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温雪生物钟六点准时醒过来。
屋内光线很暗,床头还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傅西沉的睡颜,不禁吓了一大跳。昨晚她自己不是在沙发上睡的吗?
想到这点,她静悄悄地起身,这才发现傅西沉全身上下都没盖被子,只搭了个薄薄的毯子,被子似乎都落在自己那边。
她摸摸脸,下床的时候虽刻意放轻动作,傅西沉却还是醒了。
“几点了?”他喑哑着嗓子问。
“应该是六点。”温雪连忙补,“你再睡会儿,我惯常起得早,睡不着了。”
说罢,傅西沉便闭上了眼睛,像是熬了一夜没睡似的,眼周都是青色,此刻有些惫懒地拉着被子往温雪睡的那边靠。
她还没来得及去洗手间,转身见傅西沉躺在了原来自己躺的地方,盖着带有自己体温的被子,脸腾地烧了起来。
他和衣而睡,腿尚在外面露着。还是冬天,屋内即便开了暖气,也还是有些冷的。温雪走了两步过去把被子往他身上拉,刚盖在他身上,便被一股大力拽倒在傅西沉怀里。
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喑哑低沉的声音恰落在耳边,带着蛊惑的意味。
“不睡了?”
温雪点头:“嗯。”
这个姿势很奇怪,温雪看不见傅西沉,猜傅西沉也只能将将看到她的后脑勺,果不其然,下一秒,傅西沉就把她整个人往上拽。
她的脸和他几乎贴在一起,“我有点发烧,今天不逗你了,传染给你回去又得难受好几天。”
他说话时的灼热气息毫无阻拦地拂在她的耳垂,引起一股战栗。也是这时候,和傅西沉的身体相贴的肌肤才察觉,他身上烫得很。
怪不得他今天说话时嗓子都哑了,精神也不太好。一想到是因为自己把被子都抢走了他才会感冒发烧,温雪便做了坏事般愧疚心疼。
她忙用手撑在床单上站起来,在旁边的床头柜里翻找,一般来说,酒店会准备一些常用药。她翻来覆去只找到一根体温计,递给傅西沉让他量,自己又叫了客房服务,让送些退烧药上来。
阳台nibar那儿有几瓶矿泉水,还有自动烧水器。
她倒了一瓶矿泉水进去,“滴”地一声,机器开始运作,她才扶着桌角定下心来往远处看去。太阳橙红色的光芒从山的背后显出来,风挺冽的,刮在她脸上跟很多发丝缠住似的,透不过气的同时又有些被割开的痛感。
本来挺开心的,昨天充分释放天性滑雪滑了半晌,也和傅西沉有更近的交流……虽然没说几句话,但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在变化。
她已经在慢慢亲近他了。
却没想到自己睡相这么不好,会把他被子扯开,害他感冒。
没想多久……壶里的水不多,很快“滴”了声提示水烧开了。
温雪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个玻璃杯,接了半杯水晾在那儿,门外的敲门声刚好响起。
“——2508房客房服务。”
温雪踢着拖鞋跑过去开门,酒店准备的药一应俱全,整整一大袋子,温雪低头大致看了眼,有自己认识的那些常用药,道了句谢把门关上。
她绕到阳台把水和药都端过去放在床头柜,拉着傅西沉的袖子晃了晃,“温度计时间应该到了吧?”
傅西沉难受地睁开眼,略显苍白的脸色比平时显得平易近人许多。她忽生一种原来傅西沉这样的男人也会生病的认知,只觉得他身上染上了烟火气,显得真实许多。
“嗯。”轻轻回了声,傅西沉把温度计拿出来直接递给温雪。
“三十八度九了!”
温雪看了眼,连忙给他一个软垫,“起来吃了药再睡吧。”
傅西沉点点头坐起来,温雪垂眸正认真读着说明书,而他抬眸认真看着她。
水杯浮起一缕青白色的热气。
身体略有些不适,可傅西沉私心里竟觉得时光一直停在这儿也不错。不知道多久都没有过这么安静又充实的时刻,整个身体就像被一碗温水灌满了,胸腔里又暖又满足。
他禁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下巴。
温雪瞪了他一眼:“一天两次,一次四粒,水给你。”她把杯子递过去,又忽地收回去,“我先尝尝烫不烫。”
熟稔得端在嘴边之后温雪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耳朵尖悄悄红了,却也不能临阵脱逃放下,只好别开脸抿了一小口。
“好像差不多了。”是冬天,杯子里又只有半杯水,冷得快。
傅西沉却将水接过搁在一边,水晃荡一下溅出来几滴在棕红色的桌面,闪亮亮地映出来那盏昏黄的灯,以及床头的两人。
傅西沉一把把人拽进怀里,温雪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忽“坠落”在他腿上,正想挣扎,却听见傅西沉有些散漫地在她耳边说话。
“想你喂我。”
“!”
大概真的是烧得不轻,傅西沉脸颊和脖子都有些泛红,碎发也随意地搭在前额,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那些散漫慵懒的气质很自然地流淌出来,就像他本就是这么一个人。
倜傥风流什么的,这些词用在傅西沉身上会显得很浮浪,却又莫名地适合此刻的他。
可原来的傅西沉从来都是严谨一丝不苟的啊……
正想着,傅西沉突然将头埋在了她的颈侧,有些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声音居然有些委屈。
“手没有什么力气,连杯子都端不住。”他叹了口气,“昨天晚上的风还挺大的……”
没想到傅西沉生起病来跟别人醉酒一样,无赖中带着……可爱。
心中异样地冒出这个与傅西沉并不搭的词来,她挣了一下,打算下床把药拿过来,却发现傅西沉揽着她腰的手臂用了足劲。
不是说手没什么力气,连杯子都端不住么……
“我去给你拿药。”温雪垂头掰他的手,傅西沉却像是不愿意了,忍了几忍,低低说了句“不忍了”便偏头亲过去,想了想还是没对准她的嘴唇,只在她颊侧重重吻了一下,手劲才松开。
温雪来不及红脸,心里都是他的体温“三十八度九”,着急地把退烧药抠出来四粒放在手心,另一只手还没碰到杯子,便感觉到傅西沉一手将她的手心拽到嘴边,就着她的手吞下药,末了舌尖不知是不是故意地,在她掌心留下一串湿濡的触感。
她惊到般抽回手,端水递给他。
傅西沉却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眼睛落在她的手上,意味不言而喻。温雪只好把杯子喂在他嘴边,他很慢地对准她之前喝过的那点痕迹,抿了一小口,凸出的喉结上下一滚,药便咽了下去。
昏黄的床头灯兢兢业业发着微弱的光,照在傅西沉脸上,只觉得他此刻像是卸下一切防备,将内里最最柔软的一面都露出来给她看。
见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傅西沉不禁又重重朝着她的颊侧吻上去。
“如果不是感冒的话,你今天就跑不了了。”他重重捏了下她的手指,唇角一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下次绝不会放过你了。”
“咳。”温雪抽回手清了下嗓子,没理会他的话,“你睡一会儿吧。”
“欸对了,要不要叫人来接你回去,昨天你不是跟人说什么事要中午商议的吗……”温雪拿起他的手机递过去,“要不要打电话?”
傅西沉这次没为难她,许是工作上的事他一直都很慎重,周身那股有些浪又有些懒的气质收敛不少,拨了号吩咐事情下去。
好久他都不睡,一直紧紧盯着她看,看得温雪几乎要不好意思起来,便站起来准备往别的房间去。
“我叫了司机来接我们,大概十一点到。”傅西沉对着她的背影,又捞起有点歪的靠枕重新垫好。
“有没有想吃的,我让助理去订。”
温雪摇摇头:“今天一个室友生日呢,午饭跟她们一起吃。”
“嗯。”
来时和回去走的是一条路,一路风景看过去,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却又好像哪一点都已经不同。
心里什么东西又满了些。
到a大校门口时,傅西沉叫住她:“温雪,记得周五。”
周五是她答应跟他一起去私人聚会的日子。这次和上次相比,她的心情已经平静太多,毕竟这两天傅西沉给了她太多“惊喜”,她居然已经有了一种半条腿迈进他私人领地的感觉。
以至于跟他一起参加私人聚会这种事情,都变得没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看着温雪逐渐远去消失不见的背影。
傅西沉不得不承认。
在酒店里,那一瞬间,他只想闹她,闹得她心里全是他才好,为这他可以再多生几次病也无所谓。
他向来最不屑于做那种事情,可真做的时候,感觉居然也不差。
偶尔随性,偶尔不受控制地放下那些沉闷,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撒个娇,这滋味居然出乎意料地爽。
他笑了笑,心情颇为不错地提前订了包厢,还专门说明要在包厢里放一束鲜花,这才让司机启动车子回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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