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和章由愣愣地对视着，原本按在玻璃上的手指忽然微微蜷缩了一下，有些害怕地向后缩了缩，露出一种殷勤又讨好的笑。
夏末初秋已经带了几许凉意，小oga穿的薄，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冷。
章由极英俊又极挺拔，他向前走进几步，把江行笼罩在阴影下，他居高临下，目光淡淡地从江行身上逡巡而过，最终停留在他为了在夜间静悄悄地溜出来而没有穿鞋的脚丫上。
alpha不慎满意地微微皱起眉，他已经不止一次对江行说过不让他光着脚在地板上走，但是那孩子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惯的他德行。
章由俯首擎住了江行白皙的脚踝，施力将他拉进，用指腹揉搓着脚踝那一块突起的小骨头，声音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很晚了。”
章由手下的力道称不上温柔，江行怕痒又怕疼，屈起腿往后缩，小声地说：“我错啦。”
oga的声音像撒娇不像求饶，章由双手环住他的腿弯儿把他压进自己怀里，一把搂起来抱回卧室，扔到床上期身上去，露出锋利的犬齿磨了磨江行的腺体。
江行的腺体还肿着，奶糖味的信息素丝丝缕缕地环绕着两人，章由的眼睛逐渐变暗，露出一种兽类征服和掠夺的目光。江行无所遁形，只得紧闭双眼微微仰头，小oga的喉咙里发出类似猎物被捕获后呜咽的声音，然而就当他以为章由要把他吞吃下去的时候，alpha只是用嘴唇吻了吻他的后颈的腺体。
“……唔？”
江行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呆呆愣愣地看向章由。
江行长得眉清目秀，一副任人拮取的样子，实际上却不太招alpha喜欢。原因无他，就是oga腺体等级低出平均水平。
江行c级还要靠下的腺体经不起高阶alpha没有止境的索取，章由的眸光依旧晦暗地在他身上来回流转，却没折腾他，自己穿上睡衣，一言不发地向卧室外走。
江行瞪着大眼睛蒙了一会儿，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alpha似乎生气了。
章由其人，在外面的声名很大，铺的生意摊子更大，此人是典型的白垃圾，在震颤的政治钢丝上淡定地行走十余载从未踩空过，重财重权心机深沉，是个教科书式的厚黑学玩家。
然而他对江行，却体现出了一种超过一般小情儿的宠爱和耐心。
江行很早就认识这个比他大十来岁的alpha，伴君如伴虎，江行自觉智商不够，最开始什么旖旎心思也没有，畏惧甚于敬佩。
然而他一朝分化成了个c级oga，即使在宸起那种相对温和友善的环境里面依旧屡次碰壁，一个雨天他蹲在宸起总部对面的马路边儿上发呆，看着在雨幕中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莫名其妙地就哭了。
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抬头便看见章由撑着一把黑伞，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久。
alpha当时的目光冷淡又怜悯，对着江行缓缓地伸出一只手。
小oga琢磨不透章由对他的感情到底到了哪个程度，但是他胸无大志安于现状还惯会狐假虎威，这些年着实是被章由惯坏了。
然而江行可以在章由身边随意作随意蹦跶，可一旦涉及到alpha的公事，章由便明令禁止江行参与。很多时候他都是在灰色边缘反复横跳，有时甚至险象环生，所以他不愿把那些带回家里，同样的，他也不会向江行解释。
江行直勾勾地盯着alpha离开的身影，水汪汪的眼睛里面似乎总是有很多话要说。江行知道章由和方惟寻的私交甚笃，虽然两人不常联系，但是他是方惟寻以前几届的校友，章由出国进修的时候也曾拜在方父门下，5年前判决的时候是他出的力，将刑期压到了最短。
不管章由和谁达成了交易，江行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不会害方惟寻……至于晏础润，那是边缘人，章由惯于默示和忽略，死了就死了，他的确不会在乎。
江行独自坐在床上背着月光自我洗脑了一阵，觉得章由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他只是恰巧听见了而已，甚至还给自己的alpha，甚至他的寻哥添了麻烦。
可是那天夜里章由低沉冷漠的声音就像是江行心中的一段梦魇，环绕在他的周围挥散不去。家庭地位摆在那里，江行也不愿意插手章由决定的事情，但是他觉得既然也是方惟寻的朋友，也应该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利。
江行鼓了鼓腮帮子，一股作气地从床上蹦跶了下去，继续光着脚“嗒嗒嗒”地追到了客厅，以拥抱炸药一般的牺牲精神抱住了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alpha。
小oga也不沉，章由不做声任他抱着，只是在吐烟的时候微微侧过头，避免呛着这个娇气的小家伙。
江行调动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给章由，他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微光，带着些自然的天真和狡猾，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索吻，章由未缓脸色，冷淡地训斥：“下来。”
江行把自己当成一只抱着树干的树袋熊，还不知死活地晃了晃自己白嫩的脚丫，他有点耍赖地环着章由的脖子，然后静静地注视着alpha深邃的眼睛，忽然诚恳地说：“我既然听见了，你给我一个理由嘛。”
章由面无表情地托着江行：“什么理由？”
“什么手术，什么不要再让他们相见……”江行把自己听到的和盘托出，“叔叔您行行好叭，我已经连着几天做噩梦了，你告诉我嘛，我悄悄的，绝对不告诉他们。”
章由怎么可能信了江行的鬼话，夹着烟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腰窝，抱着他往卧室里面走，他自负惯了，把江行装在自己的保护罩里面，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都不愿意和他解释。
江行放在平时早该乖乖听话了，但是今天晚上他格外胆大地逾了矩，难得认真地揪住这件事情：“叔叔，寻哥也是我的朋友，我那天在局上觉得两人联系不简单的，你不能在暗中切断了，这样寻哥非但不会谢你……”
“我不需要他谢，”章由冷漠地打断他，“而你现在该睡觉了。”
江行扑腾几下未果，反而被章由从抽屉里抽出的一条领带绑了手腕，alpha系的有些紧了，江行弱弱地哼了一声，而章由非但没松开，反而勒得更紧了一些，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些惩罚和警告的意味：“江行，你最好乖一点。”
江行作为一个低等级的oga可怜虫断然无法挣脱alpha的桎梏，然而他委屈巴巴地含着眼泪控诉：“你听一下我的意见啊，最起码得尊重一下我吧！”
章由根本不屑于理江行的扑腾，只当今天夜里喝咖啡多了睡不着觉在这里撒野，他耐着性子陪他玩了一会儿感觉已经差不多了，现在不听话的oga应该睡觉。
江行挣扎未果，只能僵直地接受了自己必须睡觉的事实，然而小oga有自己的心思，他原本还想着如果章由能够告诉他理由，他说不定就毫无主见地跟着自己alpha的思路走了，而现在他这种漠然的态度反而激起了江行20几年都尚未泯灭的叛逆心——他非得告诉方惟寻不可。
……
一连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江行都没有找着机会联系方惟寻，章由每天很忙，不会随时随地地陪在江行身边，但是他对江行的保护滴水不漏，同样的，他对他的监视也密不透风。
江行身边总会跟着类似保镖、保姆、助理和经纪人一类的角色，曾经没心没肺的oga觉得一切正常，直到现在才回过味来，他的一举一动都受着章由控制，章由对他的纵容仅限于他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去做所有事情。
江行后知后觉想明白这一点后气得吃不下饭，干脆把自己关在家里面闹脾气，章由晾着他不管，他最近和一群国际政要周旋交际，也是忙不过来。
然而这个周末，实在在家闷的无聊的江行拧着脾气，在书房里章由办公用的电脑上玩了一串的连连看加扫雷，瞎按一通后不知道碰到了哪个地方，忽然蹦出来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江行无意窥伺章由的行业秘密，只是脸大地把自己的生日当密码输进去，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文件夹竟然解锁了。
智者百密一疏。
江行正打到一半的哈欠戛然而止，拿着鼠标随意乱动的手指倏而一顿——他看见了铺陈在电脑屏幕上、不断闪烁着的照片，还有一封短短的邮件。
照片上的主角看起来无比贴近契合，眼中似乎只能盛下彼此。江行对照片上的他们无比熟悉，他前不久还看见过他们共处一室，却生疏的好像是陌生人。
曾经无比亲密贴近的过去定格在照片里，又被电脑机械地、一帧一帧地放大，像是讽刺，又像是对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的悼念与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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