,来回看了几次。
哈哈一笑:“害!这不是误会么,原来是闺女大哥啊~”
惠木拉内心腹诽:咋没看出来哪儿长的像呢。
“先走。”,萧悯微微颔首,随即扶着南壹壹向店外走去。
惠木拉极有眼色的帮忙拎着南壹壹的包跟在后面,目送男人将软成一滩的少女扶进不远处的suv。
惠木拉微笑:“大哥再见~”,音调婉扬。
回应她的是一串汽车尾气。
“什么怪胎!”,她家闺女这么讨人喜欢,怎么她哥是这副冷冰冰的德行?
惠木拉再次回到窗前的座位,发现桌面上多了几盒自己没点过的新鲜烤肉,不禁疑惑。
正欲找老板询问是不是上错了,范霖便亦步亦趋的又端着两盒凉菜过来,“姑娘你回来啦,这是萧哥说送您的。”
“萧哥?是谁啊?”,惠木拉不解,这又是哪位江湖人士。
范霖也被问懵了,“就,萧哥说把他的菜送给一个红毛。”,他只记得窗边有位美艳姑娘是红发来着。
“红毛?!”,惠木拉炸了。
范霖意识到自己刚一不小心说错话了,憨打着哈哈:“姑娘你别生气,萧哥说这是谢礼,谢礼。”
惠木拉面色仍旧不悦,能给她送谢礼的,大概……
她冷哼一声,更烦那位所谓的闺女堂哥了。
—
“住哪儿。”,萧悯在路口红灯时给范霖发完微信,掌着方向盘侧目出声,他得把南壹壹送回去。
“唔……家在……家在家啊~”,南壹壹混沌的回应着,她觉得她飞起来了。
萧悯:“在哪。”
南壹壹:“唔……谁知道……”
萧悯没照顾过醉鬼。
还是个女的,还是个小的,还是个妹妹。
十分钟后,他将车停在自家小区门口——林都苑。林都苑与大学城也就三四站距离,这也是他得闲能光顾范霖烧烤店的原因。
缇市没有房价低的地方,作为全国购房高价城市排名前五的市区,地皮简直寸土寸金。这房子是萧父萧母送他的成年礼。
七八年前房价并不如现在夸张,他不在的几年里,莫名其妙增值了百十来万。
他不在意,也不装修,能住就行。
但家里只有主卧一张床,次卧里连床板都没有,把南壹壹带回自己那儿总归不合适。
他皱了皱眉头,压着性子沉声再次试图叫醒,“南壹壹。”
“南、壹、壹”
“南、壹壹……”
“壹壹……”
男人靠在座驾椅背上,侧头望着副驾上睡的糊里糊涂的女孩儿。
百无聊赖,声声唤着。
女孩脸颊小巧,唇形如花瓣,一双鹿眼睁开时便亮晶晶地着急探索这个世界,此时紧闭双眸,睫毛铺在上面,浓密乖巧。
他忽的想起萧棠姨和母亲萧玫都生着勾人的狐狸眼,姐妹俩双双英气冷艳。
连他的眼尾也是微微上挑,也不知小姑娘是随了谁。
她睡的鼾甜,他没再叫醒她。
不知不觉,萧悯也睡着了。
待他意识回笼,已然凌晨三点。
他竟然是在晚上睡着的……
但身旁哪还有南壹壹的影子。
“哥!你醒啦!”,耳畔传来声响,兴奋又惊讶。是她。
他将车窗彻底降下来,微不可查的舒了口气,眯着眸子看向女孩,喉咙有点缺水般地嘶哑:“跑去哪了?”
南壹壹:“我好渴,但你车上没水。”
萧悯打量了一下小姑娘空荡荡的手,“水呢?”
南壹壹呆愣愣的,耸耸肩,“嘿嘿……我没带手机,也没钱。”
南壹壹醒了之后,眼睑干涩,头盖骨裂开般的疼,嗓子眼儿也哑的不像话。
望着旁边,微张着嘴巴发了会呆,才彻底相信了自己是和堂哥在一块。
她姑且还存留些先前醉酒的印象。
他睡着了,南壹壹不敢叫他。
一个人猫着身子去公厕解决了一下。而后静悄悄地跑去24小时便利店,拿了两瓶水却发现自己没带手机,遂赶紧往回返。
寻着路灯的光线,她看见一个人影从驾驶座上坐起来了,于是兴冲冲地跑过去敲车窗。
大半夜的,四下幽黑空寂,多少令人胆寒,堂哥醒了,她能感觉安全些。
萧悯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锁长腿迈下。
黑衣款款,暗影压迫。
南壹壹后退一步给他腾出立脚的地方,但仍被他高大的影子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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