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查了。”

    晏础润听见方惟寻疲惫而无奈的声音,一颗心不断下沉。他刚刚的情绪来如劲雨,退如风潮,到现在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都是木的。

    方惟寻侧过头看向别处,强行将他眼底流露出的脆弱压下去,他看着被服务生收拾干净的桌面,一尘不染,仿佛刚刚短暂的放松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他们走了,也一并带走了那些光影流转和觥筹交错。

    他依旧是那个声败名裂的alpha。

    方惟寻紧绷的肩膀垮下去,好像有什么一直紧绷的东西倏而断了。

    “别查了,”他重复,眼神平静地有些空洞,“你做不到。”

    方惟寻深深地看了晏础润一眼,低下头摸出手机打开,将相册里面的视频调出来,然后“吧嗒”一声把那个小金属盒子往茶几上一搁。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在晏础润的眼里无限放慢,手机屏幕发出的荧光冰冷而刺眼,他还没有看清视频的内容,一个哽咽柔弱的声音便突兀地撞击在晏础润的耳膜上。

    有人如泣如诉。

    “坏人自始至终……都是坏人。”

    那是常澜的声音,那天夜里,晏础润一掷千金,去风月里行了一场无关风月的事。

    方惟寻注视着晏础润从空白到僵硬的表情,淡声说:“你去见了常澜。”

    晏础润的目光定在方惟寻的手机屏幕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段甚至算不上模糊的视频,喉咙发紧,似乎溺在了深水里,从四处向他挤压而来的水泡夺走了他的呼吸。

    “奇怪吗?”方惟寻忽略了晏础润一下子变白的脸,“奇怪为什么这段视频会出现在我的手机上吗?”

    他停顿,然后缓缓移动手指,轻声说,“还没完。”

    视频被匆匆划过去,映入晏础润眼帘的是一张照片,照片没有视频清晰,大抵是从监控中截取的一幕。但是隔着那张占满了整个屏幕的照片,却依旧可以感受出截取这张照片的人的恶意——在那个刁钻的角度上,两人的脸都被拍清了。

    是出事的那一晚,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晏础润,被方惟寻抵在电梯的角落里。

    他们在拥吻。

    方惟寻微微收拢轻颤的手指,他既然选择开始,便没有再犹豫,手指匆匆划过各种暧昧不清的照片,然后定格在最后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张和晏础润几乎一样的脸。

    照片里的oga躺在斑驳的痕迹里,无数触目惊心的伤痕像是在oga身上绽放的娇艳花朵,被飞溅的液体和流淌的血液浇筑灌溉。

    方惟寻无法忘记自己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画面上的那个悲惨又香艳的主角顶着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即使后来他迅速意识到那个被作践的不成样子的oga并不是晏础润,但是第一眼所带来的骇人情绪汹涌澎湃,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颤栗入侵了他的肺腑。

    当今时代,媒体总偏爱某些荒诞古怪噱头十足的特殊内容,他们在公共话语体系中搅弄波澜,最大限度地调动群众无知的热情、或者恐慌。

    这些照片足以把晏础润钉死在公众的目光之中,让他摔得粉身碎骨,成为第二个“方惟寻”,甚至青出于蓝,更加惨烈,烂在泥里,或者成为飞灰。

    这是赤条直白的威胁和警告,像一只铁钳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方惟寻收到的那个文件包的最后附上了一封匿名邮件,落款时间不近不远,恰好是晏础润深夜拜访常澜的那一天。

    邮件短短两行,字句间傲慢又冷淡,它写:

    ——放弃、离开,或者牺牲。

    ——自己选。

    偏向性太过的选择题一般都没得选,这是在讥讽他们的自不量力。

    晏础润感觉有些耳鸣,剧烈又嘈杂的声音占据了他的听觉,人在太过震惊或者悲愤的时候,会有一种天崩地裂的震碎感,晏础润目光死死地盯着照片,似乎想要将手机烧出一个洞。他几尽无助地扣住了方惟寻的手腕,眼球拉满了血丝,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方惟寻将自己的掌心放在晏础润的手背上,然后不由分说的拉开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平淡又克制地说:“我选的对吗?”

    晏础润瞳孔震荡,他近乎无助地伸手去触碰方惟寻,却被对方僵硬地躲开。

    alpha似乎被这个躲避的动作刺激到了,压暗的眉弓下面一双野兽一样幽深的眼睛,他猛然扑向方惟寻,把他压倒在沙发上:“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以前不说,为什么刚刚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当成一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方惟寻感受到晏础润的手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按住了他颈侧的血管,他的手指一边颤抖一边发力,近乎是带了狠。

    方惟寻放缓呼吸,平静地看着他,任他发疯。

    他确实没打算告诉他,因为晏础润虽然心思深沉,但是本质上却又轴又犟,不像谋士,像烈士。

    晏础润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满脸,他的手指扣在方惟寻的后颈上,几近偏执地撕掉了alpha的信息素抑制贴。方惟寻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挣扎着起来,却被晏础润以更大的力道按了回去。

    晏础润双手冷硬地卡着方惟寻的下颌,将他的脸按到一边,露出了alpha最为脆弱的后颈,他埋首,露出alpha锋利的犬齿,毫不犹豫地咬穿了方惟寻的皮肤。

    大量的高浓度信息素一下子被注入,方惟寻的腺体疼得要爆炸,五年前他不是没被晏础润啃过,但是那个小alpha每次触碰到自己的腺体都是虔诚而忐忑的,不像现在,淋漓的鲜血顺着颈线蜿蜒滑落,洇湿了方惟寻的衬衣。

    晏础润一边垂着眼睛叼着晏础润的后颈,一边抬起手指蘸了血,抹到方惟寻的嘴唇上。

    “疼吗,寻哥?”晏础润用尖齿磨着方惟寻的皮肤,“你得和我一样疼。”

    方惟寻不说话,晏础润便使劲地撕咬那块脆弱的地方,他的眼泪混着方惟寻的血,将沙发的角落整的一片狼籍,潮湿的信息素在方惟寻的体内窜行,就像是经久凝结成的一声呜咽。

    临时标记完成了。

    晏础润咬的格外狠,标记也格外深,好像这样标记就不会消失一样。

    可是alpha无法永久标记alpha,标记再怎样深刻,终有一天会消失,然后只在alpha象征力量与荣誉的地方留下一处不堪入目的伤。

    方惟寻忍过了最初最为强烈的痛苦,然后在晏础润失神地望着他的时候一把把人推开,a+级别的信息素从某种程度上是最烈性的药,它能诱发比它低阶的alpha信息素进入假性易感期,晏础润在五年前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做,他喜欢看镇定自持的方惟寻被他一步步勾到失控的样子。

    可现在没人会宠他那样做了。

    方惟寻不再看晏础润,他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用颤抖的手指将自己的衬衫系到了风纪扣,皱褶的衣领被仓促抚平,勉强遮住了一半的伤。

    “你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方惟寻站起身,看向他,往日谦和有礼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几分嘲讽,“这就是原因,告诉你除了会多一堆麻烦以外,还有半分用处么?”

    “你本事滔天,敢和根本撼动不了的力量叫嚣……我不是。”

    方惟寻说:“我玩不起。”

    随便一张暧昧的照片就能让晏础润整个人生染上污点,何况还有更加触目惊心的东西,满溢的恶意透过几张的照片,可以四两拨千斤地炸出更多的中伤和指责。

    方惟寻自己已经尝过坠落的滋味了,他不能让晏础润和他一样,沦为众矢之的,成为自不量力的祭品与笑柄。

    他选离开,不选牺牲,他没做错。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

    章由搂着江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他细腻如绒的后背。江行刚才被玩得狠了,眼角鼻尖的红还没下去,委委屈屈地缩在章由的怀里。章由用手指勾画他的眉眼,确认小oga睡熟了以后,才起身下床,去书房接了一通电话。

    alpha穿着哑黑色的睡衣,上乘的丝绸勾勒出他优雅强壮的肌肉曲线,他双腿交叠,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靠在书房的皮椅上。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什么,章由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瞳被深邃的眉弓投下的整片阴影淹没,看起来英俊却狠戾。

    章由目光里面有几分不耐,似乎并不在意对方说了什么,扬声打断道:

    “手术成不成功,晏础润是死是活是你的事情而不是我的,我做的事情就是要他再也不见方惟寻。”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又说了些什么。

    “下个星期一是么?”章由从桌面上拿起一根价值连城的钢笔,玩具一样地把玩,“没变了吧。”

    这回对方回答的很短促。

    章由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用手指将钢笔压在桌子上。他沉沉地注视着那根钢笔,随即说:

    “行了,那我把航班也安排在那天。”

    ……

    月没参横,江行光着脚丫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前,表情茫然,后脊阵阵发冷。

    没人在他身边,他根本睡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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