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我们走出猴面包树洞时,没有晨雾,我们是迎着晨曦走进猴面包树林的。
树洞前面的这片猴面包树长得非常高大和粗壮,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我根本就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高大和粗壮的树木。
树洞后面也有一片猴面包树林,但整体上要比树洞前面的这片猴面包树林显得“低矮”和“瘦小”一些。
会说腹语的哑巴说穿过树洞后面的那片猴面包树林后,就是一片地势开阔的大草原。
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如脱缰之马,在那片大草原上纵横驰骋的。
第一天的训练是从晚上开始的。
那时,我们游过石头山下闪着银光的河流,然后列队站在黑黝黝的草甸前。
站在我面前的这群人都是有一定跑步基础的,他们都是去年参加过巴挹马拉松的长跑爱好者。
他们的全程马拉松配速在6分钟左右,完赛成绩大都集中在4小时至4小时30分钟的这个时间区间。
我的训练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进阶阶段。
我要用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们跑完全程马拉松的时间缩短到3小时30分钟。
从第一天开始,我要先改变他们的跑步配速,让他们尝试跑不同的配速。
这些不同的配速训练,会让他们身体的各个肌肉得到发展,从而让他们跑得更快,也不容易受伤。
第二个阶段是高阶阶段。
我要用两个月的时间,让他们跑完全程马拉松的时间缩短到3个小时。
随着训练量的加大,他们开始携带猴面包树果当跑步补给。
哑巴跑在队伍最前面,他负责把控跑步速度和节奏。
我则跑在队伍最后面,有时也会加速跑到队伍中间,观察他们的呼吸、摆臂、落地和跑姿。
第三个阶段是精英阶段。
我要用三个月的时间,让他们跑完全程马拉松的时间缩短到2小时30分钟。
最后能不能成为跑神,精英阶段的训练至关重要。
在这个阶段,我开启了负重跑训练模式,其实就是人背着人跑。
开始负重跑时,只能要求他们用较慢的单一配速跑。
跑了一个月后,又尝试让他们用不同的配速跑,再配合一些强度跑、间歇跑、变速跑来进行交叉训练。
在跑步训练中,我会经常和他们玩一种“速度游戏”,为枯燥无味的训练增加趣味性。
譬如,我会突然发出冲刺、慢速、加速等跑速指令,而这种跑动距离和配速的不确定性,可以发挥出他们更大的潜力,同时也开发了他们的绝对速度。
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第一个月里,我带领他们顺利达成了全程马拉松跑进3小时30分钟的目标。
第三个月里,我帮助他们顺利达成了全程马拉松跑进3小时的目标。
今天晚上又到了检验跑步训练成效的时候了。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付——”(巴挹语:跑),我发出了起跑口令。
队伍鱼贯而入草甸,我和哑巴冲在最前面。
跑了5公里后,我和哑巴齐头并进,后面的人也跟得很紧,差距不大。
跑了10公里后,哑巴距我一步之遥,后面的人渐渐和我俩拉开了差距。
跑了20公里后,哑巴离我已有三步之遥,跑在后面的人只能看见星星点点的人影了。
跑了35公里后,哑巴离我已有百米之遥,跑在后面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最后一公里,我越跑越快,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我听不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听不见前脚掌落地的响声,只听见呼呼的风声……
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快过我之前的任何一次跑步速度。
这六个月里,我和这些巴挹人一起训练,我的跑速也从最初的跑完全程马拉松用时2小时30分钟提高到了2小时10分钟。
从河岸跑进草甸,再跑出草甸,大约三十公里。
跑进一片稀疏的猴面包树林后,再跑进另一片稀疏的猴面包树林,刚好十二公里。这是我带领他们开始跑步训练后增加的一段距离。
我跑出树洞后面的那片猴面包树林时,大约跑了42公里出头,用时刚好两个小时。
如果我这次是参加的奥运会马拉松比赛的话,我就创造了新的马拉松世界纪录,可惜这只是我们的一次跑步测试。
我站在那片猴面包树林边,望着眼前辽阔的大草原,我想要告诉它,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将要从这里驰骋去远方。
哑巴跑来了,他大约比我慢了五分钟。
我俩站在一棵猴面包树下,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跑到了我们设定的终点。
这次跑步,是对六个月跑步训练效果的一次检验,所有的人都达成了既定目标。
等所有的人都跑到终点后,我们没有停留,一边往回去的路上走,一边捡拾地上的猴面包树果充饥。
我们大口嚼着猴面包树果肉,穿行在那片稀疏的猴面包树林里时,头上掠过了一架无人侦察机。
停放在石头山顶上的无人侦察机每隔一个小时就会从石头山顶上俯冲下来,在我们往返的路上低空飞行一圈,然后又仰头飞上石头山顶。
我们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猴面包树洞的。
走进通道时,灯亮着,所有的牢门都是敞开着的。
我已经被那些非法组织的人“请”进来七个月了,而他们已经被抓进来一年零六个月了。
我们都是跑完巴挹马拉松后被关进这里面的。
他们参加的是去年的巴挹马拉松比赛,而我参加的是今年的巴挹马拉松比赛。
我们陆续走进了狭小低矮的牢房。
牢门自动关上了,灯也黑了,我钻进了睡袋里开始做梦。
梦,既真实,又虚幻。
有人说,做梦时幻想与自我分离,人不会察觉是自己在幻想。
但是在梦中,我总会听见汤荡和我耳语,他像念着一句句剧本旁白和台词,那样耳熟又那样真切,就像是念的我写的剧本一样。
一个星期以后,我们决定逃离这里。
“啪”的一声,像是手机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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